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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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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快到了,谢擎楠置办年货的情绪却很低落。

    家里虽然只有母子俩过年,但往年谢擎楠也会把家里布置得很喜庆,贴窗花贴春联,储备丰富的吃穿用年货。特别是家庭卫生,一搞就是好几天,护士长的她爱干净,墙角缝隙用细毛刷来刷。她把年前家庭卫生彻底也叫“年终总结”。

    谢擎楠在葛嘉医院陪唐婉,看着逐渐消瘦说话都困难的唐婉,却无法分担她的痛苦,情绪自然不好。

    葛宙本想告知妈妈,他有女朋友的事,春节带宋宇回来见家长。

    现在,看妈妈是没心思布置家里了,况且宋宇也说不急着见双方家长,就听她的了。

    “妈,身体没问题吧,往年我春节值班,您一个人在家都挺仪式感的。”

    “妈身体没事,就是提不起劲儿,宙儿,今年娘俩就简单点过吧。”

    “简单点好。”葛宙问,“因为唐阿姨的病吗?”

    “嗯,希望唐阿姨能挺过年关。”

    “妈,哪天我陪你去看看吧。”

    “大人的事,你们晚辈不用操心。”

    “你们仨真是,都不希望我们晚辈插手。”

    “咱们仨处得纯粹,处得好,处得久,可能也与不涉及仨人以外的人和事有关吧。”谢擎楠看着葛宙,想起唐婉的病情突然加重是葛洲y意外之后,有些感触。

    她摸摸儿子的头,“宙儿都这么大了,都是科主任了,妈妈眼里总还是长不大孩子似的,是不是要有了媳妇妈妈才知道你长大了呀。”

    “媳妇?”

    葛宙有那么一刻就想把宋宇的事跟她说了。

    “妈妈,您心中的儿媳妇是个什么样儿的?”

    “心中的儿媳妇啊……”

    谢擎楠眼眶温热起来,这孩子从小到大聪明,特别重感情,要一个什么样女孩来共一生啊?

    谢擎楠脑中闪过年轻的自己和他爸相识相爱的过程……

    工作没多久的年轻护士,三班倒是常态。

    谢擎楠睡眠浅,在值班室睡不安稳,晚班后夜深了,她也要回家睡觉。

    一天晚班的她,收了4几个急诊病人,忙得像个陀螺不停地旋转,待她把晚班交接好就已经12点过了。

    她揣着一副50毫升的注射器当防护工具,针尖对外,随时可以搏斗似的紧握在手,壮着胆子小跑回家。

    万籁俱寂,昏黄的灯街下,只有她和她的影子。

    护士的她,不怕死人也不怕魂灵,这种死沉的街道对别的女孩可能是害怕,对她来说倒是增添了几分安全感。

    这个时候,她怕的是活人。

    看街道这么安静,她小跑换成了正常的步行。

    马路拐角,前面10几米处有两个男性人影出现,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街道对面去,表面上没什么害怕的,心里还是紧张,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然而,两个人影跟了过来,一前一后要将她夹在中间的样子。

    她又飞速穿越马路,那两人也穿过马路,这明显是针对她了。

    她就跑,使劲跑,拼命往前跑,但终究没跑赢两个男人。

    她想喊“救命”,却被其中一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她用注射器往身后男人身上猛扎,男人受痛松开捂嘴的手,她趁机大喊几声“救命,救命”。

    无论她怎么拼命挣扎,力量太悬殊,最后被两男人往小巷子拖去。

    在小巷口,听到“救命”声,一公寓窗口亮起了灯。

    她救星似的挣脱想呼叫,看到有障碍物,她便使劲往障碍物上脚踹或手抓,发出响声。

    突然闪出一个人,将她身后的男人击伤。

    男人受痛,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她再次全力呼叫“救命!救命!”

    模糊的街灯下,两把明晃晃的刀光特别刺眼,救她的男人手里拿的只是个细条物,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只像细棍。

    她心惊肉跳。

    她把包往一人身上抛去,大声说:“要财物就拿去,不要伤人。”

    而救她的人却说:“你先快跑,你跑远了,我才好抽身。”

    她跑着想报警,但手机和包全抛出去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往家的方向跑,沿途高声呼救。

    在她的呼救声中,街道两旁总算有更多的窗户灯亮了。

    有好心人帮着报了警。

    “嘀呜,嘀呜”的110警笛声,越来越近。

    她已跑过了百余米,没听到后面有人追,恐惧中的她迟疑了一下。

    警车到了,她也就不怕了。

    她转身往回跑,她不放心救自己的人。

    当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原地,地上躺着的是救她的男子,满身鲜血,多处刀伤。

    她压迫止血,但伤及的动脉血管,血液泉水般外涌。

    她求警察用警车将男子送市立一医院,不要等120救护车了,救护来回耽误时间了。

    路上,她联系好了担架在医院大门等着,向急诊外科简单地说了一下伤情。

    抢救及时,男子命被救了回来,但却留下终身残疾。

    男子叫葛盎苒。

    医院护理部长指定谢擎楠做葛盎苒的特护,直到他出院。

    在护理葛盎苒到出院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谢擎楠与男子建立了感情。

    她感觉到了葛盎苒是喜欢自己的,却不同意处成男女恋人关系。

    葛盎苒说,前一段因为老家的最后一个亲人亡故才回煦城的,如果那晚没意外,他计划一生倾注在山区基地了。

    谢擎楠不懂,这与两人确定关系有什么冲突呢。

    他就解释,意思是他是打算独身一辈的人。

    原来是个怪人。

    想想现在残了的身体,他的工作特点都会拖累她的生活,他说:“你是个善良美丽的好女子,我的条件不会给你带来幸福。”

    “可我想跟你在一起了,怎么办?”

