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密室
不大的密室只有一个紫色的灯，发着微弱的光，里面放着一张床，一张桌子，墙上全都是各种各样的画，这些画都是黑暗色调，看得季枫塘很压抑，还有一些白纸铅笔画，应该是时青亦自己画的。
他看不懂画的是什么，像鬼怪又像人，时青亦拿起一把锁，将季枫塘锁在床边。
“哥”季枫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时青亦,他既担心同时又害怕他。
“跟你说了别叫我哥！”
时青亦怒火攻心，扇了季枫塘一巴掌，季枫塘还是那样的表情，没有觉得疼痛，他现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不管说什么时青亦都不会信，反而会再使他的情绪激动。
时青亦扇完后愣在原地几秒，他本想向季枫塘道歉，但再次看向他的眼睛时，那种同情弱者的眼神使他刚刚涌起的愧疚消失殆尽。
“你什么眼神？季枫塘，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失败？被父母虐待被世界抛弃被人举报被朋友欺骗，你现在是在看我的笑话吗？季枫塘？！”
他本以为季枫塘的眼神应该是愤怒，如果是这样他也觉得理所应当，但季枫塘看向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就像是在盯一个可怜的东西，眼里尽是同情与怜悯，似乎还有一丝担心，但是这些情感对时青亦来说都是大忌。
他厌恶别人的怜悯，他觉得自己不是可怜人，他永远也不需要同情，季枫塘的眼神让他心里直发毛，藏在内心深处的羞愤被激起。
他逐渐失控，时青亦拿起一旁的鞭子，不停抽打季枫塘，他的心此刻已被愤怒和怨恨蒙蔽至深，手上的力度逐渐加重，一鞭一鞭地打在季枫塘的身上，但他听不见季枫塘的一声呻吟，就好像在打木头一般。
“你为什么不出声！为什么不叫出来！”
时青亦觉得他的沉默也是对他的嘲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骗我之后又说喜欢我，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敢我对你不好吗”
时青亦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泪水滴到了季枫塘的胸膛，混着血水，流了满地，不知鞭打了多少下，时青亦在恢复了一丝理智之后停止，他没有去试探季枫塘的鼻息，甚至在打他的时候都没有看他一眼，如果这次他死了，那也是，他活该时青亦擦了擦手上的血，转身离开。
“哥我爱你啊，我爱你”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说着微弱的话语，但再也没有人听到了。
时青亦关上密室门后，坐在床边，回想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事情都与季枫塘息息相关，他所有的悲欢都来自于季枫塘。
他如天使般降临，最终将时青亦带入地狱。
金思琦打来电话，询问季枫塘的事情。
“哥，你知道塘哥事情办完了吗，好想他啊，等他回来我们三个一起去吃顿好的吧。”
金思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在等时青亦的回答，但许久也等不到一句话。
“哥，哥你在听吗？”
时青亦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金思琦，他最后还是选择隐瞒一切，金思琦是一个很真诚的人，时青亦很感谢有这个朋友，但现在缘分也只能到此了，他与季枫塘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
“金思琦，你帮我给主任递一份辞呈吧，之后我发给你，和你认识的这一年我很开心，谢谢你，希望你之后的生活一帆风顺，有缘再见。”
时青亦说完后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等金思琦回答，因为他怕听见金思琦的话后会有所动摇。金思琦不明所以，为什么好端端地哥突然说要辞职，也没有说塘哥去哪里了，到底出什么事了，他还没有想通，时青亦就发来了辞呈。
“金思琦，我知道你很想问为什么，但我现在无法回答你，事情过于复杂，你也没必要知道，辞职是我个人原因，季枫塘的下落你也不必问了，最好的结果就是我把一切处理妥当之后会找你，但应该没可能了。祝你事业有成，一帆风顺。”
时青亦给金思琦发了这条消息之后就删了他的微信，断个干净。
时青亦现在的状态是肯定不能去上班的，他也无心上班，辞职了他也可以去做自由职业，他现在房子车子都有了，也没有亲人需要赡养，没有了工作他也可以养活自己，至于季枫塘，现在应该死了吧
时青亦暂时不想在家里待着，一想到密室里的那个人，他就无法冷静，之后应该怎么对待季枫塘，他也没想好，他是警察，如果他的同伴前来找他，他该如何应对，如果找到的是季枫塘的尸体，他又该如何应对。
