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烤全羊
“不是那些平时对你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费力讨好、逢年过节送礼物的家长，
是家长的家长，是学生的爷爷奶奶！
从我办这个学校的第一天，我就知道这个学校是他们最讨厌的地方！
他们不想让孩子离开这里，牧场需要劳动力！
尤其是青壮年！你再猜猜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蠢货！”
铁拐李被校长直接吼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当然知道这片土地上谁说了算。
“罗信可以被开除，随你便，
但是下个星期你在湖区散步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不然后脑勺被猎枪轰出个洞来，
我也不意外，而且，我不会报警的。”
“你应该知道吧，李老师，
牧民都是允许配枪的，他们经常打猎。
呵呵，这地方有多大，你是教地理的，你比我清楚。
网上说杀人容易，抛尸难？
呵呵，
那我跟你讲，在这里，不存在的。
他们知道把你埋在什么地方，别人十辈子也发现不了。”
“你是不是就想要这么个结果？自己想想吧。”
“我走了，校长。”
钟文连忙拉着我们跑到旁边。
“不用关门。”
校长盯着铁拐李出去，冲着她的背影大喊。
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地举起大拇指。
校长太牛了！
之前听说他老是不出现，是因为几个星期都不洗澡，熏人。
现在我懂了，他太猛了，出招即必杀。
这谁受得了？
连铁拐李这种难缠的角色，都给他骂得不敢回嘴。
钟文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们悄悄从旁边的楼梯溜下去。
“校长也太猛了吧？！”
大梦忍不住惊呼。
“太猛了。”
“我爸说他以前是镇上唯一一个大学生，
也是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博士。
不过他这个唯一保持不了几年了，
哈哈，我也要读博！”
“博士？”
“我连大学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
“钟博士，我看好你，你跟他一样猛。”
“今天多亏你了，谢谢。”
“没事，吃贵的就行，快走吧，一会儿食堂没饭了。”
“……”
不然怎么说学霸没朋友呢。
我们几个从侧门溜进食堂。
吃午饭的大部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只有那么几个动作慢的还在细嚼慢咽。
食堂阿姨最烦这些人，拿着抹布提着桶在旁边转来转去，希望他们能早点开窍。
我们赶紧跑到窗口，求阿姨给打了最后三碗饭。
这一上午折腾的，真是饿死了。
正低头扒饭，钟文的手臂碰了我一下，示意我看窗外。
竟然是铁拐李，我马上躲到餐桌下面。
她应该没注意看我，直奔食堂门口的公告栏。
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还跟路过的学生打招呼。
但是我能感觉到，她胸口的火已经快从鼻孔喷出来了。
“她来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来开庆功宴，终于把你送走了。”
“什么叫送走了，我，你，你真是！”
“别动，她在墙上搞啥？”
“她又在干什么？”
“她该不会报警吧，要把你抓到少管所去？”
“我，至于吗？”
“你说呢？”
“这疯子，她还真干得出来。”
“她走了，她走了，赶紧溜过去看！”
钟文让我待着别动，他和大梦两个人过去看看。
叮叮两声，大梦的手机响了。
“你带手机了？”
“嘘！我爸今天去城里，说给我带球衣，我让他拍照给我看了再买。”
打开手机一看，是大梦之前加的探店群，有人已经拍到了铁拐李贴的通知。
“什么？道歉信？”
“同学们关心的，早上在地理课上发生的冲突已经过去了，
我和罗同学都深刻检讨，反省了自己的行为，
为我们双方的不理智和冲动向大家道歉。
我们当时都在气头上，愿意收回当时说的那些话，
希望大家以后监督我们，一起在学校成长为更好的人。”
“所以，她撕掉了退学通知，然后贴上了这个？”
“我不相信！”
“我也是！搞不好是谁的恶作剧。”
我们快步跑出食堂，公告栏下面已经聚集了一帮吃瓜群众。
人越围越多，我压根挤不进去。
大梦从侧边突破，终于拱到前面，咔嚓咔嚓拍了两张。
钟文让我别去凑热闹，在食堂背后等他们消息。
“是真的！天啊！你不用退学了，老弟！”
大梦激动地抱住我。
“我都吓死了，你不在，我也不想上学了，一起回农场干活算了。”
“吓死了，铁拐李怎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你不用退学了！”
“罗信——罗信——”
有人在到处喊我的名字。
正准备应声，钟文捂住我的嘴。
“哪来的狗仔队，别上了他们的当，我出去看看。”
钟文慢悠悠地走出去，假装不经意地问：“谁找他，找他干嘛？”
“老师找他！”
我看到是个低年级的，生面孔。
“哪个老师？”
“我也不知道，在门卫，说让罗信去一趟。”
“知道了，我会跟他讲的，你去吧。”
小屁孩转身朝操场飞奔而去。
“走吧，去看看咋回事？”
“你奶奶是不是给你送什么东西了？”
“没有啊，她这几天不在家。”
我们朝门卫走去，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推门而入，只有看门大爷和校长两个人。
校长身上确实有股味道，呕，螺蛳粉味的臭干子。
他穿着一件明显大过了头的外套，像罩着个大麻袋。
领带上面还有霉斑。
他没看我，我也尽量不看他。
“你奶奶给我打电话，让我一定拦住他们。”
“谁？”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我去！”
大梦指着从坡子上走过来的爷爷们。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家伙。
锄头，钉耙，镰刀，还有猎枪。
我擦，忠爷啊，这也太夸张了。
他们都一个打扮，上身背心和工装衬衫，下身牛仔裤。
裤脚的泥巴都还没擦干净就赶来了。
皱纹布满脸上，眉毛和胡须也都花白了。
但是那一双双眼睛还是咄咄逼人，跟以前一样倔强。
“听说，我家信仔终于要离开这狗地方了，
把镇上的人都叫来。
今天晚上吃烤全羊庆祝！”
忠爷上来就招呼所有人，一呼百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