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首战告捷
娘俩这次也是到了龙潭乡下的车，顺着路口走了一段路，就看见远处的集市了。
张兰左手挎着筐，右手牵着李念，看着那人来人往的集市，深吸了口气，才和李念缓缓走进了集市里。
其实到乡里也才七点来钟，对买东西的人来说，不算晚，可对摆摊做生意的人来说，却是不早了。
张兰带着李念转了一圈，发现集市里的好位置都被占没了。
她四处看了看，干脆带着李念去了集市靠后的位置，虽然位置有点儿偏，但好歹也是个平整地方，也背风，最主要的是，旁边就是个小吃铺，人流量也不少。
摆摊卖东西这事，本来就是临时定的主意，牌子什么的，娘俩都没来得及准备。
张兰把筐放在了地上，然后把盖在筐上的布拿下来收好，李念从远处搬来两块大石头，娘俩往大石头上一坐，就等着来人了。
张兰局促地理了理衣角，问一旁坐着的李念：“念儿，这样能行吗？要不我像别人那样吆喝两声？”
“不用，妈，酒香不怕巷子深。再说咱们也不是那个性子，吆喝不来的，倒不如顺其自然点儿。你想想，昨个咱们把门关得那么严实了，味道都能被村里孩子闻到，那这些路过的人肯定也能闻到啊。”
李念这话说到张兰心坎上了，也让她稍松了口气。
虽然来之前自己还觉得这面包不难卖，可这么长时间，也没个上门的，张妈难免有些心急了。
一撇头，张兰看到自己闺女坐在石头上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她暗暗叹了口气，心里安慰自己，就算这些小面包真没卖出去，也没啥的，大不了，她接着回去养猪呗，照样能赚钱。
正这么想着，从小吃铺出来了一家四口，一对夫妻带着俩孩子，男的中等身材，怀里抱着个胖儿子，女的穿着橘黄色的棉袄，手里牵着扎麻花辫的小姑娘。
一家人路过娘俩的小摊时，男子怀里的胖小子说什么也不让走了，在男子怀里扭来扭去，非说闻到一股香味，肚子又饿了。
男子气恼地轻拍了一下胖小子的屁股，训斥道：“刚才在里面问你，你不是说吃饱了吗？怎么又饿了？我看你不是饿了，你就是馋了！”
胖小子心里也委屈，回道：“刚刚是吃饱了呀，可是出来就闻到一股香味，我就又饿了。”
胖小子四处张望香味的来源，然后眼睛紧紧地盯着张兰眼前的筐，扯着男子的袖子，急急地说：“爸，就是那个味道，好香啊，肯定很好吃，爸，你给我买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调皮了，肯定听你的话。”
刚才还因为儿子的无理取闹而生气的男子，听了胖小子讨好的话，没忍住一笑，他捏了捏胖小子的小脸，说道：“你也就这点儿骨气了。”
几人又返回到张妈的摊前，牵着女孩的女子问道：“这个吃食叫啥呀？怎么卖？”
张兰一看生意来了，脸上的笑意压都压不住，连忙回道：“这个叫蜂蜜小面包，是甜口的吃食，一块钱四个。”
“倒也不算太贵。”旁边男子听了这话说了句。
女子想了想，问抬头看她的小女孩：“盼儿，你想吃不？”
叫盼儿的小女孩点点头，很直爽地回答：“想吃。”
听了小女孩的话，男子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却没说什么。
最后，女子从兜里拿出了一块钱，对张兰说：“那就给我们来一块钱的。”
张妈应了声，惊喜地收了钱，用家里拿的干净袋子给他们装了四个蜂蜜小面包。
看着走远的一家四口，张妈摸了摸兜里的钱，只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生意一开了张，接下来的五十多个蜂蜜小面包也卖的飞快。
等到娘俩收摊的时候，还有孩子央着大人过来买的，不过也只能失望地空手而归了。
这一回出门，可谓是收获满满，看着张妈合不拢嘴的笑意，还有好几次伸进衣服口袋的手，李念今天还稍稍悬着的心，这回，是真的放下了。
对张妈来说，这最难的一步，已经走出去了，后面的路，就算再艰难，张妈也不会被别人几句话就轻易打了退堂鼓了。
李念一直知道，张妈不是没有能力，只是在当下男人挣钱养家的大环境下，张妈意识不到自己的能力，她缺乏一份迈出家门的勇气和自信罢了。
晚上点着灯，张妈倚在炕头数了好几遍钱，数一遍，就把钱捋一遍，让李念看得想笑。
“妈，咱们今天挣了多少钱呀？”李念应景地问道。
张妈看了看窗外，压低声音对着李念摆了个手势，惊喜地说道：“念儿，有这个数呢！你说咱们要是天天都挣这些钱，那一个月能有好几百呢，到时候你和全哥去县里上学就都有着落了。”
李念看着张妈的笑颜，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这个傻妈，心里眼里都是李爹和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为自己想想。
不过现在也不是煞风景的时候，李念微微一笑，提醒道：“妈，你可别忘了去掉食材的成本和车费。”
张妈哎呦一声，回道：“可不是嘛，忘了算花的钱了。”
李念身高还不到110cm，不用买票，可张妈却是花了一块钱买票呢，再算上做食材花的钱，一天差不多挣了十块左右。
张妈算完了，并没有因为少赚的那几块心里不知足，相反，她知足的很。
她嘴里念叨着，十块也不少了，知足常乐，我慢慢攒，等到年底，就是一大笔收入了。
全哥没几天就开学了，过年后老顾着贪玩，攒了好多作业，娘俩出去卖点心的时候，全哥在家也没闲着，补了一天的作业，脑瓜子累的不行，早早就睡下了。
张妈把钱捋好，放进柜子里，摸了摸全哥睡得有些泛红的脸蛋，突然问李念：“念儿，你还记得小时候妈怎么叫你吗？”
“儿头呀。”李念心里正琢磨着大伯要是知道家里做生意的事该怎么应对呢，张妈突如其来的一问，李念下意识就是一答，等回过神来，看着张妈注视着自己的神情，李念心里一跳，回想这阵子做过的事，李念知道自己的确太不像以前的小时候了，也难怪张妈心里疑惑。
张妈把李念抱到怀里，细细打量着李念的浓眉大眼，对李念说：“念儿啊，可就奇了怪了，妈怎么看你，都觉得你从里到外就是我张兰的宝贝闺女。可有时候你说话做事吧，又跟个大人似的，妈也是看不懂你了。”
李念亲了口张兰的脸颊，鬼灵精怪地逗张兰：“我当然是你亲闺女了，如假包换的，只不过是我活了一辈子，又重新来过了，所以才会像个小大人。”
张妈看着闺女脸上鲜活的表情，心里的疑虑散了，轻轻地点了点李念的小额头，笑着说道：“竟说胡话了，人活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又重新来过呢？快睡吧，明个儿还得早起去县里买食材呢！”
李念看着窗外黑的透亮的天，嘴角微翘，心道，怎么不可能呢？她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