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聚宝楼工坊
苏静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村子，村子背靠绵延山岭，屋舍沿着河流分布，真是一方风水宝地。
马车停在一间屋子正门口，大门紧闭，小六子熟练地把马拴在门口的一棵老树下，就上前敲门。门内有人问道：“谁呀？”
小六子回道：“是我，小六子。我们少东家来了。”
大门内传来开门的声音，很快就走出一个身材健硕的大汉和一个身材消瘦文人模样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见林清风赶紧迎出来，道：“少东家，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林清风道：“李伯，我前几日收到你的来信，说打了一批样品，所以想来看看。李伯，这是画馆里的画师苏姑娘。苏姑娘，这是聚宝楼工坊的李坊长。”
“见过李坊长。”苏静向李坊长敛衽一礼。
“苏姑娘好，若有什么疑问或需要，尽可向我老李提出来。天冷，两位快请进。”说着，李坊长就将两人让进屋内，小六子则去照顾马匹。
苏静跟着李坊长走进屋内，屋内温暖如春，约有20名工匠正细致地摆弄手中的物品，或雕刻敲打，或描银嵌金等等。
李坊长将苏静和林清风带至屋内一房间内，房间里四面墙上都是多宝架，摆满了各种精美木盒。
李坊长请两人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来，亲自倒上两杯热茶。又将一排多宝架上的木盒一一打开后放在托盘上，再将托盘放到桌上，道：“这是近期工坊内新出的样品，请少东家过目。”
林清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盒内之物，皆是造型精美的女子饰物。既有银制的发簪，也有珍珠流苏，还有用不知名的材料制成的配饰手镯手串玉佩等。
林清风将托盘向苏静面前一推，问：“苏姑娘，如果是你来选购饰物，你会选哪几款？”
苏静道：“东家，你这个问题我不好回答。若说喜欢，这些我都喜欢；若说选购，还真得看我需要什么。”
李坊长听得有些糊涂了，问：“苏姑娘，女子买饰物，不就是挑喜欢的买吗？”
苏静笑道：“李坊长，如果我是不差钱的大小姐，那自然是凡是喜欢的就买下来。可如果我的钱现在只能购买一两件饰品，那就不能只考虑喜欢了。我应该优先考虑，我当下需要什么饰物。比如，我最近新添了一件淡绿色棉衣，那我要是戴上同色系的饰物会更相得益彰。”
李坊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饰物应该与服饰相配才协调。难怪少东家会带苏姑娘来看样品，苏姑娘果然冰雪聪明。”李坊长刚才还以为少东家只是一时兴起带个姑娘作陪，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挺上道，看苏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林清风道：“那依你看，这些样品若要大量生产，应该如何分配生产数量？”
苏静虽然没做过市场营销工作，但在市场经济发达的21世纪中见识过那么多商家的套路，还是能看出一些门道。
“我觉得应该先观察当下扬州城中年轻女子流行什么样的衣着打扮，从颜色花样甚至妆容发型上进行总结，再从这批样品中挑选出合适的饰品，作为主推品进行生产，刚开始时数量不用太多，先小量生产上市看销量反馈。如果销得好，再大量生产也不迟。”
林清风点点头，赞许道：“不错，扬州城中年轻女子爱打扮，每年总有流行的事物新出来。我们也要跟着她们的流行趋势走。苏姑娘，依你看，当下年轻女子流行什么？”
苏静没想到林清风这么快就要她当军师，道：“东家，你问我这个问题，还不如问问聚宝楼里的店小二们，他们会更清楚。多问几个店小二，才能得到更客观的总结。”
林清风心想，苏静还真是滴水不漏，便道：“是我冒昧，请苏姑娘勿怪。”
“东家哪里话，我本就是你属下。只是，我平日就呆在画馆和家中，不常外出走动，怕误了东家。”她可以提出方向，但是如何走，还是交给这个时代的人吧。
苏静转头朝李坊长问道：“李坊长，可否让我把多宝架上的饰物都看一遍开开眼呢？”
“当然可以，苏姑娘请随我来。”李坊长看出苏静的重要性，十分热情地将苏静引至多宝架上，看似随意地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支银发簪。这支发簪由数朵银制梅花拼成一枝梅花枝，枝上嵌入一颗正圆汉白玉，再配上一长一短两条玉制流苏，无甚特别，只因梅花刻得细致入微，所以很耐看。
