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女人打扮普通，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饰品，皮肤黝黑，她紧紧抓住挎包，神色慌张的在机场大厅小范围移动，眼底含着泪。
工作人员也意识到什么，上前询问情况。
“阿姨，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我……我要去a市，第一次坐飞机，不太会……”
“先取票。”工作人员见她的情绪不太对：“阿姨，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女人发出颤音，再也忍不住：“我女儿……女儿没了……”
“麻将馆老板是c市人，入赘过来的，也有人给他做不在场证明，基本上已经排除嫌疑了。”
安白切换了投影仪上的图片，继续说：“昨晚我已经和理发店的老板娘聊过，她和赵丽娜一样，都是被关在枫叶林大街231号，圈内人都叫光明酒店，主要就是接待所谓客人的场所。老板娘因为有a市户口，学历也还行，所以地位比较高，赵丽娜就是她负责管理的。”
刘局也在旁听，手里有的资料证据大概都整理了一下，他才说：“这个光明酒店是南天教育旗下的，公司注册人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调查就要慎重考虑一下，至于这个搜查令，明天江炽直接来我办公室拿。”
投影仪已经翻到最后一页，是光明酒店的全貌，建筑风格很中式，五层楼，大理石台阶，挑高的门厅，没有标志和文字的说明。刷着蓝白色的漆，每个房子的窗户都好像精心计算过一样，阳光可以照进去，但是外面的人很难看见里面的情况。
刘局电话这几天就没停过，他确定自己把事情都交代完，又迈着急匆匆的步伐离开。
“江队，等会我去看看齐颜呗。”
江炽正看着理发店老板娘的笔录，接着安白的话问：“看他干什么？”
“你不知道啊，他昨天晚上在北街被人打了，你的车还在汽修所呢。”
他们组有个群，叫相亲相爱一家人，日常的什么顺路带外卖，换班，ping多多砍一刀，转发领取欢乐豆，都可以在里面进行。
江炽可以说是潜水大王，没怎么说过话，加上开了消息免打扰，他昨晚根本没有起来看苏葭葭发的消息。
她在群里生动的讲述了齐颜是多么的水逆，以及是如何成为队长挡灾第一名的辛酸历程。
安白看见江炽在翻聊天记录：“小何一大早就去交警队找了监控，车子都是套牌的，倒是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来过刑警队喝茶，就是hei社会的那几个小组织，齐颜开着你的车，他们认错人，还给你带了话，说是别管光明酒店的事。”
江炽想起身上的车钥匙，有点过意不去：“我去吧，你在这等卫晓的妈妈，应该快到了。”
“法医报告也出来了，死因是窒息，凶器是类似枕头的东西，被xing侵过，内伤外伤都有，应该生前被打的不轻，和前三起案子差不多。”
“嗯。”
“卫晓死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枫叶林大街附近。”
齐颜在打游戏，和临床的小朋友头挨头，星星再掉，连ban英雄都ban不了，于是小朋友提出建议：“我们换着打，一人一条命，怎么样。”
“你控制技能，我走位，怎么样。”
两个人没有商量好计划，和解不了，小朋友被家人带出去做检查，临走前还再三提醒：“你别玩，等我回来一起。”
齐颜遵守约定的退出游戏，自己摸索着做个康复训练，看着裹了白色石膏的脚，他感到心烦。
苏葭葭早上送早点，把整个刑警队的关心也一起送了过来，虽说没有见过面，但他的事迹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变得心酸又伟大。
“不好意思，我刚听说，你没事吧。”
江炽特意买了个果篮，还有箱牛奶过来探望，声音比平时的要温柔一些。
“我回家的路还真是困难重重。”
“……”
＊
卫晓的妈妈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在厂里给人家贴衣服标签，三毛钱一件，旺季的三四个月能赚六千来块钱，早上六点起，晚上十一点下班。
一个人抚养孩子二十来年，就算自己再怎么省，女儿的吃喝用度在外人看来都是体面的。
小县城的收入不高，卫晓就跟着其他人来大城市打工，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去。
刚开始还经常和妈妈视频通话，告诉一些自己的地理位置。
突然有一天，卫晓说在网上看到招聘信息，只招年轻的公司清洁员，包吃包住，一个月能有一万块。
