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或者，更进一步说，他三言两语就把顾衍牵扯了进来，那她呢？
会不会也只是他周密谋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
这个想法，让顾星辰闷闷的，怎么说，她来这儿以后，除了那天晚上对她有过救命之恩的剑客，她最在意的就是他了。
就算她跟周承颐是被凑在一起的夫妻，没有寻常夫妻那样山无棱天地合的浓情蜜意，至少，他们也算是朋友吧。
冬日的最后一个夜晚，顾星辰拎了酒壶，推开茶室的门，一字一句对着茶桌后的人开口：“周承颐，我要跟你谈谈。”
“好。”
他低声回应，脸上是浓的化不开的柔情。
满屋酒香，桌子上温好了酒，顾星辰把自己的酒壶放在茶桌上，给自己斟满一杯，先喝了下去。
她是给自己壮胆的，若是待会儿听到他亲口说，她只是他随手拿来利用的棋子，她该有多么难过。
“你，都知道对吧。”
“嗯。”
“为什么没说。”
“我在等你告诉我。”
一句话，顿时让顾星辰失了质问的气势。
是啊，是她跟别人谋划害他的计划，他知道了，也什么都没说，什么都默默配合，他有什么错？
顾星辰不自觉的开始解释，她只是，觉得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自己就能做好，当时，他身体不好，没必要再给他平添忧思。
周承颐突的就笑了，他说：“我知道。”
“你没有想过，我会真的害死你吗？”
顾星辰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如果有这个可能，他预备怎么做？
周承颐唇角笑意更深，他盯着她，每个字都浓重的砸进了她的耳朵：“从你睡了我那晚开始，我就是你的了，人给你，命给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都是你的。”
茶几后，周承颐眼神直白而热烈，一张俊脸因着喝酒泛起微微驼色，他朝她伸手：“过来。”
怎么会不心动呢？
顾星辰如着了魔，绕过茶桌，走到他跟前，盈盈烛光中，他双眼迷离，泛着如酒的醉人诱惑：“谢谢你，我的王妃。”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谢谢你，让我灰暗的生命也终于有了光的踪迹。
翌日。
顾星辰盯着眼前的狼藉，直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茶室一片混乱，酒壶七七八八的横倒在桌上，地上。
昨夜抵死缠绵。
顾星辰依稀记得，杯盏掉落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惊了府中的丫鬟。
不多时，有丫鬟在外间问询，周承颐只低沉的回了一个字：“滚。”
她理智片刻回笼，想起身回卧房，却因为周承颐的动作，暧昧不清的音节，顿时就从嗓子眼儿里不受控制的溢了出去。
顾星辰揉一揉泛疼的额角，真是，太丢脸了！
立春第一天。
风里有了春的味道。
顾星辰打开门，镇定的吩咐丫鬟：“进去收拾吧。”
“是，王妃娘娘。”
顾星辰故作淡定的出来，一抹羞赧从脸颊直飞到了耳朵根，今天阳光很好，积雪消融，一滴水从枯树枝的枝丫上滴落到她指尖，冰冰凉凉，带着春天的清透。
顾星辰心情大好。
只是，以后还是少喝酒为妙。
城外，乱葬岗。
坟包盖着新土，李修文在坟前久久伫立，短短的时间里，他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之前还是他最得意的儿子，风流倜傥，才华横溢，如今，却只能躺在这冰冰凉凉的泥地里。
李修文眼底藏着汹涌恨意，他咬着牙问：“近来，他们可有动静？”
有朝一日，他一定要为他的儿子报仇！
因为顾星辰，他被贬谪出京，因为顾星辰，他的儿子更是丧了命！
李嬷嬷低着头，恭声道：“没，没有。”
从皇宫回去后，王妃跟王爷的感情好像迅速升温，整日里黏在一起，不是王爷陪着王妃在药房里侍弄药材，就是在书房里练习书法。
近来更是有了闲情逸致，俩人在府中开了块地，种上地了。
越是寻常的幸福，就越是让李修文恨意更深，凭什么他们能安然无恙过尘世间最平常的日子，凭什么他的儿子，还没有开始享受他的人生，生命就戛然而止。
“你找机会，把那臭娘们骗出来。”
他马上就要被贬谪出京，再不动手，便没机会了。
李嬷嬷点头：“是。”
二月。
府中的荒地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顾星辰将小锄头丢在一旁，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儿，别说，体力活儿是累人，这么一小块地，从她决定修整再到现在小有规模，她花了整整一个月。
连带着，周承颐都让她造的灰头土脸的。
周承颐将一块小石子捡出去，很不能理解自家王妃的做法，这些粗活，吩咐小厮干不就行了吗？
何至于非要自己亲自上手？
顾星辰摇头，药材想要长得好，土质很重要，她看了王府里的土，并不是很肥沃，甚至算得上贫瘠，药材即使种下去，也很难长得好。
更何况，她想种的还是一年生的草本植物，土质不好，或许连芽都出不了。
她亲自配土，又亲自去采买了种子。
顾星辰没说更深层次的原因，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王妃这个头衔，终究是禁锢人的牢笼，她不愿意一辈子就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或许，古代的女人习惯了这种围城般的生活，但她不是。
周承颐很重要，可她更爱她自己。
而且，在这么一个允许男人三妻六妾的社会里，她也只是周承颐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插曲，总有看腻的一天，她不要自苦。
活的太清醒，不见得好，但也绝不能说是一件坏事。
李嬷嬷低眉顺眼的过来添了茶水，温声道：“王妃娘娘，您快歇歇吧，这些粗活都该是我们来做的，您亲力亲为的，倒是便宜了我们。”
她满脸慈爱，带着长辈才有的慈祥。
顾星辰总觉得李嬷嬷她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她到底在哪儿见过。
府中下人那么多，李嬷嬷又不起眼，是她记错了也说不定。
“李嬷嬷，你年岁大了，就不用在这儿伺候了，换个小丫头来就行。”
“那怎么行呢？再说，您在顾府时就是我一直在身侧侍奉，换了别人，我也不放心。”
哦，顾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