第8章 安慈庵
直到店小二端上菜，李火旺仍然没能得到他想了解的消息。
原本他认为，既然这座小镇距离尼姑庵这么近，无论好坏总会对周围居民产生一些影响才是。
然而从镇上人们的反应来看，那个尼姑庵的存在仿佛十分低调。
虽然这个方法无效，但李火旺还有其他的途径。
“二龙抢珠、三羊开泰、鱼跃龙门……嘿嘿，菜齐啦，请各位贵客慢慢享用！”
报完菜名准备离开的小二，被李火旺一把拽住。
“哎呀，这位大师，您看这客栈里面忙得，实在是对不起——”
小二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李火旺手中的金豆子给打断了。
“那边的恒华山，您知道吗？”
“知道知道！”
“山上有座尼姑庵，据说香火挺旺盛的是吧？那里的菩萨很灵验？”
店小二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闪过一丝困惑，“香火旺盛？好像没有这回事吧，安慈庵的香火还不如土地庙的好。”
李火旺看着正在吃饭的小满，这和她之前告诉他的情况完全不同。
“我邻居说是香火鼎盛的。”小满有些尴尬地放下筷子。
“嗨，那你邻居肯定是瞎说的，安慈庵的菩萨都积了一层灰了，要是有香火才有鬼呢。”
“大师，听我的准没错，我二姐的侄子他们村有个寡妇就是在安慈庵出家做尼姑的。”
一听这话，李火旺立刻来了兴趣。“哦？她为什么会去那里出家当尼姑？去那里当尼姑有什么条件吗？”
店小二左看看右看看，显得有些犹豫。
当李火旺将另一颗金豆子塞到他手里时，小二贴近他耳边，低声说道：“她丈夫去世了，娘家又远得很，而且家里还不能生育男孩，结果被村里人欺负得走投无路，这才被迫去当了尼姑，哪个活着的人愿意去做尼姑啊。”
“哦……原来是这样。”李火旺沉思地点点头。
从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看，这些尼姑似乎还算正常，与李志临终前所言相差不大。
“那您知道，那些尼姑为什么要穿黑衣吗？”李火旺又掏出了另一颗金豆子。
“嗨，那哪是黑衣啊，尼姑的衣服其实是青色的。也不知道山上有没有井，反正她们从来也不洗澡换衣服，时间长了那衣服也就从青色变成了黑色。”
说到这儿，小二满脸的厌恶之情。
“有一次有几个尼姑下山来卖猪，我看其中一个尼姑在脖子上搓了搓，嘿！您猜怎么着？她竟然搓出来一个枣大小的黑泥团！”
小二此言一出，附近的食客们纷纷露出难堪的表情，放下了筷子。
“啪”地一声，一只大手拍在了小二的后脑勺上。
“客人们正吃饭呢！你小子胡说什么呢！想毁掉我们蓬莱客栈的名声是不是？”
“掌柜的，真的不是我说的，是这位大师问的，我才回答的！”
看着胖掌柜押着小二道歉并把他带走的身影，李火旺拿起筷子开始用餐。
“李师兄，你想问什么，我们可以帮忙啊。”
狗娃说着，夹起一块油腻腻的大肥肉塞进了嘴里。
“得了，你那花斑脸也问不出个啥来，别把人吓得不敢说话了，宝禄，你吃完饭，帮我到镇上去打听一下关于安慈庵的消息。”
在这些人当中，唯一看上去正常的孙宝禄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点头答应了。
李火旺瞥了他一眼继续吃菜，外表正常不代表他内心也正常。
这男人从不脱衣裳睡觉，甚至连上厕所也要避开他人，无论是男是女他都要躲着。
他的衣物之下一定隐藏着他能够被丹阳子选中作为药引的秘密原因。
不过李火旺并未多问，因为他自己也不愿别人探究自己的精神状态。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火旺便住在这家客栈中，并先后派了道童和宝禄去打探安慈庵的消息。
关于正德寺的事，李火旺不想再让它重演。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探，还特意让宝禄上山实地走一趟后，李火旺勉强确定那些尼姑应该不会构成太大威胁。
镇上的人提及尼姑最多的评价就是：她们脏、懒、胖。
“如果我第二天还没下来，你们立刻离开这里，听见了吗？”
站在上山小路上，李火旺对着其他药引们嘱咐道。
“李师兄，我们一起去吧。”
“去什么去，去给人添乱吗？当成春游不成？”
李火旺说出这句话后，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一些，但他并未作任何解释，转而独自一人向山上走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咬着嘴唇的白灵淼眼眶含泪，似乎想说些什么。
然而直至他消失在山林之中，她始终未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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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哧——呼哧——”李火旺满头大汗，双手撑着膝盖，拼命喘息。
