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从兴奋到失望
就在陈辉和陈梅走进二叔家同样破旧的院子时，李长河走进了村长家的院子。
村长瘦高，虽然五十多岁了，但头发还乌黑的，看起来并不十分老。他正在院子里抽烟烟袋。屋里传出炒菜的香味儿。门灯亮着，干净的院子里铺满柔和的光。只不过村长背着光，他的脸阴暗不明。但村长看清来人是李长河。
李长河手里提着礼物，放在了村长面前的小方桌上。两瓶酒，一条红塔山香烟，一包绿豆糕。
“长河，你这是干啥？”村长问，嘴里吐出一团浓烟，遮住了自己的脸。
李长河笑而不语，坐在村长对面，从兜里掏出一盒红塔山，抽出一支递给村长，然后他看清了村长的那张长而严肃的脸。
“老根叔，抽这个，红塔山。”李长河笑着说。
“我抽烟袋就行。”村长不接，他知道李长河无事不登三宝殿，也知道李长河的事不好办。但他还是看了一眼李长河带来的礼物，一双小眼睛尤其在烟酒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老根叔跟我客气啥啊，抽吧。”李长河硬把烟塞给村长。
村长将计就计把烟卷叼在嘴里，用李长河递来的打火机点燃，抽上一口，感觉确实好抽。
“说吧，找我啥事儿。”村长开门见山。
李长河也点上一支，抽两口说，“也没啥事儿，就是我想和大梅家换地。”
“换地你找大梅，你找我干啥？”村长又吐出一口烟，这次的烟不再浓，清淡飘然，屡缕芬芳，就在他面前氤氲，让他严肃的脸变得扑朔迷离。
李长河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笑了笑，等村长面前的烟消散了，看清了村长的表情后才说，“老根叔，我已经找过大梅了。”
“她咋说的？”村长抽着烟，严肃的脸上又泛起一幅未卜先知的神情。因为他猜到了结果。
“我每亩多给她二十块她都不换。”李长河弹弹烟灰，细长的眼睛盯着村长。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去说？”村长问。
“就是吗。”李长河讨好的笑着，“老根叔出面事儿一定能成。”
“哼。”村长嗤的一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大梅家的那六亩地是全村最好的，平整好种，又离村近，关键是产量也比山坡子地高。大梅凭啥和你换？要我说，你一亩给她一百她也不会换的。”
这时候，村长的媳妇桂莲端着一碗五花肉炒芸豆出来，看到桌上的礼物有些诧异。
李长河赶紧打招呼，“桂莲婶子炒的芸豆啊，真香。”
桂莲笑了笑，看看村长，当礼物不存在，把盛着五花肉炒芸豆的碗放在桌上。村长伸手把礼物挪到一旁，没有收下的意思。
桂莲矮胖，有着村里妇女难得的富态，笑呵呵的让李长河一起吃饭。李长河说吃过了。
村长说，“桂莲，把我的酒拿来，再拿俩酒盅，我和长河喝两盅。”
桂莲去了。
李长河盯着桂莲的肥屁股想，“这老妇女屁股咋这么大呢？还是老根头会调教啊。”
“长河。”村长掐灭了烟头。
“啊？”李长河回过神。
村长接着说，“你小子别想占大梅家的便宜，想换地就得诚心。就得出血。”
桂莲拿来酒瓶和酒盅，又去炒鸡蛋，李长河赶紧给村长倒酒，一面说，“老根叔，让我出血也，可这血要是给了大梅，那不是亏了老根叔了吗？”
“你啥意思吗！”村长看着李长河，表情很严肃。
李长河没有说，咧嘴笑起来，然后端起酒盅敬酒。二人喝了一盅。李长河又给村长倒满。桂莲炒的鸡蛋也端上来了，还添了两碗咸菜。
“桂莲婶子一起吃。”李长河说。
桂莲说还有活儿就进屋了。
村长的房子虽然也是土坯房，但是新建的，立挺挺的，朝气蓬勃。
吃了几口菜，又喝了两盅，村长终于等来了李长河的解释。
“老根叔，咱村的地也该重新分一下了。”李长河眼睛一眨不眨，查看村长的反应。
“没这个政策。”村长喝一口酒。
“政策是人定的啊！”李长河略有深意地笑了笑。
村长放下酒盅说，“你这不胡闹吗，我一个芝麻粒儿大小的干部，咋能乱定政策吗！那是犯错误的。”
“那要是村民们都要求重新分地呢？”李长河眯起细长的眼睛，嘴角勾着笑。
村长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若有所思。他觉得李长河的说法倒不是不可行。可还要看上面的政策，也不能由着村民们乱来。还有，这事儿他绝对不能出头，会犯错误的。但是……他转了转眼珠儿，皱着眉，似有心事。
细风摇晃着屋檐下的灯泡儿，光影飘忽，村长的脸阴晴不定。
李长河喝一口酒，放下酒杯，左右看看，凑着头小声说，“老根叔，你要是帮我办妥了，一亩地我给你一百，一共六百。”
六百不是小数，村长愣住。
李长河伸着脖子，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村长，心跳随之加速。他拿不准村长会不会答应。
六百是不少，可村长不敢收，他放下酒杯脸色严肃起来，对李长河说，“长河啊，你这是让我犯错啊！”
见村长没有确切的拒绝，李长河一阵兴奋，赶紧说，“老根叔，只要你想办法弄个重新分地，还是抓阄，然后让我抓到大梅家的六亩地，我就给你看六百的好处费。”
村长摇摇头。
李长河又紧张起来，赶紧加价，“一千，我给你一千怎么样？”
“长河。”村长一脸为难地说，“你这是搞行贿知道吗？这是犯法啊。你啊别说了，这事儿我帮不了你。除非是镇上有这个政策，抓阄作作弊倒是没啥。可镇上不能可能出这样的一个政策的。”
“老根叔。”李长河说，“下次选村长你可不一定能选上了，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啊！”
“有啥考虑的。”村长夹一块红烧肉放进李长河的碗中，“我俩闺女都嫁人了，就我们两口子咋过还不是过。吃肉。”
李长河很失望，根本没胃口吃肉，心里想着计策，不论如何一定把陈辉家的地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