他肯定会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时青亦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在想到他会被判处死刑的时候，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的恐惧，只有麻木，像他那样的人，也许死亡就是最好的归宿，上天本就不眷顾他，他的生活现在一团糟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被执行死刑了也好，也许等他和季枫塘转世之后，他们两个人会重新相遇，用适合的身份在一起，没有欺骗和隐瞒，没有这一世发生的一切，他是相信轮回的。
这一世他的命不好，那么来世希望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之后与季枫塘相遇，他不是公务员，季枫塘不是卧底，他们终于能安稳地度过一世，想到这些，时青亦不由地笑了。
季枫塘是在昏迷了三个小时之后醒来的，身上的疼痛让他暂时想不到与外界联系的办法，他的手机肯定被时青亦藏起，而要等队长发现他的失踪那也要很久，但愿他能撑到那时候。
但是此刻，他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如果队长来救他，他真的会离开吗，彻底离开时青亦，以后不再见面，季枫塘无法回答，如果离开，时青亦之后由怎么能活下去呢，季枫塘会很担心他的，虽然这样的时青亦让他感到陌生，但是，仍然是他爱着的时青亦。
“砰！”是关门的声音，时青亦回来了。
他会直接走进密室来看他吗，还是以为他死了不再进来。时青亦现在不敢进去查看季枫塘的情况，他确实害怕，害怕一条人命就这么死在了他的房间里，也害怕那个他曾经喜欢过的人就这么死去。
他一天没有吃东西，但是感觉不到饿，他想到季枫塘如果还活着，现在肯定又渴又饿，想到这些，他好像忘记了自己上午对季枫塘的鞭打，忘记了季枫塘的身份，甚至忘记了他做过的事情，只是记得他没有吃东西，他如机器一般走向厨房，炒了两个菜，端进了密室。
季枫塘在看到时青亦端着饭菜进来时很惊讶，也重新燃起一丝希望，难道说哥原谅他了？哥还是不忍心把他一个人关在这里任由他断水断粮死去，只要哥有一点不忍就够了，他会说服时青亦的。
时青亦看见了，看见季枫塘还活着，他现在是什么心理呢？是庆幸还是遗憾？也许更多的是庆幸，所幸季枫塘还活着，他将水和食物放在桌子上，解开季枫塘的锁，说，“吃吧，你现在肯定很饿”。
季枫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说哥真的原谅他了？他看着时青亦，企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是只有麻木，他去吃东西，周围安静至极，只有季枫塘咀嚼食物的声音。
好像看到过很多这样的场面，看着季枫塘在他面前吃东西，每次一看到，就想起那位少年，见得次数多了，时青亦渐渐不懂当时少年是以什么样的心理看着正在吃东西的他呢？
第一次他想，少年内心是充满欣慰的，一种帮助了别人的欣喜，就像他给季枫塘做饭看着他吃一样，但现在，情况和之前相同又不同，之前有欣喜，现在只是感到像在履行责任一般，就像主人不能放任自己的猎物饿死，所以那时的少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会不会在心里嘲笑他的失败，或者质疑他的无用？时青亦累了，他收了季枫塘吃完的碗筷，就关上密室门去睡觉了。即使他对季枫塘的恨意完全没有消减，但他也不能继续打他，不然他真的可能会死掉，他死掉倒是没什么，只是时青亦也难逃牢狱，他不想为自己招惹这样的麻烦。
季枫塘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现在也不疼了，时青亦的锁链很长，长到他可以戴着链子走遍密室的每一个角落，只是不能出门而已，这样给他留了很多方便去看密室墙的每一幅画。
墙上的画四面都有，加起来应该有十一幅，都叫不出名字，看得他很压抑，基本都是阴暗系，以黑蓝灰为主要色调，染色较杂乱，毫无章法和逻辑，给人冲击力很大，和这间密室非常相配。
除了有色画，还有几幅无色画作，是靠线条来创作的，每幅画上也有时青亦的署名和日期，季枫塘发现最早的一幅是在大约八年前，最近的一幅是在七个月前。
这些画的内容也很难去描述出来，比起构思之后画，更像是人在突然有灵感或者是直接画自己看到的东西，其中一幅可以看出来画的是学校的宿舍，视角是坐在床上往对面的墙上看。
除了一些必要陈设之外，窗户外有几束照射进来的阳光，但在刺眼的橙色下面是一张扭曲的人脸，透过窗户在看向室内，这不禁让季枫塘毛骨悚然，他看向画作的时间，年月，应该是上大学的时间，所以这个时候是时青亦病情加重的时间吗？季枫塘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