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行四行八
“茉心的话乍一听有理，但实则漏洞百出……”
玫嫔边说边徐徐走向金玉妍，脚下的花盆底鞋踏出梆梆的响声，宛如愈演愈沉的鼓点。
“当年皇后娘娘的嫡子已经养成，圣眷优渥，其他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会对她造成威胁，她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相反，我和仪嫔没了孩子，谁获益最大？”
白蕊姬歪头看向对方，娇俏的圆眸中带上了狠厉。
金玉妍避了避视线，眼皮微闪，又不认输地撑起了气势。
“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能生下行四行八的凤子龙孙是本宫的福分，你们没有祖宗庇佑，生不出贵子与本宫何干？”
被戳到痛处的白蕊姬脸色微变，金玉妍愈发颐指气使起来，嗤笑一声，凤眸从她肚子上扫过。
“玫嫔不是也知道自己没有福分么，要不然为何要腆着脸把孩子送给别人养？”
玫嫔越气，金玉妍就越得意。
她还想再继续说，可转眼间，白蕊姬不知从哪儿抽出了根鞭子。
“嘉妃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敢说这种话，我是没有证据，但我现在就可以代皇上皇后抽死你！”
“嗖————”
鞭子在空中划过，发出厉响。
但没落到嘉妃身上，乾隆及时命太监把两人拉开了，倒是旁边的如懿听到鞭声淡淡地抖了抖。
嘉妃受惊地眨着眼正要哭诉，被皇帝一声怒喝吓得跪倒在地。
“行四行八？凤子龙孙？朕不曾想你还生出了这样的妄念……”
皇帝的语气仿佛她罪该万死，嘉妃惊惧地哆嗦了两下，美眸里水光盈盈。
“没有，臣妾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念头啊……臣妾只是怀着感恩之心，感念永珹和永璇沾了先祖们的福……”
乾隆冷笑：“什么福？当贵子的福还是当太子的福啊……”
嘉妃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皇上阴冷的声线冻住了她的舌头，让她僵硬得不知该说什么。
纯贵妃蹙着眉插话：“皇上春秋正盛，何须这么早立太子，嘉妃这话，听着倒像是在诅咒皇上……”
嘉妃不敢背上这个罪名，伏在地上狠狠叩了下头。
“皇上明鉴，臣妾绝无让儿子夺嫡之心！”
“那你为何挑拨永璜和玫嫔把矛头指向皇后？嘉妃，你的野心太大了……”乾隆冷冷盯着嘉妃，那眼神让她通体生寒。
她颤抖地举起手，并拢手指发誓。
“臣妾一向唯皇后马首是瞻，从未有过野心啊……”
乾隆轻蔑地垂下眼眸，对她的誓言全然不信，他端起瓷杯，轻轻撇开茶叶。
“让玫嫔与皇后离心，皇后就过继不来嫡子。”
“昨晚小亮子说那些话，是想当着满朝文武毁了皇后的声誉。”
“编造哲悯皇贵妃的死因欺骗永璜，再把证物栽赃到他头上，又除掉了一个皇子，还能让你洗清杀害永琮的罪名。”
“这就是你的一石三鸟之计吧？”
话音落，众人的目光或惊疑或震怒地投向金玉妍。
魏嬿婉舒了口气，这败家皇帝总算聪慧了一回，没再砸她的缠枝花卉纹珐琅彩茶杯。
这案的进展比她料想中快，毕竟真正能指证金玉妍的证据还没放出来。
但她很清楚为什么。
因为皇上只会相信对他最有利的结果。
他要皇后，要嫡子，要脸面，相比之下玉氏贡女就无足轻重了。
阴谋被戳穿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嘉妃却仍有不甘，她仗着没有能彻底压倒她的证据，像秋后蚂蚱般垂死蹦跶。
“皇上为何认定是臣妾指使茉心，高晞月心狠手毒，她奴婢的话怎能随便信！”
茉心愤恨回头看她：“贵妃娘娘所做之事还不是嘉妃娘娘挑唆的吗？若不是您和您身边的贞淑，她怎会知道朱砂可以害了腹中孩子！”
嘉妃拼命否认，额头却心虚地流下大滴大滴的汗。
“果然……”玫嫔含着泪晃了晃：“果然是你害了我的孩子！”
她身形摇晃地跪在地上，字字泣血：“请皇上下旨处罚嘉妃，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
乾隆眉头紧锁略有犹豫，他顾虑玉氏，也顾虑金玉妍肚子里的皇嗣。
“来人，先把贞淑押到慎刑司严加审讯！”
几个太监听命捉拿住了贞淑，金玉妍拦在中间拉拉扯扯地哭求。
就在这时，慎刑司的人来到养心殿，交给进忠一张供词。
进忠派到宫外调查的人发现太监德栓的家中近来多了百亩良田。
德栓先受不住酷刑，承认了那是嘉妃宫中太监所赠，并交待了嘉妃命他做的事，其中就包括在宫外寻得痘疫病人所用物品，还有嫁祸大皇子。
进忠读完微微勾唇，向乾隆呈上供词：“皇上，请您过目。”
乾隆本还在犹豫如何处置金玉妍，拿起供词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再也不迟疑了，沉声降下旨意。
“传朕旨意，嘉妃谋害皇嗣，废嘉妃为庶人，打入冷宫，待皇嗣生下后再行处置！”
“不……不要……”
金玉妍哭喊着，满脸绝望地被太监拖走。
乾隆还没忘了如懿和海兰。
“娴贵妃和愉妃知情不报，虽不视为从犯，但仍各降一级，以儆效尤。”
“另，着娴妃闭门抄经静心，什么时候把嘴封死了什么时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