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主和亲
永璜拿着乾隆布置下的功课来养心殿,看到魏嬿婉时,瞬间扬起了嘴角。
“嬿婉,你今日终于在了,我前几日来都不见你。”
皇上正巧不在,魏嬿婉说话也随便些,弯唇给大皇子倒了杯热茶。
“皇后娘娘病着,身边缺个人说话,总爱叫嬿婉去陪陪,大阿哥找嬿婉是有什么事吗?”
“就不能是想你了吗?”少年俊朗的脸舒展开来,意气昂扬地对着她笑。
魏嬿婉忙着做手里的活儿,头也不抬:“大阿哥怎么还像孩子时那样离不开人。”
永璜打量着她柔顺的眉眼,侧了侧头,探过身子跟她说话。
“嬿婉,皇阿玛昨日聊我的婚事了,要重新给我选个福晋。”
魏嬿婉心道癫皇终于做人,一边点头一边应和:“是好事。”
“那你可愿意?”
嗯?
魏嬿婉迷惑瞪眼。
永璜似乎是有备而来,端正神色,一句接着一句说了起来。
“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但我以前就喜欢你了。在宫里这么多年没人真心对过我,娴娘娘是个好母亲,但她也只想要自己的孩子,唯一真心对我好的人只有你。”
“我想…我想娶你做嫡福晋!”
殿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永璜看魏嬿婉眨着眼睛不说话,误会了她的沉默,站起身走到她跟前,面对面压下一片高大的阴影。
“嬿婉,皇阿玛已经不年轻了,你想要的荣华富贵,我也可以!”
【小妈文学我可以。】
魏嬿婉:我不可以!
这剧情太超前了,魏嬿婉的芯子里还是令皇贵妃,给她脑子都烧懵了。
永璜还在继续倾诉衷情。
“你当年离开钟粹宫,去嘉妃那儿伺候不就是为了谋个好前途吗?我不在乎你背弃过我,反而,我很喜欢你这样,喜欢你有进取心的样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
“出身不好又怎么样,等你嫁给我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实现我们的野心……”
“等等!”魏嬿婉及时将他打住,在养心殿谈野心,是不是太堂而皇之了!
“大阿哥,请您先听嬿婉说几句。首先,您与嬿婉之间是没有可能的。如果嬿婉是你的宫女,您大可以收房,但嬿婉如今已是皇上的宫女,您这样很有可能担上秽乱宫闱的罪行。”
“再者,去嘉妃那里非嬿婉自愿。嬿婉在启祥宫受尽虐待,没有什么好前程,当初是纯妃心生不满将我送走,若您执意纳我,很有可能会跟纯妃母子生隙。”
“姻缘讲究的是父母之命,有了这两条,我就与您成不了。”
魏嬿婉循循善诱,给他摆尽了道理。
永璜想了想。
“那你喜欢我吗?”
你这孩子怎么听不进道理!魏嬿婉崩溃抓头。
永璜:“你担心我背上秽乱宫闱的罪行,难道不是心里有我?”
行行行,有你有你,你那么大脸,哪儿看不见你。
“对了,你刚才说,纯娘娘对你心生不满,是她把你赶走的?她怎能如此对我身边的人,她就是想控制我利用我,还想让我娶她的亲戚伊拉里氏……”
大皇子渐渐恼怒起来,神色话语间全是对纯妃的埋怨。
魏嬿婉无奈地闭了闭眼:“纯妃娘娘是什么人,相处这么多年您应该了解,她只是耳根子软,容易被挑拨,大阿哥可不要跟她闹生分了,让外人看到,只会认为是您失了孝道。”
永璜蹙眉:“可……”
嬿婉想到后面的剧情,放低声音:“大阿哥倒是应该多看顾着点儿娘娘,替她警惕小人,她毕竟是您的养母,若是哪天被有心人挑拨做了错事,肯定会连你一起株连。”
明示暗示都到这份上了,应该不至于听不懂,这破癫宫,她一个小宫女一天操八份心。
永璜沉思了一会儿,垂着头退后几步。
“我回去想想,改日再来找你。”
魏嬿婉抹汗,你还是别来了。
……
不日,数万人随驾东巡,一行人马浩浩荡荡。
蒙古科尔沁部向皇帝上书,为科尔沁辅国公色布腾巴勒珠尔求娶嫡公主。
而宫中目前只有太后之女恒媞和皇后之女璟瑟可以为人选,但没有人想要女儿远嫁。
太后和皇后快为这件事打起来。
乾隆天天头疼,娴贵妃带着安神汤来问候,正巧碰上太后与皇后互杠,派人请皇帝去转圜。
乾隆头一缩:“朕不去,一去定要给她们当判官。”
【怂皇。】
婆媳矛盾全是怂男人不作为的错。
魏嬿婉闲来无事站在门口听热闹,给进忠分了一把春婵炒的瓜子。
屋里如懿眼珠一转,笑着给皇帝献计:“不如让太医去给皇后娘娘送药,让太后以为她病糊涂了,也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癫婆。】
等你被污蔑成“疯女人”的时候,接好回旋镖。
但皇帝觉得这个办法很好,叫来了已经下值的魏嬿婉。
“嬿婉啊,辛苦你端着药去太后那儿走一趟吧,你最会说话,皇后也最喜欢你了。”
“是,知道了……”癫皇。
上班的魏嬿婉做事做全,加班的魏嬿婉做事做绝。
她端着两碗药来到太后和皇后面前,温柔甜笑。
“问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安,这是「皇上和娴贵妃」给您们送来的败火药,有助醒脑,请慢用。”
面前二人立马黑了脸,说谁脑子不好。
这个法子可比如懿的有用。
而且效果立竿见影,有了共同敌人的太后和皇后很快就默契和好,又不欢而散。
魏嬿婉出色完成任务,提着灯笼回屋睡觉。
但皇帝那儿过得可没她轻松。
