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亡清之策
“朝廷有难,我等此时都还袖手旁观,难不成要等关破之后,我等再跪下将家财双手奉送给外人不成?”
周王朱恭枵一语点醒了大部分还在犹豫的藩王。
在正史上,面对李自成的起事,各地藩王非逃即降,大多没逃过被抄家的下场。
比较惨的是福王朱常洵,李自成攻陷洛阳后,被抄尽家财,面对李自成的大军,朱常洵苦苦求饶。
李自成也听闻过朱常洵在灾荒年月里沉迷酒色的事迹,将朱常洵带到营中宴会上,活生生割掉他身上的一大块肉,剁碎跟鹿肉拌在一起当下酒菜,让他看着吃完。
尽管有些惨烈,朱常洵最后也还是没有逃过被处死的结局。
只有这朱恭枵血性尚存,是个极具大局意识的藩王。
李自成进攻开封时,朱恭枵眼见城中明军士卒不足,散尽家财,拿出周王封藩二百多年所存的50万两白银,组织起兵勇抵抗李自成大军的围攻。
这次,也是这个朱恭枵,在他的带动下,诸王终于达成了共识,支持朱由检的税制改革。
毕竟,营头小利和大明存亡之间,小民百姓可以选,换不换天都是一样过,但作为皇亲宗室的藩王们跟朱由检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早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大明若亡了,他们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明朝的税制改革最大的一块拦路石,就这样在我和朱由检的策划下,终于被搬动了。
崇祯八年十月,
宗人府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摸清了大明皇室宗亲的总人数,共计375192口人,朝廷供养的五服之内宗亲36934人。
朝廷据此一项,每年就节省了数百万两白银。
到腊月时,大明150多个知府陆续奏报,境内免税之地都已确权,皇亲士绅的纳粮之地也都已厘清。
崇祯年间实际纳粮田地的数量,终于从抛荒严重的4亿亩,恢复到洪武年间的近8亿亩水平,每年仅按二十税一的田税,就已达到4000万两!
在我的建议下,为防止地方豪绅的反弹,将大明分为京师、西北、西南、东南四大税区,各大区用心腹之人设一钦差,专职巡视这田亩的耕作、纳粮情况。
朱由检更进一步,布告天下,与田亩有关的上控,可不必遵循逐级旧制,甚至可以直接京控。
见大局已定,朱由检将我、孙朝让、张献忠、王承恩四人召回京师。
王承恩还是回司礼监做那秉笔太监。
我和孙朝让被安排进文渊阁做了正三品的内阁大学士,日常协助朱由检处理政务。
张献忠的两万大军,选出了三千忠勇之士充入京营,剩下17000人也分与四大区巡视的钦差,便其行事。
张献忠则进了都察院,做了个正二品的右都御史。
恢复元气的朱由检,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此时的泉州,外地讨生活的百姓都蜂拥而至,连嗅觉灵敏的阿拉伯、波斯商人也返了回来,人口短短几年就增长到了70万,已恢复至宋元盛景时的七八成了。
除去郑芝龙和李国助的分成,朝廷每年的水饷已至少有百万两进账。
为嘉奖郑芝龙和李国助的功绩,朱由检封郑芝龙为伏波王,李国助封定海王,成为有明一朝,少有的异姓王。
为便于各地货物进出,朱由检参照泉州港又在天津和广州新开两港,大明全境涉及三个港口的海贸仍全部交由郑芝龙和李国助负责。
两人所辖之地,除夷洲和吕宋需朝廷置流官外,其余海上各岛,只作为蕃邦,皆为二人私产,朝廷不设官、不纳税。
朱由检这就是给二人变相提供后勤资源,鼓励郑芝龙和李国助往海外开拓了!
辽东方向,在朱梅、高第两任总兵的坚守之下,女真人始终未能突破山海关。
孙元化在复设的关宁铁骑助力下,重建了关宁防线,后又扩建成关宁锦防线,从陆上逐渐打通了属国朝鲜的联络通道。
这时的女真各部,虽在努尔哈赤的努力下也实现了统一,但女真总人数不足200万,即使笼络了漠南漠北蒙古诸部,在面对内患已平、钱粮丰足的大明时,也是无计可施。
大明和女真的对峙,如今可以说是攻守易形了!
