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狗腿子
中午，食堂门口，一张通知告示贴在墙上。
边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我跟大梦从医务室出来，被挤到角落。
大家都在兴奋地吃瓜，没人注意到我们。
“开除？”
“肯定开除啊，你在想什么？”
“把自家草场的名字写在卷子上，亏他想得出来。”
“敢在上课的时候骂老师，他这不找揍吗？”
“他也就敢在地理课上的这么搞，没见他在老牛课上发疯啊，欺负女老师咯？”
“罗信上完课就不见了！”
“啊？是不是被抓到校长办公室了？”
“那他完了，校长发起疯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开除？呵呵，这书不读也罢！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是我的错。
都说我太过分了，顶撞老师。
呵，这帮狗腿子。
“这公平吗？”
人群中传来一个不同的声音。
前面的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钟文。
这哥们不是老师眼中最乖的学生、最聪明的学霸吗？
脑袋坏了，帮我说话？
怪不得都说天才多少有点疯疯癫癫的。
看样子也不全是贬义。
“你在说什么？
你没听到罗信是怎么跟老师说话的吗？
他还让老师滚，
李老师可已经在学校十几年了！”
“所以你们只听到了罗信说的话，
没有听到老师说的话吗？
你这么维护她，
你在她眼里还是废物啊。”
钟文的话一出，其他人都不做声了。
还是学霸脑子清楚，会怼人，我收回刚才的评价。
我们这学校，一大半都是本地牧区的孩子。
哪个不是跟我一样，放牛放羊长大的。
哪个不是毕业了，回去自己农场干活。
有几个出去读书的？
按照铁拐李说的，留在这经营农场就是废物，就是堕落。
那我看这学校里也没几个不是废物了。
人群中又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像如梦初醒一样，好像刚反应过来的铁拐李的话有多难听。
“也是，她一个老师怎么那样说话。”
“依她的话，我们的是废物，爹妈是老废物。”
“那个女的在哪，我爸说要揍她！”
钟文回头看见了我，我跟大梦站在最后面靠墙的角落。
他绕了一圈走过来。
“走，去校长办公室。”
“干嘛？自投罗网啊。”
“走啊，你不知道怎么说，我去给你说。”
见我没动，钟文抓着我胳膊就要扯我走。
“哥们，我知道你想跟我帮忙，但是我不想把事情闹太大了。
算了吧。连累你也不好啊。”
“他们凭什么这么搞你？
今天能这么搞你，明天岂不是逮着谁都敢这么着。”
学霸倔起来也是真倔。
他竟然硬生生把我跟大梦拖到校长办公室那层楼。
看见老师一个个往里走，崔南最后一个溜进去。
门没关严，钟文带着我们躲在角落，观察里面的情况。
没一会儿，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
“他必须开除，他的家长也必须向我道歉！”
铁拐李气急败坏，脸胀得通红。
“如果这件事得不到解决，
我们以后怎么办？
以后再上课，是不是随便谁都能指着我们的鼻子骂？”
“李老师，消消气，
罗信这孩子可能不爱学习，但是他心地不坏，
学校本来就是帮助孩子们养成他们良好品格的地方，对吧？
这也是我们作为老师的责任，
我们不能把需要帮助的学生赶出去。”
老齐站在旁边，在替我说话。
大梦在我耳边小声嘀咕：“蜂蜜没白喝。”
我差点笑出声，钟文瞪了我们俩一眼。
“齐老师，凡事都有个度啊。
你如果愿意明天上课的时候，有学生站起来指着你骂，那行。
就是你愿意接受，也不能代表我们其他人愿意接受！”
站在后面的一个短头发老师看起来也很激动。
干他什么事，多管闲事的东西。
“他是铁拐李的人，也教地理的。”
还得是钟文，对学校的事门清。
我们好像每天跟他上的不是一个学。
“是，没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可是我怎么听说，李老师也有一些过激的言论？
有学生偷偷录了视频，现在已经传开了。
我们这里的学生大部分来自什么家庭，相信大家也都知道。”
崔南不经意地甩出重磅证据，其他老师纷纷看向这个不起眼的美术老师。
不务正业的家伙，八卦情报倒是挺快。
“哼，崔老师，所以你想说，我们必须妥协？
因为他们手上有我们把柄？
如果今天让他们得逞，以后他们上课都拿着手机对着老师，
再发到网上去，给网友评头论足？
那我们还上的什么课，我们干脆喊一二三上链接卖教材教辅算了！”
“李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
校长吼了一嗓子，所有人闭了嘴。
校长是个头发油腻，牙齿全黄，双眼无神，肥头大耳的半老头。
虽然是校长，但是他从来不出席什么国旗下讲话之类的活动。
只在不得不应付上级单位访问的时候才出来当几分钟吉祥物。
听说连老师都很少碰见他，因为他也不喜欢组织些无聊的会议或者教学竞赛。
这一点反而让大家都倍感轻松。
但是他一开尊口也没人受得了。
嗓门大就算了，口还臭得很。
“都滚，都滚，从我的办公室滚出去！
一群饭桶！”
邋遢校长不知道怎么的又突然发火。
“李老师，你留下！”
其他老师快速离开办公室，就剩下校长和铁拐李两个人。
钟文拽着我直接站到办公室外面，耳朵贴在门上面。
学霸都这么胆大心细吗？
我今天算是开眼了。
“校长，我不会妥协的！”
是铁拐李又尖又细的声音，但是音量明显比刚才小多了。
“你就是最大的饭桶！废物！
不然你怎么会被调到这里来？”
“……”
铁拐李气得眼睛斜着瞪着他。
我和大梦看见差点笑出声。
校长的嘴比我狠多了。
“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现在就给我收拾包袱滚！”
“……”
“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都搞不定，还弄得满城风雨！
我告诉你，以我在这这么多年的经验，
马上校门口就会围起来一群人，你猜猜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