李坊长将发簪交给苏静，道：“苏姑娘，你现在看的这枝发簪，在两年前可是我们聚宝楼独创的银玉结合饰物，通体由银制成，再加上温润的汉白玉作为点缀，当年很是畅销呢。后来，我们聚宝楼就形成了这种独特的不同材料相结合的风格。”
“李坊长，那除了这种白玉，是否还有其他颜色的玉呢？”苏静问。
“哈哈哈，苏姑娘真是厉害，当年一推出这款发簪后，就有不少客人问是否还能换成其他颜色的玉石。”李坟长边说边打开旁边的盒子，只见造型相似的梅花树枝上果然嵌入了或绿色或黄色或粉色的或紫色的小圆玉盘：“苏姑娘，请看，为满足客人的需要，我们后来使用了不同的玉石材料来做点缀。”
李坊长就这样将多宝架上的所有饰物一一展示给苏静看，苏静一边感叹工匠们的创造力，一边感叹纯手工制品的精细与用心。当李坊长介绍完后，已经是午后三四点钟模样。
李坊长想捉住机会与林清风多套套近乎，便邀请道：“少东家，苏姑娘，天寒地冻的，不如今晚就宿在我老李家明日中午再回城内吧。”
林清风没直接回李坊长，反而转头问苏静：“苏姑娘，今晚你是否要留宿在这里？”
苏静思量片刻，道：“我今天出门时什么都没带，现在也不过申时，就不打扰李坊长了吧。”
林清风听苏静如此说，便道：“李伯有心了，我们还是回城内吧，现在出发，入夜前也能到城内。”
李坊长面露失望之色，道：“那好吧，少东家和苏姑娘路上小心。”
李坊长将林清风和苏静送出宅门，还命人将马车内里的汤婆子重新灌了热水，并给车内的暖炉添了木炭。随着小六子“驾”的一声，林清风放下车帘，与苏静坐在温暖的车厢内。
苏静打开车帘，将汤婆子递给小六子，道：“小六子，这个给你。”
小六子看一眼汤婆子，咧嘴一笑，道：“多谢苏姑娘！不过我用不着，你留着自个儿用吧。”
“收下吧。是我让你在天寒地冻里赶车，真是对不住。”苏静惭愧道。
小六子揉揉鼻子，朝自己竖起大拇指，一脸骄傲道：“苏姑娘哪里话。你没看我穿着的棉袄戴着手套帽子吗？做车夫，我可是行家。好了，你快回车里坐着吧。”
“嗯，那辛苦你了。”
苏静放下车帘，抱着汤婆子在车内重新坐下来。
林清风道：“小六子从小就离开家跟着我，他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不必担心。”
“嗯，所以才想要关心一下他。”
原来苏静竟是在可怜小六子，林清风心中突然不快起来，道：“林家会给小六子相应的报酬，反而是你，明知现在已经是暮冬时节，还穿得这样单薄。来，我这披风给你。”说着，就要去扯披风。
苏静急忙摆手，道：“东家，我穿得够多的了，而且车内有暖炉，我真的不冷。你看我的手，是暖的。”说着，就把两手摊在林清风面前。
“我看一下。”林清风刚一说完，竟直接握住苏静的双手，等两人反应过来时，皆吃了一惊。
林清风立刻放开她的手，重新调整坐姿，侧着脸不去看苏静。可是脸分明是在烧着，只怪刚才苏静不仅伸出了手，还一副“不信你摸一下”的表情，自己就握上了那双柔软的手。
而苏静这边也被林清风刚才的举动略微吓一跳，这个男人，平时君子气度温文尔雅，与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今天怎么就这么不禁逗呢。
“咳咳，是挺暖的。刚才我只是试下你手的温度。”林清风在几个呼吸后，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啊？我没往心里去，东家你不知道，以前跟我握过手的人可多着呢。”
“嗯？别人为什么要跟你握手？”刚才的不快又升起来。
“在我的家乡，当你跟别人见面时，双方用握手的方式来表示亲近，这是一种社交礼仪。无论男女，都一样。如果别人伸出手，你不接住的话，是很没礼貌的，是不尊重别人的一种表现。”
“那如果我向你伸出手，你也会握住我的手吗？”
“那当然。不如，我现在教你握手礼。请把你的右手像我这样伸出来。”苏静朝林清风伸出右手。
林清风跟着也伸出了右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十分好看。苏静的右手大大方方地握住这只手，还上下摇了几下，道：“你好，我是苏静，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林清风，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林清风也学她一般说了同样的话。
“哈哈哈哈……”两人目光相对，心有灵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