    “你不要再来病房了,我出院就走了,不会再见面的。”

    “你不喜欢我吗?”

    “在我眼里,你是人间惊鸿客,我不能喜欢你。”

    他跟谢擎楠说:“我是不适合有婚姻有家庭的人,跟我在一起,你要比一般女人付出更多牺牲更多。”

    在谢擎楠看来,这就是对她好的表现呀。

    谢擎楠心里有了数,他不是不想,是不能,是怕她付出她牺牲太多。

    单位有两人来探望葛盎苒,她感觉这两人和葛盎苒一样,一种由内而外不一般的气质,这气质无形无影,却能吸引着她。

    葛盎苒去厕所,她整理床单时看到枕下三本书,她随意翻看了一上,她吃了一惊,三本书三种不同的文字,她看不懂。

    谢擎楠觉得葛盎苒身上潜伏着不同常人的能量,心底里又多了一份崇拜。

    葛盎苒奋不顾身救她,宁愿舍弃所爱也要为对方着想的品质,还有崇拜他的那份深奥事业,这样的人,谢擎楠觉得自己能遇见是一种幸运了。

    在她的执着下,出院后不久,两人走向了婚姻的殿堂。

    之后,虽然两地分居,但内心是很平静很幸福的。

    也是她的执意下,有了儿子葛宙。

    一生一世,执一盏灯,守一个人。

    谢擎楠回头仔细端详起葛宙来,痛爱地婆挲着儿子的手,说:“宙儿,你问我心中的儿媳妇是个什么样的,妈妈就告诉你,能和我儿子真心相爱的就是最好的。”

    “那必须的,我和她也要和爸爸妈妈一样,相亲相爱。”

    妈妈幸福地微笑着。

    之后,葛宙就知道,妈妈又要用那句说了上万遍的话来结束母子谈话了:“儿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把安全放在第一,记住了。”

    神内的介入手术基本是计划手术,而icu的都是急诊手术。

    5号手术台的葛宙,第一台手术关键环节结束,他将收尾交给了助手,准备接下一台。

    “咚,咚,咚”,术中有紧急情况呼叫,巡回护士摁下传呼:“叫葛主任速去9号台。”

    葛宙回:“陈大主任,我这还有接台呢。”

    陈大主任:“知道,已安排人做病人和家属工作,接的那台往后延一延。先去9号,快!”

    葛宙:“好,把资料传过来。”

    待他换好手术服,也收到9号术台的病人资料。

    原来,9号台麻醉师看到瞿秋生的手术过程中导管错位,纠错又失败。而额头直冒冷汗的瞿秋生还在强行操作。

    麻醉师悄悄出去联系了陈大主任。

    陈主任立即来手术室,叫瞿秋生暂停操作。

    谨慎的陈主任也上报了辛副院长,辛副院长就说:“陈主任,你怎么看,是不是先要葛主任救场?”

    是瞿秋生的手术,葛宙有点犹豫了,这就像他刚进院报到那一天的一幕,但当时的他是懵懂的只管救人,不知天高地厚,哪管其他的。

    葛宙将陈主任拉一边:“陈大主任,您上台吧,我和瞿主任谁做您助手你任意选。”

    辛副院长也到了手术室,听到了葛宙跟陈主任说的话,他说:“怎么,胆丢了,担心什么?”

    “不是,辛院,老瞿,瞿主任的手术呀。”

    “谁的手术也先管病人,病人躺在台上等着呢。”

    说实在的,陈大主任快退休年龄了,这两年因视力问题未实操,尽管他过去是高手,但辛副院长心里没底。

    救场如救火。

    此刻,按照瞿秋生的想法估计谁去接手都可以,肯定是不想葛宙去了。

    葛宙进了9号台,说:“瞿主任,我做你助手吧。”

    其实,老icu主任来救场,临床很常见的事,看开就正常。

    瞿秋生偏偏不这么想,他年龄比葛宙大,葛宙不来这医院,很多对他不利的事就都不会出现:比如他会提早升级,比如他才是这里的介入头牌。

    瞿秋生心里这根刺,在葛宙第一天进医院就给扎下了。

    瞿秋生憋闷着,你离开了icu了,管你的神内好了,偏偏还插手我icu的事。

    瞿秋生冷冷地说:“你来吧,只有你搞得下了。”

    这话葛宙听着真不顺耳。

    瞿秋生说完,就离开了9号台。

    陈主任看了瞿秋生一眼,微微摇了下头。

    辛副院长对这一切看得明明白白,明镜似的,说:“陈主任瞿主任,你们俩跟我去观摩室。”

    瞿秋生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葛宙不知道的是,葛宙这根刺不仅仅是扎在他的事业上,还扎在他的感情上。

    瞿秋生喜欢上了莹莹,最近他与莹莹接触多了起来,感觉莹莹对他慢慢有好感。

    但莹莹跟他在一起时,时不时来一句,“我哥,我大耳朵哥就怎么怎么”。

    每每瞿秋生做什么不太顺莹莹意时,她就快言快语,拿她叫顺口的“哥”来说瞿秋生。

    瞿秋生可不会去想,这是莹莹的心理本能现象,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她大耳朵哥哥叫了快30年了,怎么顺口怎么叫的。

    瞿秋生你才认识莹莹多久呀。

    或许,莹莹之所以这样,已经对你有期待了,期待你向更高的目标上进了,这不证明你瞿秋生已经在影响着莹莹了吗?

    莹莹的快言快语,在瞿秋生看来,莹莹不懂他,伤了他的自尊心。

    瞿秋生憋着。

    这股闷气总有一天要发泄出来,才能心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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