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病案1:天国流淌下来的梦幻之音
葛宙遭路妻突如其来的一击,又被魂灵葛洲y和系统g1一番教育,开始了更深刻的反思。
辛副院长给的一周时间也到了,匡蒙的特制头盔也不能长期供他在icu专用。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任由路峥脑细胞病理性凋亡直到衰竭死亡?
天无绝人之路。
他冷静下来,将看到了希望到心灰意冷的过程,从头至尾捋顺一下,是什么时候起?是什么引导自己如此执着地认为路妻才是治疗的关键?
他发现疏忽了一个重要的环节:明明知道庞江臻才有真正的“验证码”,她出现后神经元活动才开始有微小的变化,却轻易地让她从指间滑走了。
事后诸葛亮的他,后知后觉中越想越觉得搞错了方向,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法入睡,便来到icu调出匡蒙不用医学术语而用浪漫文艺词语“有风起”来描述当时的激动心情那一段,反复听了起来。
【“啪”地一声,路妻突然一巴掌拍在路峥脸上。“好说呆说不醒来,要感觉是吧,给你感觉,有没有感觉啊,你去死吧”、“你是不是还念念不忘她呀,想她想到外太空去了,去死吧。”】
就因为这个环节,匡蒙惊奇地观察到路峥牢笼似的织网外围似乎有发丝般的蓝色光影穿梭,发现了“有风起”,所以,他们俩才把希望放在路妻身上,依靠她是妻子这个重要角色来帮助唤醒病人。
他反复琢磨这里面的关键词:巴掌声、给你感觉、去死、念念不忘她、外太空、还是去死。
“外太空?”
没迹象显示路峥是太空人,应该是地地道道的地球人。
“念念不忘的她?”
这个“她”是谁?
这个她,应该就是具有“验证码”意义的庞江臻了。
没错,就是庞江臻!
他决定用说服路妻的诚意去说服庞江臻。
他思来想去将这一段“有风起”的视频重新剪辑好,虽然整个视频是事实的,但剪辑出来,带有那么点能感化庞江臻的“小心计”。
与庞江臻的短暂接触中,他莫名就觉得用这种“小心计”心底里鄙视自己真不地道。他想,现在能做出这种事应该是魂灵影子葛洲y带给他的改变。
葛洲y给他潜移默化的思想和行为上的改变,能帮他办成事但也让他不太舒服。
终究,迫于唤醒路峥的他,的确这样做了。
他心说,庞老师,你也是想唤醒路峥的吧,你能理解我吗?
次日中午,葛宙驾着他的黑色神鹰,和匡蒙静候在机场迎接庞江臻学术活动归来。
庞老师是个坦荡的人,回城的路上,匡蒙直言不讳说明和葛宙接她的诚意,并打算车上大概介绍一下路峥近段的变化。
才被“吃一堑长一智”教育过的葛宙,将座驾神鹰设置在“自动驾驶”,然后全神贯注庞江臻的回复及感觉她的反应。
庞江臻自见到葛宙和匡蒙同时出现在机场,心里也猜出了来由。她并不排斥,很平静地倾听他俩对路峥这一段时间治疗过程的介绍,当看到视频中路峥被“啪”的一声巴掌响,她蹙了蹙眉头。
葛宙态度很诚恳:“庞老师,您也看到了,路峥还是有希望唤醒的。如果您愿意,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庞江臻打开车窗,瑟瑟凉风,山山落晖,树树皆秋,泪眼模糊。
许久,她关上车窗,举止温婉,道:“我下午有预约来访,晚上我来试试吧。”
“谢谢庞老师。”
葛宙已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庞江臻要克服什么样的阻力来帮助他做这件事,他只感觉这个女人太不一般了。
三人简单用过午餐,葛宙送她到研究中心。
当晚,庞江臻如约来到icu,表情自然,微笑似十里春风,恰似一个人做出了艰难决定之后的淡定从容。
她的到来和她的态度,让葛宙和匡蒙倍感舒缓。
她不想因自己的情绪给他人造成心理负担。