大臣们也开始纷纷上奏,参与到此事中反对让太后之女和亲。说什么太后已有已有一女嫁与蒙古,如果再多一个蒙古女婿,必然权势更盛。
皇帝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有了偏向。
如懿也在旁边吹风,极力主张皇上把璟瑟嫁过去。
说身为公主就该心系天下,为大清出力,她不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而是天子家臣。
皇帝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当下没有应允。
朝臣们走了,如懿也走了,他连饮了一壶春茶才终于赶走满脑袋官司,找回心静。
看着身旁给他添茶的嬿婉,被她身上的淡香感染得舒了口气。
“嬿婉啊,还是你清静,如果是你,定不会让朕这般为难。”
他没忘永琮出痘疫那晚跟嬿婉的对话,只不过幼子刚丧,许多事没心情也不方便提。
呵呵。
魏嬿婉心里冷笑,自己都在这儿翻一上午白眼了,他居然没看见。
“如果是奴婢……就算要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像太后和皇后那样,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半点儿委屈。”
上一世的乾隆还从未将任何一个女儿远嫁蒙古。
实际上,乾隆朝的时候大清边疆已趋于稳定,对待蒙古也从恩威并施更偏向施威。他曾言驾驭外蕃不能一味姑息,太过谦让就会使其骄满,只有威慑才能令其畏惧。
当然,面前这个皇帝连敬事房太监三舅姥爷的七外甥女都会忌惮,更不用说蒙古了。
他看着嬿婉愣了愣:“朕还以为你会跟娴贵妃一样善解人意。”
魏嬿婉神色哀伤地叹了口气:“娴贵妃没有女儿,自然慷他人之慨了,奴婢只是想到皇上要父女分离,忍不住替您忧心。”
这里的人,只能用这里的逻辑打败。
皇帝被说动了,也舍不得女儿叹息起来。
魏嬿婉又装作好心宽慰:“话说皇上对科尔沁部可真好,新额驸是固伦端敏公主的孙子,如今亲上加亲,科尔沁部定会感念圣恩宽容!绝对绝对不会生出不臣之心!”
乾隆脸色黑得沉重,魏嬿婉悠悠告退。
您不是爱疑心吗,慢慢疑去吧。
她来到皇后那儿,琅嬅和璟瑟母女俩还在哭哭啼啼。
琅嬅的身子本就是强弩之末,几连打击下愈发破败,她要再不宽心,恐怕真撑不过这次东巡。
璟瑟捂着手帕啜泣:“额娘,实在不行女儿就嫁吧,您别再为女儿操劳了。”
琅嬅从未有过的坚持:“不行,本宫只剩你一个女儿,要是再生生分离,本宫还怎么活。”
她一抬眼看到了魏嬿婉,眼睛里又泛起希望之光:“……嬿婉,嬿婉,你可有办法帮本宫?”
璟瑟也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魏嬿婉。
魏嬿婉微微颔首,上前一步。
“奴婢斗胆提个问题,如果要为公主择一门亲事,皇后娘娘和公主会选什么样的人?”
琅嬅脱口道:“自然是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
至于有权有势,为富察家助力已经囊括进这个条件里了。
魏嬿婉点点头又问:“那色布腾巴勒珠尔可符合这个要求?”
琅嬅面露犹豫:“他的家世样貌自然是不差的,只是……”
只是她不想女儿远嫁。
魏嬿婉转过来问璟瑟:“公主也满意吗?”
璟瑟脸微微红,女儿家不好意思说这种事,倒还是小小地点了个头。
魏嬿婉露出一个万事解决的笑容:“据嬿婉所知,这位未来额驸从小就养在京城,肯定早已习惯了京城风水,叫他回科尔沁都未必愿意呢。”
璟瑟:“可…可他要想回去继承王位呢?”
魏嬿婉:“他是家中三子,生母为妾室,若借不到公主的力,得到皇帝额驸的身份,这王位恐怕也轮不上他。”
琅嬅有些激动地攥紧了帕子:“照你的说法,只要本宫命人去提点几句,他定会为了讨好璟瑟自请留京。”
璟瑟开心又忍不住担忧:“那要是皇阿玛不同意怎么办?”
魏嬿婉目光清和,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圣祖爷康熙的固伦恪靖公主远嫁到蒙古之后,权倾漠南漠北,可以像皇帝般参政监国,政绩出众到百姓立碑称颂。”
“可见,远嫁并非绝路,反而可能是公主的另一番天地。”
第一次有人给璟瑟指出这条路,她像听到神话故事般眼睛微微发亮,但心底又在怀疑自己做不到,小女孩的担忧和憧憬都写在脸上。
怎么可能不憧憬,哪个女子没有想过自己可以像男儿那般建功立业呢,更何况她额娘天天盼望生个儿子。
璟瑟也有不服输的念头。
琅嬅却眼眶一红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不可以,璟瑟,你只是个女孩儿,从小又没吃过苦,你要是走了让额娘怎么办?”
魏嬿婉猜到了她们的态度,换作是她,她倒是很愿意做固伦恪靖公主那样的女子,但换成她的女儿,她心中肯定百般舍不得。
“嬿婉,你说皇上能如本宫所愿让璟瑟留京吗?”
琅嬅仍有担心,魏嬿婉安抚地接过她的手。
“总之,公主要想留京就跟皇上说愿意远嫁为父分忧,要想远嫁就求留京。”
“至于皇上听几分,全凭公主能唤起皇上多少父女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