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压的透不过气
陈辉走进屋门看到了妈妈。
陈辉的妈妈名叫张彩霞，不到五十岁头发就白了大半。看着苍老许多妈妈，陈辉很心疼。
人大多在五六十岁有一个断崖式的衰老。最突出的表现就是白发多了。这会对那些突然发现父母变化的儿女们心理产生巨大冲击。
这一刻，陈辉才意识到妈妈老了。
张彩霞在右边的锅台旁的案子上和面，背对屋门方向，时而咳嗽几声，没有发现儿子回来，以为是陈梅。不过她稍感意外，因为今天陈梅回来的早了些。直到陈辉叫了一声妈，她才停住和面转过头，看到高高的儿子站在面前开心地笑起来。
但是陈辉又发现妈妈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而且瘦的颧骨隆起，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张彩霞收起笑，心想，“这孩子啊，才一个月不见就想妈妈了，还是没长大啊！”她哪里知道陈辉的泪不单单因为想妈妈，而是看到妈妈老了，
其实一个人是不是老了自己最清楚。什么时候头上多了白发，眼角多了皱纹，每天照镜子，一览无余。
张彩霞知道自己这半年老的很快，为此感到悲哀。也为自己的急速衰老找了理由。首先是身体受伤的原因。十年前，她和丈夫开着拖拉机送货，遇上大雨，山路泥泞湿滑，拖拉机翻到了路边沟里，当时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得知丈夫因为车祸死了，又晕了过去。最后她因为车祸断了一条腿，右侧一叶肺受了伤，到现在还咳嗽。肺主气，肺功能弱，身子就虚。但好歹捡回一条命。
那次车祸是她的噩梦，到现在还没完全走出来，时而神经质。好在有一个能干又有担当的女儿和一个学习好的儿子，让她保留了生活的希望。可现实生活又让她觉得艰难，整日忧心忡忡。忧愁使人衰老，张彩霞是知道的，但她无法克制。她忧愁女儿二十五了还没嫁人，一个人种六亩地，平时还要辛苦的采山货贴补家用，累的骨瘦如柴。看着就心疼。儿子学习好，大概能上大学，但上大学更需要钱。这就意味着女儿还是无法嫁人，还要继续维持照顾这个家。她觉得对女儿亏欠的太多了，身子不好不能替女儿分担，甚至完全撑起这个家。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想一走了之，可看到一双儿女她又舍不得。每当看到儿子高高的，像个大人站在她的面前时，心里的苦就全消失了。
“小辉啊，你这是咋了？还哭上了呢？”张彩霞的脸上又浮现笑意。多少年了，她的脸上很少有笑容。即便是笑也是短暂的。
陈辉赶紧忍住眼泪笑起来，说是想妈妈了。张彩霞笑的更开心了，因为被她猜中了。她问陈辉考试了没有。陈辉说考完了。张彩霞立刻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睁着，整个人僵住了，她问陈辉考的怎么样。
陈辉看出了妈妈的紧张，说明妈妈非常在乎他能否考上大学。是啊，姐姐为供他上学付出太多了。别人可以失败，他不能。这也是他在学校里比其他学生更努力的原因。他不想姐姐的辛苦白费，也不想看到妈妈失望。有压力就有动力，再苦再累，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而此时能否考上大学的压力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感到很无力。那两道可能得错题摧毁了他所有的信心，无力到想哭。
“小辉，考的不好吗？”张彩霞似乎看出了儿子的心事。
“不，没有。”陈辉赶紧笑笑，但笑的很僵。为了不让妈妈看出来，他赶紧扶着妈妈坐下。
张彩霞稍稍放心，她知道儿子学习很好，经常拿班级第一名。刚坐下就发现屋外安静的异常，赶紧向外看，眉头微微皱起来。
“小辉啊，你自己回来的吗？”她问。
陈辉说，“不是，我和姐姐一起回来的。”
“我就说吗！”张彩霞点点头说，“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呢。可你姐干啥呢？是不是去屋后的菜园子摘菜了？”
“姐说抓只鸡晚上炖着吃。”陈辉说。
“小辉啊。”张彩霞感叹起来，“你看你姐对你多好啊。她养的这些鸡是用来卖钱的，平时可舍不得吃一只。等你考上大学，你可不能忘了你姐啊！”
“妈，你放心，我要是考上大学就把你们接到城里，再不用种地，过城里人的日子。”陈辉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虚的很。到现在，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考不上了。一阵恐慌袭上心头。
张彩霞欣慰地点点头，接着起来和面，因为左骨折过现在严重变形，不敢用力。走路要拄一根拐棍儿。
陈辉把张彩霞扶到案子前。
张彩霞说，“你去外面帮你姐，连动静都没的，抓到了没有啊！”
陈辉出了屋，看到陈梅正蹑手蹑脚的靠近一只大公鸡。这大公鸡看起来有五斤重，昂着头，睁着圆圆的眼睛，头动起来一顿一顿，很警惕的样子。显然，这只大公鸡发现了危险。
大公鸡忽然看到了陈辉，警惕变成了惊恐，抖起翅膀跳起来，咯咯叫。
“哎呀小弟，你咋这时候出来啊，我就要抓到它了。”陈梅干瘦的身子一垂，泄了气。虽然是埋怨陈辉，却是笑着说的。
陈辉抱歉地笑了笑，倒觉得姐姐像个孩子似的。
陈梅立刻又进入到了抓捕猎物的行动中，她先是看看大公鸡，大公鸡伸着脖子四下看，依然很警惕。然后她对陈辉摆摆手，示意陈辉帮忙包围大公鸡。陈辉会意，立即加入到了围捕大公鸡的战斗中。
姐弟俩分开行动，慢慢靠近大公鸡。大公鸡警觉起来，朝院墙那边快步走去。陈辉想突然加速抓住大公鸡，但陈梅说，“小弟别急，慢慢儿靠近，把它堵到墙角。”
陈辉收住脚，继续慢慢逼向大公鸡。在姐弟俩的围堵下，大公鸡只能走向墙角。
现在，陈梅和陈辉一左一右，距离站在墙角无路可走的大公鸡只有一米多的距离了。
陈辉张开手，准备抓大公鸡。大公鸡突然跳起来扑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