三人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制订了方案:每晚睡前开通庞江臻一小时治疗,任何人不得干扰,观察时间暂定一周。
三人白天都有各自的日常工作要忙,特别是icu病情变化莫测,葛主任随时会被打乱计划,所以,选择晚上时间,更主要的是睡前治疗是索梦观察的比较好的时间段。
庞江臻谨慎,道:“请按照正常流程办理手续,给研究中心发一份会诊单。”
她特别强调:“家属那边请葛主任沟通好。”
葛宙看了看匡蒙,两人点头:“理当如此。”
葛宙向庞江臻解释:“庞老师,您的语音我们会关闭,您可以安心地自由发挥,但需要检测路峥的神经元活动情况。”
“嗯,好。”庞江臻微笑着看看葛宙,“谢谢。”
匡蒙帮路峥戴上特制头盔。
葛宙迫不及待地手势匡蒙一起进入观察,专心捕捉脑神经元的活动变化,静待庞江臻带来奇迹。
庞江臻轻轻来到路峥床旁,把凳子往床头挪了挪,坐下后感觉有点太靠近,又退后挪开一步。
她从口袋里拿出耳塞,一端塞进路峥所戴头盔的专用耳道,一端留给自己,轻言软语,将音量调整到一个最舒服的听觉分贝:
“你好,路峥,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我今晚起正式来看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反感。”
“不如这样吧,咱们来个约定,如果你反感的话,就继续睡着,如果不反感的话,就给个提示。”
“你不给提示,怎么会知道呢,是吧。”
“现在我们有一小时时间,你想做些什么呢?”
庞江臻看床周灯光偏亮了一点,就起身去关了灯。
“现在我把灯关了,只留下夜灯透过帷幔,映衬到你脸上,看着你脸色不好呀,苍白无华。”
“呵,我记得说过的吧,喜欢看你脸上泛着红润。”
她说这话后,彷徨一会儿,说:“当然,不仅仅是我,大家都喜欢看着红润的脸的,现在这样苍白无华一点儿都不健康阳光啦……”
“过去的你人不胖,脸上却肉嘟嘟的…… ”
她缓缓地伸出右手,但在脸前停了下来。
葛宙和匡蒙紧张到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眨眼之间错过了神经元活动变化的观察。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你累的话,就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你不累的话,就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周二,晚。
庞江臻轻轻柔柔来到路峥床旁。
“晚上好,路峥,我又来啦。”
“昨晚约定过,你没给任何提示,应该是反感了吧。”
“今晚我就再自做主张一回,当你是同意我来探视了。”
“仅此一回哈。”
“你知道吗,三年来我也有改变的,不再是过去的那个自我感觉良好中的庞江臻了。”
“昨天休息好吗?我想想哈,算起来我这是第三次来看你了,你看,我昨晚跟你说了一晚上的话,你也没回复过一句,要不,今天我什么也不说。”
她感觉自己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尴尬了会儿。
她把凳子靠近一点床头,几乎能感觉到路峥毛孔散发出来的热气,被热气扑来的刹那间,她似乎明白了路峥在用“能量代谢良好”在激励她:“不想揣摸你的心思,除非你想告诉我。”
“咱们一起听些曲子吧,不听久了,久了耳朵痛。”
“咱们先听一首纯音乐,世界名曲《天国的女儿》好吗?”
……
“是不是像遥远的天国流淌下来的声音,空灵深邃,震撼灵魂,让人心动,让人遐思,美妙梦幻吧。”
“反正我一直是喜欢的,你呢?”