妈妈劝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钱不会来的这么容易，去面试的时候记得拍公司照片回来。
入职第一个月，还断断续续会有联系，卫晓也提过让妈妈去a市，说现在她赚的钱已经能养活她们母女俩了。
妈妈一直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拒绝，其实是心疼往返几千块钱的路费。
再后来卫晓就不怎么和家里联系了，说是工作忙，但不至于到了失踪，了无音讯的状态。
安白看着女人由爆哭变得麻木。
“节哀，活着的人总得活着。”
“现在想想，她叫我过来陪她，是不是在跟我说救命，心里愧疚的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她外公外婆……”
“卫晓给你发的那些工作照片还在吗”
女人从缝补过的包里掏出手机，手微微在发抖：“她在厂里的时候还是和平时一样，去新公司后，我看她发的自拍，就开始化妆，知道收拾自己，还觉得很高兴，女儿也会打扮自己了。”
安白接过手机，看着母女之间的聊天记录，卫晓是个乐观开朗的姑娘，然后还点开语音，听见卫晓讲述大城市的奇妙。
翻到前几个月的照片时，他表情变得严肃，熟悉的十字路口和大理石台阶。
“卫晓说她去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光明酒店。”
这时候外放了一段三十多秒的语音。
“妈，我很好，你放心，外公外婆身体怎么样，这里太干燥啦，还好你没过来，要不然得闷死。”有人跟卫晓搭话，方言变成能听懂，基本没什么口音的普通话：“我在跟我妈打电话，什么？好好好，我错了，我这就挂。”
嘟嘟嘟~
这是卫晓人生中的倒数第三条语音。
没有人知道她承受着什么。
安白看见光明酒店的这四个字，莫名觉得讽刺，顶着个世间美好的口号，背地里却是杀人不眨眼刽子手。
法医把卫晓的尸体放好。
不一会儿，房间里面再次响起哭声。
卫晓的妈妈手指粗大，皮肤干裂，老茧一眼就能看到。
她轻轻抚上女儿发白的脸，张了好几次嘴，却蹦不出一个字。
一辈子为了家庭生计发愁，把幸福生活都寄托在孩子身上的女人，此时此刻心如死灰。
“不疼啊不疼，妈妈来晚了，晓晓这么乖的孩子，下辈子肯定会有个比我好一万倍的妈妈，住着大房子，穿着最漂亮的衣服……你看，你看……女人从挎包里掏出条粉色的裙子，上面还有小熊图案：“小时候妈妈没能力给你买，本想着过年回来给你的，提前穿也行，过年再给你买更好的……”
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刚停住的眼泪，在给女儿盖起白布的时候，又流了下来。
“不害怕不害怕，回家，我们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
安白给江炽发了卫晓拍的光明酒店的照片：“江队，他们的骗人方式很有可能是线上招聘，把人叫过去，然后囚禁，逼迫这些受害人给他们做事。这几张照片就是卫晓给她妈妈发的，说是在这里上班。”
“现在还有被害人家属也在里面。”江炽看齐颜悠闲的啃着苹果：“这个组织阶级分明，估计有人专门给这些女孩洗脑，不排除已经有人心理上出现问题，自愿给他们做事。”
齐颜头往后一仰，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这队长也不是是个人就能当的，你都快国宝了，有空多睡几个小时吧，我可不想刚见面，你就猝死。”
“直觉小王子的话我还是挺害怕的。”
“……”
“我可没有咒你啊，阿弥陀佛。”
江炽也没有待多久，打算去有嫌疑的几家公司再逛逛：“下次开你自己的车，还有住的地方挑个安全一点的。”
“你放心，保安都是一米八的汉子，而且我的体测当时是全队第……”
“我走了。”
“二名。”齐颜完美的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他怎么还是这么不礼貌，不让人说完话，切。”
消息栏最下面的对话框突然弹了上来，上次的聊天还是在夏天。
“新款到了，快来喝酒。”
齐颜手僵住，脑子飞速运转，居然连号都没换？
他截图，给路铭非发了过去。
消息不到一分钟就回：本来也想跟你说的，他从边境线回来了，三天前有眼线说在a市见过他，已经给你申请专人保护了，你怎么回事？回个家天天住医院，是意外
路铭非一字一句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异常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