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去意已决
书生一言，沈梧决定一试，然而田云溪拒绝服用内丹。
苗苗三番两次撒娇卖惨，她都不肯。
“师父！为什么啊！”苗苗泫泪欲泣。
田云溪虚弱紧闭眼，沉默不言。
苗苗气闷走了，已然两日不肯来见她。
今日是第三日。
天色看起来很好，丝丝暖阳透过窗纱照进来，宽敞的厢房一下子亮堂起来。
田云溪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一日之内，几乎一大半都在昏睡。
今日醒来，如同回光返照似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嬷嬷依旧守着田云溪。
她也劝了好几次田云溪，见她根本不听，听多就不理人，嬷嬷就静默了，偶尔不察觉时，抹了抹眼泪，在她跟前还是表现得挺乐呵的。
此次，嬷嬷见田云溪醒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欢笑，田云溪哑着嗓子说想吃她煮的粥配小菜，嬷嬷眼周红红的点头，转头摸眼，大步朝厨房去，给她准备早膳。
田云溪身体有力，自己起身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裙，玫色的，衬着脸色好看点。
早膳时，程昊玉来了一趟，神情憔悴，田云溪见之宽慰他几句，道自己此次一走，或许又如之前一般，重获一世呢。
程昊玉闻言，脸色未变，只是不说话了，周身的气息更加寂寥了。
苗苗从院外跃进来，她如今不是之前乖乖的徒儿了，就像到了叛逆期的少女，一见面就呛了田云溪几句。
说等田云溪离世，她就遣散药峰，带众门生讨饭去！
田云溪莞尔，说随她乐意。
苗苗见这样都不成，耷拉着肩膀，蔫巴巴坐在田云溪手边的椅子上，可怜地静看田云溪用膳。
兴许是生怕这一日是田云溪离世之时，苗苗也不闹了，就是没有从前活泼，依旧很黏人，缠着田云溪不断说话。
尤其是追思。
想来是有点小心思，试图用这种办法激起田云溪的活志。
田云溪看透，却没说。
一日都顺着苗苗，偶尔cue一下异常沉默的程昊玉。
三人之间的氛围不错，一聊就聊到了夜半。
暮色已深，夜空漆黑一片，就像吞噬了光源的深渊。
田云溪说话的语速逐渐慢了下来，面颊的血色缓缓滑向苍白，倦色已浓。
田云溪该休息了。
程昊玉和苗苗眼里带着忐忑，离开了田云溪的厢房，一致选择在云溪苑住下。
夜深，云溪苑静的可怕。
四周灯火通明。
不似夜晚。
噩耗还是传来了。
田云溪心跳停了。
但一身血衣裹体的沈梧霍然降临云溪苑，手抓着什么，无视房内悲痛欲绝的三人，直冲田云溪。
荧光从他手中脱离，飞至田云溪身上，星光点点隐入她的体内。
周围的气氛很静，也很压抑。
苗苗不敢说话，张着眼落泪，贪恋地看着田云溪发白的脸颊。
目光下移，蓦然，胸腔处好似起伏了一下？
苗苗瞧得更加仔细，连哭都忘记了。
几息后，她破涕而笑。
师父活过来了！
同感的还有程昊玉，死死握紧的手酸痛地缓缓松开。
“出去。”沈梧嗓音沙哑道。
他身穿的血衣贴身，蹲在床榻边，血迹还源源不断从衣摆滑落，一滴滴，汇聚在地板上，成了一小滩。
苗苗翕动几下嘴巴，看了看田云溪，在看几眼沈梧，终究没说话，随程昊玉出了房。
寂静的房内流淌的是可怕的沉默。
沈梧擦拭干净手里的污迹，牵起田云溪的手覆在面上，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体的冰冷。
捂久了，也不知是她自身回暖的，还是他捂暖的 。
沈梧就坐在地板上，曲着双腿，一动不动就凝视着田云溪。
“溪溪……”
他喊了她，动了动淡色的薄唇，末了，又什么都说不出话。
沈梧压低头，像是终于疲累一样，牵着她，缓缓闭上了眼，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时刻关注着她的脉象。
虚弱无力的。
……
沈梧梦回了他们相伴的那段时光。
他们是那么的快乐。
田云溪眉眼的笑就像是魔界稀有的阳光，暖暖的。
何许几时， 她的笑变了。
大概是他嘴硬说不爱的那一天，之后随着她搬离魔宫，宫里的光都像是随她离去了。
每次相见，两人都如同相隔一道鸿沟，她越来越少笑。
刚开始是笑得勉强，后来他让她不想笑，就别笑了。
她就再也没笑过了。
兴许是报应吧。
失去她之后，他连她一个勉强的笑都失去了。
中州一年四季，他犹如身处寒冬。
无阳，到处都是苍白的。
他不明。
他是死了吗？
只有抱紧怀里冷冰冰的尸体，他才困惑又沉痛地思索着。
居于内心愈渐扩大的空洞和剧痛提醒了他，他还是活着的。
却如同死去了。
他还未懂这是种什么感觉。
直至一路目睹无名被一种名为爱的情感困在囚牢里，对那个丫头百般讨好，就算抛下自尊只求她一个回眸。
沈梧有些明了。
不，也不该说是明悟。
是他本就存在这种情感，然而被他硬生生压在心底下，没有浮出来罢了。
但懂得太晚了。
……
一夜已过。
田云溪的房内毫无动静，苗苗快要坐不住了，在厅堂焦急地走来走去。
无名跟着，宽慰着：“别担心，夫人一定没事的！”
苗苗没回话。
昨夜被沈梧赶出来后，无名就寻来告诉她一个消息。
原来沈梧离去多日，是去了西山取灵源。
灵源是天地初开的混沌之气，无影无形，只存在传说里。
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
没人印证过。
苗苗重新希望传言是真的。
程昊玉见状道一句：“既然宫主有把握，那证明灵源还是有作用的。”
至于能不能起死回生，不好说。
不过这一句，程昊玉没说。
苗苗像是有被安抚到，定了定神，沉着面色点头，沉静地坐回圈椅。
无名整一个酸柠檬现世，刚才他说了这麽多，苗苗毫不理睬，这程世美一说，苗苗就听了。
他不服！他……
嫉妒死了！！！
无名愤恨地瞪一眼程昊玉，眼巴巴地凑到苗苗身边的椅子坐下。
房内，沈梧慌张地探测田云溪体内的状况，生机很薄弱，只能勉强维持田云溪身体不死。
沈梧未免挫败。
这一小团灵源已是他挖掘三尺，寻遍了中州才取来的。
这都不成。
难道只有植入仙骨这个方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