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缠伤口
大公鸡突然扑过来,陈辉毫无防备,只能下意识后仰躲避。陈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大公鸡,非常高兴。陈辉却吓了一跳。一看手被大公鸡的爪子划伤了,渗出了血。陈梅笑声戛然而止,丢下大公鸡看陈辉的手。陈辉说没事。
“什么没事啊,都出血了。赶紧跟姐进屋。”陈梅有些急,拉着陈辉进屋。
张彩霞问怎么了,陈梅说陈辉的手被大公鸡抓破了。张彩霞拄着棍儿过来看,陈辉的右手背一条血痕,不停的渗血。当时生气咒骂大公鸡,气呼呼地说,“大梅,一会儿多给它几刀,让它抓伤小辉的手。”
陈梅给陈辉上云南白药,一面说,“嗯,一会儿给它剁烂。”
“姐,剁烂了咱们吃鸡肉泥吗?”陈辉傻傻地问。
陈梅咯咯笑起来,“小弟,你也太耿直了,我逗咱妈玩儿呢。”
陈辉也笑了。其实他知道姐姐开玩笑,他不过是顺便活跃一下气氛罢了。也让自己的心情好些。看着姐姐和妈妈都笑了,心情确实轻松了不少。
陈梅又给陈辉的伤口缠上干净的白布条,样子比医生还认真。不过医生缠伤口是工作,姐姐给他缠伤口是爱。想到这儿,心里一阵温暖。
“好了。”陈梅很满意给弟弟包扎的伤口,接着问陈辉疼吗。
“不疼了。”陈辉笑着摇摇头。
陈梅自己去抓鸡,然后杀了。张彩霞要烧水褪鸡毛,陈辉抢着干。
张彩霞叮嘱,“小辉,别再把手弄破了。”
“放心吧妈。”陈辉欢快地回应。如此温暖的家庭生活让他暂时忘掉了那两道可能得错题,吹起了口哨。
陈梅在屋外问,“小弟,你吹的这是啥歌儿啊!”
“是光辉岁月,beyond乐队唱的,现在可流行呢。”陈辉大声说。
陈梅把放了血的大公鸡丢到大铝盆里等着水开,一面问,“你说的我没听过。咱们村就李长河家有录音机,放的都是女人的歌儿。我总听到一首唱什么为了生活的逼迫,下海做舞女啥的。对了,还有夏天留下小秘密的。我听着挺好听的。”
“姐,你说的那是舞女泪和粉红色的回忆。”陈辉告诉姐姐。
陈梅说,“我不知道啥名字,反正挺好听的。有时候李长河把录音机带到地里放,就在南面的山坡上,声音很大。我就一边干活儿一边听。”
水烧开了,陈辉拎着水壶出屋交给陈梅。陈梅往大公鸡的身上浇滚烫的热水,一股臭味儿随着热气蒸腾起来。陈辉一旁看着姐姐给大公鸡拔毛儿,需要帮忙就动手。陈梅干活儿利落,不一会儿一身羽毛的大公鸡就变成白条鸡了。陈梅又给大公鸡开膛破肚,清洗干净。陈辉觉得姐姐无所不能。他记得小时候都是爸爸杀鸡,姐姐吓的躲在屋里不敢看。可现在,姐姐俨然成了杀鸡能手。陈辉知道,这都是被生活逼的。
清理好的大公鸡又被陈梅大卸一百零八块,倒入油锅中,加入葱姜蒜和酱油,不停翻炒,香味儿嗷的就上来了。馋的陈辉嘴里口水泛滥。虽然学校食堂的伙食有肉菜,但陈辉不舍得吃。只是在周末的时候买上一份红烧肉,解解馋,平时就吃素菜。为的是省些钱,给家里减轻负担。主要是给姐姐减轻负担。但陈梅却常常叮嘱陈辉在学校别亏了自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
炖鸡肉的时候陈梅也不闲着,又去后园子侍弄种的蔬菜,等锄草完事拿到镇上卖。同时摘些菜凉拌。弟弟回来了,不能只吃一个菜。
陈辉跟着姐姐帮忙,先是说起李长河换地的事儿,陈梅说不和他换。
“小弟。”陈梅又说,“你可能不知道,咱家的地可是当年咱爸抓阄抓来的。是全村最好的地。又平整产量也高。村里以前的那个老道士说过,咱家的地是福地,能养出大人物。你要是考上大学,那不就是大人物吗?所以啊,这地我谁也不换。还我还指望着这地供你上大学呢。”
说起上大学,陈辉的心又沉了。觉得姐姐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了不再深入这个让他难受的话题,他赶紧转移了话题,问起李长河家的录音机,“姐,李长河的录音机什么样的?”
“挺大的,双卡的,能装电池。”陈梅一边摘菜一面说。
陈辉知道双卡录音机很贵,怎么也得五百块一台。不过和周志光的随身听比就小巫见大巫了。但是大录音机声音大,能和人共享音乐,还能跟着跳舞。他要是有钱就买大录音机。可是什么时候有钱呢?这是个让他绝望的问题。面对喜爱的录音机,他有种求而不得的难过。
陈梅看到陈辉发呆,心里想,“小弟一定是眼馋录音机了。小弟以前说过他同学有录音机,小的,单卡的,拎着可轻了,还能插耳机。小弟有时候借来听。”她记得陈辉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对录音机的渴望。可惜她们家实在太穷了,就算是一百多块的小录音机也买不起。想到这些,陈梅就忍不住叹气。
天黑了,鸡肉也炖好了。陈梅把拌好的黄瓜和柿子摆上,又用小锅灶炒了鸡蛋,加上泡菜,好几样儿。
张彩霞单独拿出一个碗盛鸡肉,一面说,“大梅,给你二叔送一碗去。小辉一起去。这回来了总得去看看你二叔。你二叔的腰疼病又犯了,家里歇了好些天了。地里除草的活儿就你二婶儿一个人干呢。下午还来跟我唠叨,说什么日子过不下去了,嫌你二叔是个病秧子。又说天宇和天亮兄弟俩上学都要供不起了,想要咱们家一亩地。你说咱们家要是过的宽裕,给你二叔一亩地种倒也没啥,可咱家也是紧紧巴巴的,我就没答应她。我就说咱们家就指望着这六亩地呢,还说小辉上大学还要更多的钱。到了你二叔家,你二婶儿要是提起这个来,你们啥也别说。”
“哎!”陈梅叹了口气,心里头难过,忍不住责备自己,“都怪我没本事,要是我有本事就帮帮二叔家。”
“行了。”张彩霞说,“你一个闺女家能有多大的本事?快去吧!”
陈梅端着满满一大碗鸡肉和陈辉出了院门。
连绵起伏的大荒山在夜幕下暗影重重,看起来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