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从警局到医院，一条街上在这个点堵的水泄不通，然而街边的自行车反倒走得轻松。
“抽吧，我不介意。”
齐颜也就不拘谨着了，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所以说你比我活得久。”
“你现在公开露面，没事吗？”
江炽知道缉毒警的难处，都是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受到威胁和报复的情况并不比刑警队接到的案子少。
所以很多缉毒警一直干到退休，甚至到了晚年，真实姓名都不会被世人所知道，明明他们用血肉之躯屹立在枪林弹雨面前。
“我遇到的都是些幼稚的毒贩，最多也就是朝我吐口水，邮寄些我八岁都不怕的死老鼠过来。”
“想不到每次作文满分的人和我当起了同事。”
齐颜熟练点烟，舒服的吐烟，燃着的星火随着他的手在空中划出弧度：“多尝试不一样的人生，也算没有白活。”
两人出现在病房已经是傍晚，齐颜手臂上还挎着个纸袋子，外面早就暗了下来，刘局看见江炽也就放心的回警局。
江葭葭又跑进去看了女孩一眼：“还是没醒，江队……这次的案子……是不是有点难啊？”
“刚刚有人来过了？”
“嗯。被刘局拦住没进去，但是……刘局说他已经实名向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举报了。”
齐颜：“看来刚刚来的是省厅的人。”
“邪永远不会压正。”江炽手机发出震动，他接起来：“你说。”
“江队，理发店的老板娘已经带回来了，等你回来还是”
“你先开始吧，我等医院的女孩醒过来。”
那边支支吾吾：“刘局办公室来了好几个上面的人，现在是什么说法我刚给刘局打电话，他说他自己回来处理，让我们不要管。”
“没事。”
齐颜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顺手把苏葭葭拉过来：“不慌不慌，你看我多吉祥，吃个饭都能偶遇证人。”
“姐妹，呜呜呜呜呜，我老觉得我们局今年不太平……”
江炽看这边的俩人互相说着安慰的话，自己坐在病房的另一边，给好几天都没回复消息的老母亲发了个句号，证明还活着不用担心。
美好的一天：你再不回话，我就要报警了。
cr：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警察
美好的一天：有空回来吃顿饭，你姐带男朋友回来了
cr：好
苏葭葭就是话唠属性，她一直说自己是刑警队的受气包，还加上肢体语言，来描述刚刚发生的一切：“你知道吗，那男的往病房闯的时候，我就这么，这么一伸手，一点都不虚的说，我队长不让任何人带走这姑娘，除非你们给我一qiang，要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一步的……”
“你好勇啊。”
“那是，不过还是局长更勇一点，你知道我们私底下都叫刘局什么吗？”
齐颜一脸兴趣：“什么”
“不折腰。”
“那你们叫江队什么”
江葭葭思考几秒，挨近齐颜，声音很轻：“看你是姐妹我才告诉你的哟，我们都叫他冷面煞神，说真的，我在他手底下做事也快五年了，见他笑的时候也就那么几次，除了我们，也没见他有什么朋友。”
齐颜赞同的附和：“我也是。”
“是什么”
“啊，忘了告诉你，我和江队是高中同学。”
“！！！”
苏葭葭视线在俩人的身上反复横跳，她拉着齐颜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江队一直都是这么禁欲的吗”
“他这方面我不了解，但是没朋友是真的。”
“那你们是好朋友吗”
齐颜身上还有烟味，他迟疑了几秒，随后用咳嗽来掩饰：“是朋友。”
苏葭葭守在吃瓜第一线：“江队……早恋过没”
女孩叫赵丽娜，十九岁，本地人，高中毕业后就没有上学，开始打工。
“你说他们打人杀人，指的是谁”
江炽实在是不适合这种耐心安慰的场面，见赵丽娜还没缓过神，只能对江葭葭说：“你来问吧。”
苏葭葭从包里掏出纸巾放在腿上，温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赵丽娜摇头。
“是有人威胁你帮他们做坏事，对不对”
气氛缓和下来。
“警察姐姐，关我们的是一个叫杨万的男人，不过他已经好几天没有来过了……”赵丽娜开始掉眼泪，但还是努力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我们被关在枫叶林大街的光明酒店，天天……陪睡，没有人来的时候就去理发店上班，只要谁带回去一个女孩，我们就有八百块钱，学历越高钱越多。”
“还有多少女孩被关”
“我住的房间有十三个。”
！
江炽瞳孔变大，人变的有点急：“你爸妈呢？”
“他们也被关起来了……”
苏葭葭脑袋一懵，虽然心里知道他们这次面对的可能不是一两个成功人士那么简单的事，但嘴上只能给杨丽娜鼓励：“别担心，我们会把你爸妈还有其他女孩一起救出来的。”
