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就知道看着我发呆
“哎呦,怎么会这样?那个疯子就该被抓起来!简直是危害社会……”
刘姨一进病房,看到许黎歌坐在病床上心疼得很,嘴里的话就没停过。
许黎歌本来坐在病床上发呆,刘姨一唠叨,她赶紧下床,“刘姨,我没受伤。”
她在刘兰芳面前转了个圈,“你看,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兰芳把饭端到小桌上,“我听你爸爸说,那个小帅哥摔坏了脑子?”
“啊?是,他是为了护住我才摔的。”
她声音越来越低,无论怎么说,她还是会很后悔。
但刘姨可没管她的少女心事,张口就问:“我听说,摔傻啦?”
“没有!”许黎歌立马否认,“就是有些东西不记得了,过段时间就好了的。”
“哎,也是个苦命孩子。”刚感慨完,刘姨又爽朗地问:“他在哪个病房啊?我特意给你俩来送饭的。”
许黎歌为难地挠了下头,“他刚睡下,我去看看他吧。”
“行,快去吧,等会菜都凉了。”
许黎歌驾轻熟路地来到他病房门口,轻轻推门进去,没想到他早就醒了,坐在床上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周时祺看她回来,眼眶立马就红了,“你骗我!”
“我、我……”怎么还没说就要哭了?
“你不是说会陪我吗?我刚睡着你就走了!”
冤枉啊!她也不想的。
但脑子实在是太乱了,她急需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把所有事情想清楚,但看着周时祺的脸,她脑子只会更乱。
她试着安抚他,“没有,我是去上厕所了。”
周时祺半信半疑地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许黎歌连忙换了个话题,“你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好!”
周时祺愉快地答应了,暂时把她上了半个小时的厕所抛在了脑后。
两人回了许黎歌的病房,刘姨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
“快来,快来。”
刘姨招呼两人坐下,贴心地把饭菜都送了他们手里。
“谢谢。”周时祺接过这个热情大婶的饭,有点不自然地坐在了许黎歌旁边。
“小祺啊,你还记得我不?”
周时祺茫然地摇摇头,将无措的眼神投向旁边的许黎歌。
“没事,没事”,许黎歌靠他坐得近了点,“刘婶是我们家做饭的阿姨,之前还给我们洗过草莓,你想起来了吗?”
周时祺静了两秒,诚实道:“没有。”
“哎呀,没事”,刘婶才不在乎这点事,“先吃饭吧,把身体养好了要紧。”
正吃着饭,病房门被人敲响。
“小黎,在吗?”
是宁春生的声音。
许黎歌连忙放下筷子,起身答道:“我在,宁姐姐。”
宁春生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在场三人,微微一笑,“在吃饭呢。”
“宁姐姐,有什么事吗?”
宁春生朝她招了招手,“你出来一下,我有点事和你说。”
“哦,好的。”
许黎歌抬脚就准备走,结果还没迈出脚就被人紧紧拉住了。
她一回头,就对上他委屈巴巴的眼神,“你要去干嘛?”
“我出去有点事,一下就回来了。”
周时祺又问:“一下是几分钟?”
许黎歌噎一下,回答他:“十分钟,我十分钟后一定回来。”
周时祺这才松了手,默默地又拿回筷子,“那你快一点。”
“……好。”
许黎歌静静看了他几秒,才转身出了病房。
“宁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宁春生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苍白的光线打在她的眉角,让许黎歌莫名地觉得她有些脆弱。
“我刚收到消息,说是要去邻省交流学习几天”,宁春生看向她,“我还是不放心,所以来跟你说几句。”
“我上午说的那些话,可能还是语气有些重,如果……”
“没事,宁姐姐。”许黎歌打断了她,“我知道你是想帮我,确实是我总在逃避。”
“我从来没觉得你哪里说得不好,这么多医生里,你是最尊重我的。”
宁春生哑然,良久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有你不再来找我的一天。”
许黎歌不高兴了,“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好好好”,宁春生笑着讨饶,“是我说错话了。”
“宁姐姐,为什么他失忆后性格都变了?”
既然宁姐姐要走了,她得抓紧时间赶紧问。
“这个,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我也无法给你一个绝对的答案。”
静了片刻,她又说:“但是记忆对一个人来说,就像是他立身处世的证据,如果忘记了,他的存在就会变成空中楼阁,很难有一个倚靠的地方。”
“失去记忆后会严重缺乏安全感,人的性格会有些改变是很正常的。”
许黎歌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但是他记得我。”
“他记得你?”宁春生惊讶了一下,“这么快?那很好啊,你可以引导他多回忆一下以前,恢复速度会更快。”
许黎歌迟疑:“那……现在的他是真实的他吗?”