“再听一首钢琴曲《秋日思语》吧,这个季节走进大自然听的话很应景。”
……
“每个人听这音乐有不同的感受,有人听出了萧瑟的秋风,有人听出了丰收的喜悦,有人听出了大自然的空灵,但多多少少都能听出点克服困难的勇气和舒缓节奏下不再纠结于内心的惆怅吧。”
“嗯,真好听。”
庞江臻时而娓娓而谈,时而陶醉在音乐中。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过。
通过几天的观察实践,葛宙也学会了匡蒙这项专利技术的临床应用,甚至在病人梦境中比匡蒙更加敏锐地捕捉到信息。
虽然观察不到脑波图形,但路峥的神经元周边牢固的织网在悄悄软化,没有了前期的那种一绷就断的紧绷感,这是有回应的表现吧。
尽管葛宙感觉到了这个变化,匡蒙却解释为葛宙因心情太急迫而产生的幻觉。
葛宙心中唤葛洲y:“能不能你来给路峥托梦,用托梦技术触发出他的梦境。”
葛洲y冷冷地敷衍地回:“对陌生人托什么梦?冷灰爆豆,白费力气。”
周三,晚。
白班日常工作葛宙抢救了三例急危重病人,精疲力竭。
庞江臻按约来到icu。
葛宙正趴在桌上打瞌睡,她便轻轻自个儿进入病房。
开始她就静静地坐在路峥床旁,保持缄默。
她就这样心无旁骛地看着路峥躺着的姿势,偶尔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或者操作一下机器床给他翻个身子。
“路峥,听葛主任说,你昨晚是有回应的,放松了点。”
“我上午路过市场,看到你家小女孩了,穿着小花裙,挺可爱的样子。”
“看到你妈牵着她的小手,一老一少急急地赶路,那个点大概去幼儿园吧。”
“爸爸妈妈说我小时候也很可爱的,我自己怎么就感觉不到小时候有多可爱呢,脑中留下的全是吃和玩,以及被人欺负和也欺负别人的记忆,那些欺负人和被欺负的记忆,现在想来真是好好笑。”
“你说我小时候该是个什么样子呀?”
“呵呵,走题了,怎么说到我自己了。”
“我偷偷地拍下了路对面的奶奶牵着小孙女,你不会觉得我可笑吧。”
“你想不想看看女孩的样子,太远拍不太清晰,我给你描述一下哈。”
“你女儿鼻子以上的部分像你的多吧,鼻子以下的部分应该像妈的多了……”
“是不是很可爱,想不想起来抱抱她,真是看着很可爱呢,都说这个时候最可爱了,萌萌的,小嘴巴整天“叭叭叭叭”说个没完。”
“起来吧,抱着她出去玩玩, 别错过了女孩这个最可爱的童年呀。”
快结束时,葛宙来到床旁,很兴奋地请庞江臻去观察室,给庞江臻套上头盔:“庞老师,您请看。”
梦?!
成功了,路峥有梦的迹象。
葛宙开启梦境视频记录,现在,他无需匡蒙在场也能娴熟地操作这些设备。
葛宙转过身子,正对庞江臻:“庞老师,后续怎么快速催醒?”
庞江臻:“不急,给他时间,今天就到这儿吧。”
周四,晚。
庞江臻准时来到床旁。
她熟练地一如既往地轻言细语,然后调整到一个最好听最舒服的听觉分贝:“今天外边天气很好,晚上便有了秋的凉意。我刚才一路在想,今天做些什么好呢?”
“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这个故事发生在女主和男主的少年时代,你想听女生的故事还是想听男生的故事,呵呵,男生的故事还是男生自己讲吧,我来讲女生的故事吧。”
“在高中的时候,班上转学来了一个男生,男生又黑又瘦,但一双眼神特别光亮。开学大扫除时,女生组没力气提水,正好这个男生提着一桶水走过,于是女生们嘻嘻哈哈怂恿学霸女去要那桶水,少年学霸女生经不住怂恿,就站在男生要经过的过道前面,双手叉着腰,扬起头凶巴巴地说‘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水’。”
庞江臻捂着嘴忍不住轻轻地浅笑。
“男生就是木头呀,只知道提着那桶水东冲西突,结果水全被晃荡出来了,男生本就黑瘦的脸涨成酱油色……”
庞江臻移开视线,起身沿床来回缓缓踱了几步:“你说男生是不是木头呀,高中了还不懂怜香惜玉。女生第一次见男生这个脸薄,想想是不是自己欺负了他……&34;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庞江臻看似无处安放的眼睛在这个小空间里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她喝了口水,调整了一下坐位。
“刚转学进来男生成绩平平,女生学霸勇气上头了,自告奋勇帮助男生学习,其实男生很聪明,最后高考男生考了全班第一名。”
“男生成绩上升得快,班上某些男生脸色不好看了,他们中有两个也要加入到学霸女的帮助来,学霸女生当然不乐意啦,那两个哪是想学习,只是不想女生单独和男生接触,加上男生新来而且又黑又瘦,看起来好欺负吧,两个就在食堂、厕所有事没事找男生麻烦……女生知道后,又多了份保护男生义务了。
“一来二去的学习帮助和保护,慢慢地……女生和男生之间发生了微妙变化。”
庞江致说到这,看了看静静躺着的路峥,脸上有点潮热,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往下讲。
“女生啊,憧憬美好的少女女生啊,慢慢地,慢慢地被cpu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学霸女生成绩霸勇气也霸,放任少女懵懂的感情流露。”
“女生躲在房间里,对着男生的头像悄悄说过很多很多动情的话,女生悄悄写过很多很多朦胧诗,写了又撕,撕了又写。”
……
“时间差不多,你能不能告诉我,还想继续听吗?”
