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吃人嘴短嘛
折腾这一阵功夫，已经到了饭点了，俩孩子虽然都爱吃蜂蜜小面包，可这东西是拿来卖钱的，张兰想了想还是没舍得让俩娃把蜂蜜小面包当成饭都给吃光了。
张妈就着锅底那点儿余油，给俩孩子炒了个酸菜，就着大米粥，晚饭也吃得贼拉香。
虽然张妈觉得蜂蜜小面包太甜了些，可孩子爱吃，那也有的卖，张妈心里有了点儿谱，就决定趁着天还没黑再多做一次，明个儿就拿到集上卖着试试。
李念看着张妈坐在饭桌上跃跃欲试的样子，嘴角微翘，也坐在炕上开心地荡了荡小脚。
帮着张妈收拾了碗筷，坐回炕上的李念一回头，就从自家窗户那看到了院子门口的几个小影子。
李念想了想，扒着炕沿下了炕，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才开门出了屋子。
蜂蜜小面包味道太浓郁，就算门关严实了，还是有孩子闻着味道过来了。
有的小孩就站在墙外的大石头上往院子里张望，更有自来熟的，就站在院子门口探头往院里看。
李念知道，以后生意做起来了，家里做蜂蜜小面包的事是瞒不住的，不过就目前情况来说，李念还是觉得先瞒着比较好。
所以，院外那些伸着脖子往院里张望的小孩子，李念打算把他们无情地拒之门外。
李念费力地关上院子的大门，透过木门上的大缝隙对那些个小朋友们自我感觉良好地说道：“天都快黑了，都在我们家院子外站着干啥，想找我玩，明天再过来吧。”
有个流鼻涕的小男孩听了李念的话，就是一撇嘴，回道：“谁稀罕和你玩了，我们是闻到一股香味，想看看你家做啥好吃的呢。”
李念看了鼻涕小男孩一眼，说道：“看到又咋样，你都不稀罕和我玩，我家做的好吃的凭啥给你？”
小男孩被问的一噎，气鼓鼓地不知道说啥了。
又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急忙说道：“念儿，我们和你玩，你能给我分点儿你妈做的好吃的吗？我们闻着味道可真香啊！”
看着个头不一的这几个小孩子期盼的眼神，李念突然改主意了。
她小跑着回了屋里，和张妈解释了缘由，在张妈的允许下，拿出了两个蜂蜜小面包，掰成了好几半，分给几个孩子，边分边说：“大人们都说吃人嘴短，既然你们吃了我的东西，那也得答应我一件事，要是能做到的话，明个儿家里剩了小面包我还分给你们吃。”
孩子们嘴里嚼着甜甜的面包，口齿不清地问道：“答应啥？你快说，我们肯定能做到的。”
李念背着小手想了想，才对几个孩子说道：“你们也知道，谁都喜欢好吃的东西，可是我妈每天做的好吃的有数，要是被村里大人知道了，肯定就没你们的份了，为了护住你们的那份，以后村里大人要是说闻到我们家有香味，你们就说是村长给孙子买的点心的味道，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家有好吃的，好不好？”
“这个简单，村长家本来就隔三差五的传出肉香味，我和我妈说，我妈还不让我说呢。”其中一个孩子说。
李念挑挑眉头，心说那不是巧了嘛。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王长贵的五屯子村长当的很称职是真的，但是利用职务之便收点儿好处也是真的。
孩子妈为啥不让孩子说呢，因为怕得罪村长呗，村长在外面不算什么，那在村里可是说了算的人，谁敢随意得罪？
李念倒也不指望着几个孩子真的把家里做小面包的事情瞒的死死的，她只是想混淆一下视听，让她那个有脑瓜筋儿却老是用在坑兄弟的大伯晚两天知道罢了。
至少，要在张妈心里确信，自己也能做生意挣钱之后。
翌日，张兰给全哥留了饭，就带着李念又去等班车了。
龙潭乡的大集是在每月农历的初八、十八和二十八，隔天正好就是正月初八。
厨房没安灯，昨个儿因着天黑的快，张妈紧赶慢赶，也只做了两斤的蜂蜜小面包，差不多60来个。
而早上班车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呢，也赶不上再多做点儿了。
不过为了保持蜂蜜小面包的口感，第二天早上，张妈还是借着蜡烛的光，把火架上，又把蜂蜜小面包放进锅里，用小火略回了回锅。
李念尝了一个，味道一点儿也不比现做出来的差，很是酥脆香甜，并不影响口感。
大白班车照样是带起一地风沙，稳稳地停在了五屯子的路口。
年前是班车上人最多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去乡里、县里备年货。
等到年后，初六打工的人一走，除了去办事的人，平时坐班车的人并不多，所以李念倒也不担心遇上同村的。
就算遇上个邻村的，不还有那群孩子在混淆视听吗？只要今天张妈能成功地把东西卖出去，树立了信心，后面就算大伯李国荣过来捣乱，李念也完全不用担心了。
李念清楚，张妈只是对自己不自信，她需要的，是一个机会，只要抓住了这个机会，让张妈心里有了底，她才不会像李爸一样，傻乎乎地被别人几句话哄了去。
这次张妈带着李念上车，车上空位子不少，李念有点儿晕车，张妈就抱着她坐在了靠前的位置。
娘俩刚一坐下，跑班车的司机媳妇唐小穗收完钱，看了两眼张兰盖着布的筐，眯着眼笑着问道：“国华媳妇筐里装的啥呀？闻着还怪香的呢。”
“今儿个不是有集吗？我娘家妈年前给我捎了不少点心，初六男人一走，家里就这么三口人，也吃不完，怕都瞎了，想着拿到集上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卖掉。”张兰眼不红心不跳地回道。
李国华出去打工的这几年，都是张兰应付着外人，她当然知道秘而不宣的道理，这些话，对张兰而言，肚子里都不用打草稿，就能说出来。
司机媳妇笑着应了声，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张兰的话只是托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