但朱由检对如何讨伐辽东女真,也还是举棋不定。
坚守,女真肯定已经进不了关内,但辽东故土收复也是无望了。
进攻,战端一开,生灵涂炭,背水一战的女真,肯定是全民皆兵,再加上蒙部的助力,战况必定会陷入僵况。
最终虽极可能胜利,但也会是惨胜,弄不好这些年被压制的豪强甚至藩王又会重新跳出来做文章。
朱由检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作为一国之君,这些背后的利害关系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朱由检又召我进宫,问询我的意见。
其实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着辽东之事。
我稍整了下,向朱由检说道,
“辽东乃苦寒之地,物产贫瘠,昔日女真之所以势大,皆因可入关劫掠而抱团。今女真南进无望,时久,其部必生萧墙之祸。微臣认为,当前对女真可用十六字之策:坚壁清野,剪其羽翼,间其不睦,以待天时!”
朱由检应该觉得这一策略见效太过缓慢,只是一种积极的守势,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无奈地说道,
“也罢,只能如此了。先生就去做那辽东经略,在京师理事,统筹这平定辽东诸事。”
崇祯九年四月,
辽东大雪初开,我在孙元化的护送下,北出锦州,经丹东卫进入朝鲜。
应该说我此时到朝鲜还是有些冒险的。
前些年女真势大之时,朝鲜就臣服于女真,隔绝了同关内大明的联系。
我这次去,就是希望重新建立起同朝鲜的联系,将朝鲜重新拉入大明的范围,至少不能成为女真的帮凶。
此时的朝鲜王是李倧,李氏朝鲜王朝的第十六代君主。
见到我的时候,声泪俱下,
“上国果还未忘我等蕃邦小民!”
我有点吃惊,搞不懂李倧为什么这般激动。
李倧继续哭诉道,
“前番朝鲜迫于蛮夷兵锋,交通隔绝,断了与上国之联系。但大人可见王城外迎恩门尚在,我等衣冠未改,仍以崇祯纪年!”
听李倧这么一说,我心里有底了,此行应该不会空手而归了。
于是,对李倧说道,
“圣上也是日夜忧虑,朝鲜偏居一隅,恐受那女真欺侮,此次命我前来,特来探视!”
李倧嘴上不停叫着感谢上恩诸如此类的话语。
我也搞不懂李倧为什么会这么死心塌地地忠于明朝,反正对我此行也没有坏处,
我于是挑明说道,
“那女真蛮夷,世受皇恩,却狼子野心,世人得而诛之!我此番前来,也是与王上共商夹击女真之事!”
李倧的嚎哭之声戛然而止了,吃惊地望着我。
他应该还不知道大明已解决内患和赋税的事,不敢相信大明会主动出击。
我便把孙元化重建关宁锦防线,打造关宁铁骑的事大致说与了他听。
李倧这才将信将疑地表态道,
“上国大可放心,朝鲜不会再有一丝一毫钱粮流入女真。上国若是起兵,朝鲜定当以倾国之力相助!”
我也不管他这话有多大水份,至少,李倧是不敢资助女真了。
女真右翼已除,接下来就轮到左翼,蒙古诸部落了。
努尔哈赤时,女真通过联姻、赏赐、黄教,辅以武力,逐渐控制了蒙古诸部。
在女真的刻意分化下,漠南漠北诸蒙部一盘散沙,与女真的关系也是疏近不一。
如今,大明的上策也只有分化拉拢蒙古诸部了。
在边线附近,与大明保持互市的诸如土默特等部,总体对大明相对友好。
而东北方向的科尔沁、喀尔喀等部,则亲近女真。
特别是科尔沁部,与女真世代通婚,几与女真一体。
我简单列举了下大明和女真双方的优劣势,
女真的优势是血缘、宗教和相对强悍的武力,劣势也是相当明显,就是资源匮乏!
而大明现在的优势几乎是全方位的!
从人口到资源,从战力到后勤,对女真都是碾压式的。
蒙部如果在女真获取不到实打实的利益,时间久了,再深的感情牌也会失效。
找到突破口后,我拿定了主意,沉下心来,等着那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