宁春生蓦然一笑:“人本来就是多面的,你又怎么知道失去记忆的他不是更真实的他呢?”
她揉了下许黎歌的头,“别去想这些问题了,既然人家是为救你才受的伤,你这些天好好陪着他就行。”
许黎歌郝然,“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宁春生被气笑,“无缘无故的我讨厌他干嘛?我本来只是担心你,但现在……”
“现在怎么了?”
“现在的话,随你自己吧。”
许黎歌抬头看她,“什么意思?你不管我了?”
宁春生无奈笑了下,“没有,我是说我不会再管你交什么朋友,或者喜欢什么人,这一切的事情,都由你自己决定。”
“为什么?我无药可救了?”
“小傻子。”宁春生气急反笑,“我是觉得既然是要你自己去学着勇敢,那所有的选择权也都应该给你。”
“你要学着自己去面对让你为难的事情,不要总是逃避。”
宁春生弹了下她脑门,“知道了没?”
“啊,痛!”许黎歌委屈地摸了下额头,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了。”
宁春生安抚性的在她额头摩挲了两下,声音很轻,像是劝慰,又像是祝福。
“如果你遇到了让你想要勇敢的人,试一试也未尝不可。”
许黎歌看向她,眼里还是很困惑。
“但是要记住我说的话,无论什么游戏,都只会是勇敢者的战场。”
“如果你是因为胆怯而战败,那就不要来找我哭。”
许黎歌想说“我才不会哭”,但看到宁春生郑重的目光,只能硬巴巴地说声“哦”。
“好了,去吃饭吧。”
“那,宁姐姐,再见。”
“嗯,再见。”
宁春生转身离去,脚下的步履丝毫不乱,衣角带起的风掠过许黎歌,也掠过她行经的每一个角落。
历史上大把的诗文歌颂洒脱,大把的人追求洒脱,但中华历史五千年,讲起洒脱来,能说的人还是只有那么几个。
但许黎歌觉得,宁姐姐是洒脱的,虽然她不知道她的洒脱里到底藏着些什么,但不妨碍宁春生傲慢又谦和地看待这世间。
傲慢是她对自己的肯定。
谦和是她对世人的同情。
这致使宁春生的洒脱里又多了一份悲悯。
她正看着宁春生的背影想得出神,身后传来一道清朗又委屈的声音。
“你怎么还不回来?已经九分钟了。”
她顷刻间回头,对上周时祺湿漉漉的眼睛。
他只探了个头,小心翼翼又生动至极,那双眼睛仿佛春天森林里的湖水,只一眼,就能泛起无穷无尽的涟漪。
她找不到任何一个词或者一句话,来形容现在她心脏受到的冲击感。
“阿黎!”周时祺走出病房,他很生气,“你能不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就知道看着我发呆!”
“……”,许黎歌瞬间红了脸,扶额懊悔,“……能不能不要拆穿啊。”
她的声音很低,语速也很快,周时祺没听清,他走近,“你刚刚在说什么啊?我没听见。”
就是不想说给你听啊!
许黎歌深呼吸好几口气,才缓解她那颗快要抓狂的心。
“哥哥,我错了。”许黎歌现在对怎么安抚他还是有点经验了,先服软肯定没错,“你饭吃完了吗?我们进去吃饭吧。”
周时祺一副很为难的模样,“我不喜欢吃那个青菜,我不想吃饭了。”
“啊?”
以前的周时祺哪会说这种话,就算面前摆的都是他不喜欢的菜,他估计都能面不改色地吃完,还能夸一句味道不错。
许黎歌还真不知道他讨厌哪些菜,因为他从未说过,无论在哪吃饭,吃的什么饭,只要问他,他都是回答“我吃什么都可以”。
所以现在有点“任性”的周时祺,不仅让许黎歌感到强烈的反差感,还有一种愉悦。
原来他也会这么任性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这样的话只会在这段时间听到,等他恢复了,他就又会是那个内敛克制的周时祺了。
所以,他提的要求她都要答应,她想。
“那就不吃青菜了,我们只吃你喜欢的菜。”
周时祺瞬间又高兴起来:“那我只吃红烧排骨!”
“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哄好了周时祺,两人又回去吃饭。
许黎歌说到做到,几乎把所有的红烧排骨都留给他吃,也绝不会劝他吃什么青菜。
刘姨本来还打算说两句,结果被许黎歌有理有据地堵了回去。
她长叹一口气,也不说什么了。
谁让这傻小子吃得这么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