“你不想听吗?”
庞江臻喝了一口水,有点羞怯的样子。
“想听也好不想听也好,我在离开前摘几句你听听哈。”
“女生说,‘只要看到你,内心喜悦美妙,喜欢看你的黑瘦修长,喜欢你低眸的浅笑安然,喜欢你抬眸的灿若星辰’”。
“后来,后来两人形影不离了,女生说的话更让人难为情啦,那个时候女生真是勇敢,无所畏惧啊。”
“女生说了,‘ai你成疾,无药可医’。”
“女生说了,‘没有你,我怕不会心跳,也怕忘了呼吸’。”
“女生还说了……还说了很多很多。女生从懵懂的少女开始说,把自己说成了ai的神话。”
……
“呀,我该走了,路峥,你好好休息。”
“再见,我有点累了,明天你来讲男生的故事吧,女生讲男生的故事可不好听,会变味的。”
庞江臻向葛宙告辞。
葛宙那眼神,语未出话已明。
她走近葛宙,抬手鼓励葛宙说出来。
葛宙:“庞老师,我感觉路峥脑子这圈坚固的织网分分钟要断裂了,您要不要看看。”
庞江臻戴上特制头盔,有种眩晕感,她紧闭双目,跟着某种暗示一步步前走,像走进周围一片暗蓝色的广阔天地,她像来自遥远星空的小星点,找不着北,慢慢感觉周身蒙上一层天网,她想挣脱,一个人影慢慢浮现出来,路峥。她大喊,路峥!路峥!她竭尽全力了,仍张口结舌,发不声音……
“庞老师,庞老师。”
在葛宙的呼唤声中,她睁开眼,全身冷汗。
周五,下午探视时间。
路妻母女俩来探视,看着路峥脸色好多了,很高兴,可人就是不醒。
“亲爱的,好想你哦,爱你哦,快醒来吧,你总这样躺着,叫我们娘俩咋办呀。”路妻字字句句娇嗔,边说边轻推路峥,“你不醒来我们没法活了,保险公司也来催转普通病房了,你说怎么办呀?”
