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国华李爹
后来，李念解释了老半天才让全哥相信奶奶赵凤梅是感动哭的，而不是自己气哭的。
隔天，李念就跟着张妈去大伯家串门子了，虽然赵凤梅还是板着脸，但是李念打招呼也会应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奶奶赵凤梅那，事已经过去了，更说明这个可能让李念屁股受苦的隐患顺利解决！
李念暗喜，心想，看到没，条条大路通罗马，你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赔礼道歉，那咱就再闯出一条路来，我偏要用自己喜欢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看着张妈砍柴冻得通红的手，李念打算好好想想，怎么找点儿挣钱的路子。
其实每年李爹打工，一年到头也能挣些钱，就算拿来一部分买煤，剩下的贴补家用也够了。
可是李念家李国华管钱，李爹这人手又松，每年年底回来的时候，钱包倒是鼓鼓的，可等过完年，手里就剩不下多少了。
钱都哪去了？孝敬孝敬老母，兄弟过来哭哭穷，自己又死要面子活受罪，谁来家里都要好酒好菜，能省下钱才有鬼了。
腊月二十那天，李国华回来了。
李国华梳着利落的寸头，扛着一麻袋行李，回了家就往地上一扔，和张妈打了声招呼，看着虎头虎脑的李念笑了笑，就去大伯父家了，李念连声爸都没来得及喊。
“我爸真是，我奶是他妈，你还是他媳妇，我还是他姑娘呢，回来就知道往我大爷家跑，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才是他家呢。”李念吐槽道。
丈夫回来了，张兰心里踏实也高兴，嗔怪地看了一眼闺女，就去外屋准备给李国华做吃的。
想起李爹刚才风尘仆仆的样子，李念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
上辈子，因为诸多原因，她和李爹的感情并不好。
俩人都是沉默寡言的人，有什么事情，就是心里担心对方，她和李爹并不会直接说出来，再加上李爹经常偏着外人，又特别大男子主义，一点儿都不心疼张妈，李念就对他有点儿意见。
可李念没想到，在她查出癌症的时候，得知消息的李爹却要把家里全部的积蓄都拿出来给她治病，钱李念虽然没用，但是李爹那份心，她感受到了。
虽然李爹的确有很多臭毛病，但不妨碍他也很爱自己。
李念想好了，李爹自己挣的钱他乐意借谁就借谁吧，她也懒得掺和，她当下要做的，就是赶紧找一条赚钱的路子，让张妈不用这么辛苦，接下来呢，再慢慢地积累资本，搞点儿小买卖。
这样家里有什么事也就不用指着李爹手里那两个钱了，就算李爹被大伯忽悠地只剩一条裤衩了，他们家里不也还有另一份收入呢嘛。
说找路子就找路子，全哥还没放学，屋里也没啥人了，李念从柜子后面拿出一个全哥不用的小本儿和被他淘汰掉的小笔头来，打算把能想到的挣钱法子都写在上面，再从中找找成本比较低的小生意。
当张妈掀开帘子端着菜上桌的时候，李念已经把纸笔都收了起来，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念心里对赚钱的路子有了数。
“闺女，去你奶家喊你爸回来吃饭，把你大伯、大伯母，还有你奶也叫上。”
李念应了一声，踮脚看了看桌子上的青椒炒肉丝、炒酸菜还有炒鸡蛋，撅了撅嘴，背着小手走了。
张妈看着自己闺女小大人的样儿又是一笑。
腊月底正是冷的时候，李念系上围脖，戴上手套，又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才出了门。
路上还顺便和见到的伯伯婶婶问了好。
看着李念背着手，昂首挺胸的背影，其中一个伯伯和身边的媳妇说道：“李二家的丫头往后了不得啊，看那小派头拿的，真足！”
他媳妇赞同地点点头，说：“那小丫头现在可厉害了，连她奶赵凤梅她都能摆平了。”
李念还不知道自己在人家心中评价这么高呢，她走到大伯院子里，还没进了屋呢，就听见里面的大伯在那哭穷。
“华子，你今年走的早不知道，村里闹蝗灾了，地里庄稼毁了不少，我和你嫂子昏天黑地收拾，才保住不少，就是那地里粮食没长太好，也卖不上啥钱。”
李念翻了个白眼，心说好歹你们家有俩人呢，张妈一个人熬过来，她也没多说什么呀？
懒得听这些，李念掀开帘子进了屋，看着坐在炕梢的赵凤梅，先脆生地叫了声奶，接着和大伯父打了招呼，才转头对李国华说道：“爸，家里饭做好了，我妈叫你回去吃饭。”
又转头对李国荣和赵凤梅说：“大伯，奶，我妈炒了好几个菜呢，您们也过去吃点儿吧？”
大伯李国荣屁股都离开炕了，却还是虚伪地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李爹顺势就拉着大伯起来，又对坐在炕上的赵凤梅说：“妈，你跟着一起过去吧？”
赵凤梅心想他们老爷们喝酒她去干什么，说了句不去，就下炕烧火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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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昌明市平丘县第二医院。
当头发花白的张妈看着李爹手里的钱时，心拔凉拔凉地，她抬起胳膊狠狠地拍打着李爹，气恼地说道：“怎么就这点儿，你不是攒了二十多万吗？闺女住院一天就要上不少钱，你这些顶什么用？”
常年的辛劳让李爹的背也驼了，身子骨也不行了，他被张妈怼着退了几步路，满脸难堪地说道：“就这些了，前两年大哥搞投资，让我入股，钱都在那里面呢。”
“那你和他商量商量，让他把钱取出来不行吗？”张妈着急地说道。
“大哥说钱在里面套着呢，取不出来。”李爹颓丧地回道。
张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又带着希望问：“那你就没问问他手里有钱吗？”
在张妈看来，大伯父李国荣这些年做生意，手里应该存了不少钱，借几万块钱应应急也行啊。
病床上的李念听了这话就是无奈一笑，大伯父那人，只认钱，李爹怎么可能在他手里借出钱来，而且还是这种稳赔不赚的买卖。
果然，李爹满脸愁苦，摇了摇头，回道：“他说家里的钱也都拿去投资了。”
张妈听了这话，疯了一样地去撕扯李爹：“他那叫放屁，谁不知道他李国荣有八百个心眼子，他手里能没钱？你个大傻子！也就你实心老意地信他，这些年他从那借多少钱了？结果呢，咱闺女病了，人家一分都不给你。李国华，这就是你的好大哥！好几十万的钱啊，你说给就给了，那咱们的闺女怎么办？”
张妈说到这里，直接就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近在咫尺的张妈，李念却没有一丝力气起身去扶她起来，那一刻的无力感，让李念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其实癌症本来就不好治，李念也没盼着李爹能借来钱，至于大哥李全那边，家里还有没还完的房贷和两个上学的孩子，谁都不容易。
而且病刚被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乳腺癌晚期了，治不治可能结果大差不差。
一开始的时候，李念还挺乐观的，她瞒着家里，用自己的积蓄硬撑着配合医生积极治疗，可这种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并不好过，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日下，李念渐渐想开了，也就不再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