“非法囚禁，黄色服务，暴力。”江炽说：“看来还得给隔壁扫黄大队打个电话。”
赵丽娜难以启齿的补充：“他们还让我们去卖卵。”
苏葭葭作为一名女性，差点拔地而起，直接把纸塞到杨丽娜怀里：“顺便给我准备一桶硫酸。”
齐颜不甘示弱：“你们猜有没有我的事”
“姐妹！快把你缉毒的好兄弟叫过来！查！给我查！”
齐颜起了个新问题：“你有没有见过其他面孔？比如电视上的，报纸上的，网络上的。”
杨丽娜：“没有。”
江炽瞥了一眼齐颜，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是在引导杨丽娜说出点什么？
“光明酒店？枫叶林大街没这个地方吧。”
“就是门牌号上写着231的，他们都叫光明酒店。”
江炽这次的目光别有深意，他打量着齐颜：“直觉小王子果然名不虚传。”
快到十一点，医生进来叮嘱要让病人多休息。
江炽也了解的差不多，起身要走。
苏葭葭见自家队长很罕见的换了件白灰色的外套，不知道是不是在哪刮蹭了一下，粘上黑色的油漆：“江队，你衣服脏了。”
来到停车场，齐颜打开地图查地铁的末班车，然后问江炽：“我开你车回去吧，你坐地铁，也不堵，这是我的车钥匙，到时候你用我的就行。”
估计是怕拒绝，齐颜又补充：“我刚搬家，东西还在小区楼下呢，我现在赶着回去收拾。”
江炽表示理解，离开前也没有什么告别的词汇，背着齐颜往地铁口走去。
齐颜用食指甩着钥匙扣，从纸袋里拿出件淡灰色的带绒外套，然后就一直从后视镜盯着楼梯口。
杨丽娜的病房门口有两个男人故意走了一圈，见里面没有人，拨通电话。
“没有见江炽在里面。”
“去停车场看看车开走没，要是回去了，就去他家门口堵着。”
“明白。”
其中一个男人还是不放心的问：“毕竟是个刑警队长，真的没问题吗”
“怂包。”
见江炽的车还在，男人拿出手机点开对话框：可以干
齐颜一根烟已经抽完，他还贴心的打开窗户散味，看见后面的人影上了商务车的时候，他也发动车。
“哥，等会别下死手，吓唬吓唬得了。”
“所以说你成不了什么大事，做事畏手畏脚的。”
见齐颜的车朝警局驶去，刚好入了他们的圈套。
“你让兄弟们准备好，第三个路口把他拦下，逼进北边那条路，人少好动手。”
齐颜还放着音乐，右边的车一靠近，他就毫不反抗的自己拐了弯。
正前方早就有人在等他，拎着棍棒，凶神恶煞的模样告诉齐颜。
他们不好惹。
齐颜也不给人过来放狠话的机会，主动下车，用手撑着车门，一脸的不屑：“都没个人是正常视力吗？看谁都是江炽？”
话一出，有几个人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明里暗里都是赤luo裸的挑衅，身穿皮夹克的男人这才知道是跟错了，他用脚踹离自己身边最近的人：“真他妈丢脸！”
“我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换人了……”
“本来是想收拾江炽的，不过都一样，你也是警察吧，等会回去带个话，枫叶林街的事别瞎管，随便找个人结案就行。”
齐颜摊手：“你是我见过放狠话最弱的。”
“艹！”皮夹克头上直冒火，抢过别人手里的棍棒扔过去：“只要不死，就他妈给我打！”
刚开始还没人敢动，是不是警察不说，人都不对，也不好乱下手。
皮夹克以身作则，带着怒火就往齐颜肚子上一脚踹下去。
这样的冲击让齐颜失去平衡，直愣愣的向后倒去，他感觉路灯都在旋转，睁开眼是一片漆黑的天空。
还没有其他的感受传来，疼痛就从四肢开始，四五个人围着他拳打脚踢。
等他清醒过来，能够分辨眼前情况的时候，耳边都是嘈杂的说话声。
“119打了吗”
“是个警察！我看见他兜里的证件了！”
“我看见是好几个人刚刚在这打他。”
“我还拍了车牌照，就是有点模糊。”
“现在这些人都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警察都能被打，到底现在晚上出门还安不安全”
＊
医生看见来人，无奈的摇头：“这么想见我三天见两次你脖子上的伤口都还没拆线呢。”
齐颜晃了晃自己的右手，脸上带着点难堪，听到调侃，他生无可恋：“活着活着，居然又是被打又是被桶的。”
苏葭葭一把扯开急诊室的帘子：“姐妹！你又怎么啦！！！”
“嗨。”齐颜欣慰道：“每次受伤你都是第一个陪着我的。”
医生把带血的纱布和消毒碘酒带走：“不，你的第一是我。”
苏葭葭见齐颜左腿打着石膏，下巴又新添一块纱布，手腕脚踝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
“你这是出车祸了吗怎么看着还挺严重的。”
“我是给人挡灾的。”
齐颜演示了一遍自己可以喝水吃东西，对始终不放心的苏葭葭说：“你快回去守着杨丽娜。”
“小何在呢，要不我让小何过来照顾你，都是男孩子，你上厕所什么的也不会害羞。”
毫发无损的江炽还不知道齐颜刚从医院出来不到一小时，又被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