他已经不停地爬了两个小时，可居然还没到达目的地。
那座尼姑庵的高度远超他的预期。
他费劲地抬头望去，只见这条蜿蜒曲折的土路似乎无穷无尽，一直延伸向上。
李火旺紧咬牙关，一把抓住身旁的藤蔓，继续艰难地攀登起来。
直到他的双腿酸疼得几乎无法忍受时，才终于望见了安慈庵的山门。
他抹了一把下巴上的汗珠，下意识地向两侧山门的对联望去。
令他惊讶的是，这尼姑庵的对联内容他完全不明白。
并非由于之前遇到丹阳子而忘记了字词读音，而是这些字的形态异常奇特。
字迹呈现出一种长菱形状的“多”字结构，右侧高而左侧低，斜体修长，初看上去像是甲骨文，却又夹杂着许多熟悉的汉字特征。
“这……这是字吗？还是其他什么玩意儿？”带着疑问，李火旺走近几步，试着用手摸了摸。
经过仔细观察一会儿之后，他迈步走向庵内。
然而进去后，李火旺先前准备好的对话对象并未出现。
面前的广场杂草丛生，空无一人，与正德寺那人头攒动的情景形成了鲜明反差。
“有人吗？”李火旺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响，却始终无人回应。
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决定朝着前方的大殿走去。殿内并无香火燃起，但光线并不昏暗，原来屋顶破损，斜斜洒进的阳光照亮了整个大殿内部。
大殿中央的菩萨雕像上积满了灰尘和灰扑扑的蜘蛛网。
若非那朵象征纯洁的莲花底座，李火旺几乎认不出那是菩萨像。
“难道是我搞错了吗？这尼姑庵看起来早已荒废不用了。”
正当李火旺这么想时，一阵轻微的鼾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沿着声音方向缓步走去，在菩萨像的背后，看见了一个上下起伏的大肉团。
走近一看，原来那并非肉团，而是胖尼姑露出衣物外鼓鼓囊囊的肚腩。
她仰面躺着，鼻子朝天，张着嘴巴打着鼾，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扑面而来。
穿着黑衣、臃肿不堪且肮脏不堪的她，正是安慈庵的尼姑无疑。
李火旺微微皱眉审视着这个据李志口中所说的好人，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好人，他此刻还不清楚；但她现在的样子，就算坏人恐怕也不想和她有任何过多的接触。
“这位师傅，清风观玄阳有急事前来拜访。”李火旺提高了嗓门，向那个大肉球行了个礼。
可胖尼姑依旧在打鼾，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在装睡吗？”
李火旺向前跨出一步，再次提高了音量。“这位师傅！清风观玄阳有急事前来拜访！！”然而她仍旧毫无反应。
李火旺正打算俯身凑近她耳边叫唤，却被她身上浓烈的恶臭味给逼退了回去。
那股如同臭袜子加上榴莲再加上汗液发酵后的恶臭气息，让他实在是难以忍受。
李火旺还未想出其他办法，胖尼姑忽然颤抖了一下，竟然就这样自行坐了起来。
她用短粗的手指挖了挖黄澄澄的眼屎，连眼睛都没睁开，便摇摇晃晃地朝旁边的侧门走去。“哎呀，该吃饭了，该吃饭了。”
“这位师傅，清风观玄阳有急事前来拜访！”
这一次，李火旺终于没有被忽略，胖尼姑被吓得猛一哆嗦，三层肥腻的下巴也随之颤动起来。
“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火旺脸上纠结的表情停滞在原地，他现在不再怀疑这里是否有人图谋不轨，而是开始担心这里的尼姑是否真能帮助他解决问题，摆脱丹阳子的困扰。
“想要拜佛自己去点香！别耽误我吃饭！”胖尼姑冷言冷语地说完，继续迈开那两条大象般的腿往里走。
李火旺这时也没再多说，默默跟随在她的身后一起往里走。
尼姑庵很大，但同时也相当破旧，主殿里的菩萨雕像损坏严重，副殿里的菩萨雕像则更加不堪入目。
一些殿堂门口还留有文字，不过和门口那些奇特字体一样让人无法辨识。
“师傅，这是什么字？”李火旺开口询问。
“女书，你不认识很正常，这种字只传给女子，不传给男子。”
虽然给出了答案，但尼姑显得非常不耐烦，直接快步往前走。
李火旺望着愈发陌生的四周环境，毫不犹豫地继续跟随胖尼姑往里深入。这个地方一切都看似真实，并未给他带来医院的那种奇异感。
或许是因为吃了太多的黑太岁，或是长期困于幻觉之中，
其他幻境对他来说都无足轻重，即便产生了效果，也能轻易识别出来。
李火旺跟随胖尼姑左拐右绕一段时间后，来到了一座带有烟囱的土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