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六指之人
苏静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胡乱应道：“呃，我经常会做梦，有一次在梦里看到一家店是这么做的。现在时侯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歇息吧。东家，你睡床上吧，我和小六子打地铺就行。”
林清风看出了苏静的遮掩，但也不想当着小六子的面刨根问底，便道：“你睡床上，我和小六子打地铺。”说罢，就将屏风立在床边，几乎将床完全挡住，又将店家放在床上的一床棉被和席子抱至门口铺平，外衣也不脱地就钻进地上的棉被里。
小六子见状，自然也赶紧将自己的那份被褥铺至林清风旁边，也是和衣躺下。
苏静见此，知道自己肯定得睡这张床了，心中很感激。她隔着屏风诚恳道：“东家，谢谢你。”
林清风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苏姑娘今晚的这四条建议，千金难买，应该是我谢你才对。你若觉得床铺不够暖和，就说出来，我让店家给你添被。”
“不必了，被子很厚实。”这真材实料的棉花被，确实松软厚实。苏静将蜡烛吹灭，也和衣钻进被窝里。
“少爷，您怎么不问问我够不够暖和？”小六子不满地说道。
“你不够暖和就自己找店家去。”林清风佯怒道。
“哈哈哈，少爷您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小六子正嘻笑着，突然从被子里弹坐起来，紧张道：“少爷，出门前老夫人交待过今晚您一定要回去的。”
“无妨。今日突然下了暴风雪，明早我回去跟她告个平安就行。”林清风若无其事。
“可是，我们与苏姑娘一起过夜……”
“你不告诉她，她怎会知晓？”
“也是。”小六子终于安心地又躺了下去。
苏静在屏风的另一侧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小六子，你比东家还年轻，怎么好似东家的奶娘一样？”
小六子无奈道：“苏姑娘，你就别打趣我了，老夫人只有少爷一个儿子，实在是……”
“小六子，你说得太多了。”林清风打断了小六子的话，小六子立刻噤了声。
三人不再说话。苏静看着床帘顶，心中叹道：看来这位老东家对东家很是宝贝。
苏静听着外面风雪的呼啸声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慢慢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苏静醒来，发现林清风和小六子早已起床收拾妥当出了房间，似乎是特意把房间留给苏静梳洗和整理衣衫。她赶紧收拾好自己，就下一楼大堂找林清风和小六子。
此时，这两人正吃肉包肉粥吃得正香。一看苏静下来，小六子赶紧招呼苏静坐下。
苏静看看门外大街，虽然积了厚厚的雪，但雪已停太阳已出。
林清风道：“快把早点吃了，吃完我们就赶回城里。”
“是。”
三人行李不多，吃完早点后很快就出了客栈。因为昨晚三人都是和衣而卧，身上的衣服都有些皱巴巴不便见客，苏静要先回住处换衣服，所以小六子把车赶得很快，几乎是一路狂奔回扬州城。
苏静回到住处，进屋后迅速换了一件干净清爽的外衣就立刻出来，重新坐回马车前往留影画馆。
林清风和小六子没进画馆，在画馆门口放下苏静后就离开。
苏静一下马车，田娟儿急忙迎出来，道：“苏姑娘，你可算来了。杜公子等你一个时辰了。”
“劳烦你了，我马上上画室。”苏静边说边急步上楼。
当苏静推开画室房门时，只见窗边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青年正低着头在看一本诗集。他显然听到了开门声，立刻往门口望去，与苏静对望一眼后咧嘴一笑。
苏静觉得这人很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是？”
“苏姑娘，可还记得将军府？”青年一边将诗集放回书架一边朝苏静问道。
苏静脑中立刻想起和李老夫人说完话后所看到的那个男人的笑容，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我在将军府见过你。原来是杜公子，真是失礼了。”
青年又道：“在下杜建成，久仰苏姑娘大名。”
杜建成，不正是那位杜判官的儿子，冰人杨婶口中容貌和品性皆极为端正的杜公子？不是都说了不合适嘛，怎么本人还寻过来了。
苏静蹙眉，一时之间不知该以何种态度来面对这位杜公子。片刻，苏静笑道：“真是好巧啊，杜公子。”
“那日在将军府，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苏姑娘。以前我总觉得父亲眼光不太好，不过这次，我父亲眼光很好。”杜建成看着苏静略带窘迫的模样，觉得她这般的女儿态比那日的板正模样要可爱许多。
苏静赶紧解释：“请杜公子不要误会，当日我并不知晓你是杜公子，只以为你是哪位客人……”
“苏姑娘不必在意，既然您已经拒绝了杜家的提亲，在下是断然不会对苏姑娘死缠烂打的。今日，也不过是想请苏姑娘为在下作画，仅此而已。请姑娘放心。”
苏静听杜建成如此说，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她不是怕杜建成，只是不想招惹上什么麻烦。毕竟，杜判官在扬州里也算是大官，她得罪不起。
苏静请杜建成调整好姿势，一边观察杜建成，一边在纸上飞快下笔。杜建成确实长得端正且气质稳重，是很正统的富家公子模样，只是，他的双手却是六指！
当苏静把目光集中在那双手时，杜建成看到苏静眼中的异样，语气平静问：“苏姑娘，你没见过天生六指之人吧？害怕吗？”
苏静摇头，道：“不害怕。我曾见过六指的人，他的生活与我们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哦？他在哪里？”
“我是在一本记录各地风土人情的闲书里看到的，不记得在哪里了。”
苏静心想：我若说我是在21世纪的网络里看到的图片，你信吗？不过从刚才杜建成问我害不害怕来看，他心中应该是非常在意这个事情吧。
“是啊，其实我们只是多了根手指而已，与常人无异。”杜建成的声音里带着三分遗憾更带着七分无奈。
“杜公子可是为六指所累？”
“因我天生六指，被视为不祥，甚至连科举都不能参加。”
“杜公子莫要气馁，如今国泰民安，即使不能为官，普通民众能做的事也是很多的。当个闲散贵人，岂不比当官更自在？”难怪杜判官会想让她苏静当儿媳妇，原来如此，即使杜建成长得再英俊潇洒，家世再好，在上流贵女圈中，也不是良人。
“哈哈哈，想不到苏姑娘是个风趣之人。你说有理，当个闲散贵人，活得自在，比什么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