路妻将女儿的小手放在路峥的大手中,要女儿唤爸爸:“爸爸,起来陪我玩,起来陪我玩。”
路妻:“亲爱的,你不会是撒手不管我们娘俩了吧,公司只给我们生活费了,快醒来吧。”
管床医生瞿秋生走过来,向母女俩说明病情的好转,告知她们多和路峥说说话,但醒过来还需要等待。
路妻嚯地起身,质问瞿秋生:“到底能不能醒,你给个准话。”
瞿秋生扶扶那副大眼镜:“请耐心等待,应该快醒了,这几天心理专家很努力在做治疗。”
“心理专家?他是心理问题,明明就是手术后在你们icu观察把脑子搞坏了,肯定你们用错药了吧,你们就瞎搞一通,东推西推,又推缷责任到他自己有心理问题了。”路妻怒气冲冲,“你们就等着见律师吧。”
瞿秋生安抚几句,离开了病床。
这时,隔着门有两人的对话,引起路妻注意。
男:“每天晚上有个女的跟这个昏迷病人说话。”
女:“你听错了吧。”
男:“怎么会听错,我都清醒了。”
女:“是是是,没听错,我家男神现在耳聪目明。”
男:“女的声音蛮好听的,像是做什么心理治疗。”
女:“声音好听,你都听入迷了,更宜你了。”
男:“声音太小听不清到底说什么。”
女:“什么奇怪的治疗晚上做呀。”
男:“女的声音好好听,你跟我说话就凶巴巴的,学着点。”
女:“学什么学呀,你想昏迷呀。”
路妻一听火冒三丈,推开门,把两人吓得哆嗦。
周五,晚。
庞江臻如约来到icu门口。
突然被人从背后袭击,头发被撕扯,然后,劈头盖脑一堆莫须有的骂名。
这一晚葛宙和匡蒙都在等庞江臻的到来,配合她进入路峥梦境直接唤醒他。
今晚是很关键的时机。
葛宙和匡蒙听到门口吵闹声,便也赶了过去,在医院特殊环境里,有吵闹声一般是有急诊的。他俩走近一看路妻手里抓着一小撮头发,嘴里飘出一连串恶语。庞江臻被ai保安护在身后。庞江臻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对一连串的骂名只知道捂着自己的耳朵。
葛宙和匡蒙第一反应是从ai保安手里接过庞江臻,然后请它将路妻母女带走。
庞江臻在icu接待室镇静下来:“对不起,葛主任匡主任,之前隐瞒了我和路峥的过去,不太好意思主动开口。”
庞江臻起身去洗手间,整理仪表,出来便又是先前的庞老师,温软知性优雅:“我是路峥前妻。”
说完她背过脸去。
葛宙和匡蒙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这是庞老师的隐私。
他俩眼前浮现的是那个路妻带着来探视爸爸的看起来4岁左右的女孩,便都懂了。
庞江臻有点尴尬地微笑道:“一个非家庭成员怎么会是开启意识之门的‘钥匙’,肯定有故事的?”
“故事三年前结束了,之后没再见过面,互相也没再联系过。这次情况有点特殊,你们知道的,他的这病。”庞江臻喝了几口水,继续说,“可能结束的方式不是他想的那种,还残留有后遗症吧,所以,这次我也勇敢地面对,帮他,也是帮自己做个彻底删除。“
庞江臻抬起头,直视两位主任,道:”男生故事还长,男生并不坏。‘人能不能把自己一觉睡起不要醒来’,多年前路峥说过这句话。”
葛宙和匡蒙一听,惊骇地起身。
“对不起,鉴于我和路峥的过去,刚才路妻说得对,我已不适合再做他的治疗了,请两主任谅解。”
“庞老师,路峥苏醒分分钟的事,已到关键时候了。”葛宙急了,“庞老师,请不要放弃。”
“对我来说,接受路母请求来做治疗,内心很纠结的。我觉得路峥不该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其实现在我心里的路峥也就是个病人,一个来访者,仅此一种关系。但过去这层关系确实存在过,路妻要咬着这层已经过去的关系不放,拿来说事骂人就太……”庞江臻抬眸看着路峥的床位方向,“我反思过,确实多多少少混淆在两种关系中,就我个人而言甚至侧重在过去的关系中,很不专业了,所以,我确实不合适继续下去了。”
“在路家眼里,你才是最合适的,”路父路母是葛宙悄悄安排护士长通知过来的,毕竟引导庞江臻出现的是路母。
路父路母已经在门外听了一段时间了。
“孩子,委屈你了。”路母走向庞江臻,握住她的手,“就凭路峥留住你的生日,你就是最合适的人。我把路妻母女带走,你放心做你该做的事。”
“对不起,让两老操心了。”庞江臻安慰路父路母,“相信我,路峥会醒的。”
正说着,路峥脑神经元第一次发出这种恐怖的警报声,频率极不稳定。匡蒙:“这种混乱,是苏醒前的突破,还是恶化前的挣扎?”
在场所有人的眼神,不经意间全部投向庞江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