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救治之法①
待田云溪清醒时,她明显感受到自身的伤更加严重了。
之前她还能下床走几步,现在就是起身,她都气喘吁吁,仿佛下一秒就嗝屁了。
田云溪伸出手,撩开层层幔帐,见到嬷嬷正在床边守着,盯紧手中的香炉,里面焚着某一种香料。
香味很淡,像一种花香,不过她没闻过,想来不是凡物。
因为她闻了,混沌的头脑都清醒了不少。
“嬷嬷。”田云溪嘶哑地喊。
“小姐!”嬷嬷明显一惊,猛地偏过头看田云溪,“小姐!你真的醒了!你昏睡了一个月了!”
见她真的醒了,嬷嬷直接喜极而泣。
稍后,嬷嬷自己擦了擦眼角,喜道:“老奴这就喊人来!”
田云溪翕张嘴,话还没出口,嬷嬷就传音过去了。
想了想,田云溪又沉吟了。
算了,见到沈梧,大概又要被他怒上一次。
田云溪是这般想的,怎料到,来的不是沈梧,而是苗苗。
苗苗如一阵风吹进来,极度飞至床边,静静看了田云溪几息,眼圈默默红了。
“师父!你撒谎!明明说好等苗苗的!你怎就偷偷跑出去了!”
苗苗数落:“明知那神秘人不安好心,师父你为什么要以身涉险,搞得身体千疮百孔!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吗?”
她话音哽咽,断续了一下,又难过道:“师父就那么想走?即便出事也要离开苗苗吗?您是不是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田云溪哑言。
见苗苗撇过身默默落泪,田云溪心底也不好受,她长叹一下,“师父并不是没考虑过你。”
田云溪摆正头,视线落在竹青色的帐谩顶上,那里垂吊着一个铃铛,是个哑铃。
她缓声说:“相反,师父之所以如此急迫想走,小部分是因忍受不了沈梧的禁锢,大部分就是不想因为为师的存在,让你们都深陷在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危机中。”
田云溪总觉得自己是灾星。
从前她不在时,徒儿们都好好的,可她一出现,沈梧整日拿他们作为筹码,动不动就要杀了他们。
田云溪真的怕啊。
假若哪天沈梧失心疯,或她做了那些不合沈梧心意的事情,沈梧是不是要杀了徒儿们。
此景象,单是想想,田云溪都觉得窒息。
于是它的出现,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即便明知前路可能有陷阱,她也想闯一闯。
行,皆大欢喜。
不行,大不了一死。
她做好死的准备了。
也想过,只要她离开,徒儿们都安生了。
上次那一出,在田云溪的预料之外,但也不算太意外。
就是没料想,她受伤会如此惹苗苗伤怀。
苗苗抓起田云溪的手,引得田云溪看她:“师父,徒儿不怕的。你不要再鲁莽了!”
田云溪说的含糊不清,苗苗不懂她的纠结点,想的很轻松,拍着胸口应着。
田云溪只是淡笑,呼出一口长长的气。
时过了五日。
日日都阴雨连绵。
田云溪仍卧床不起,就算吃了苗苗炼制的丹药,无名搜罗来的灵丹, 她的病情依旧日渐严重。
精神不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这五日,沈梧没有来过。
嬷嬷无意说过,沈梧去西山寻解决她的病情的方法,已去了好几日,未归。
田云溪闻之,不知该作何感想,只好笑笑,倒是坦然接受自己的衰败。
这日,也不知时间。
田云溪难得苏醒,她嗓子有点干,咳嗽了几下,以前听到声,很快就有人给她端水来。
今日有点怪异 。
她清醒了良久,屋内仍旧宁静,仿若无人烟。
“嬷嬷?”田云溪试探喊了喊。
猝然,不远处响起一道轻缓的脚步声,很陌生,她从没听过。
“谁?”田云溪提防地抓紧被单,手脚发软有点无力。
来人停在床前,床幔透出的身形羸弱。
无风,幔帐掀开两侧。
终于神秘人露出真容,又一个陌生的书生样的男子,他兴致勃勃地俯视床上的她。
啧啧几声叹息,他表情是熟悉的淡漠,道:“田小姐,别来无恙啊,看来伤得挺重的。”
田云溪压了压喉咙的痒意,鼻尖似乎嗅到血腥味,她的视线几不可查在他的身上转了一圈,没瞧见伤口。
不知是他隐藏的好,还是又换了一具身体。
它亦有所感,张手转了转,轻笑:“怎样,这一副躯壳还长得不错吧。”
田云溪不予评价。
她问:“你在我和孙玉岚身上布下了什么咒术?”
那日。
田云溪本没有被孙灵灵伤得多重,大概是孙灵灵想慢慢虐死她,于是下手不是很重,皮外伤居多。
可孙玉岚自爆的那一瞬,田云溪活像感同身受,内腑似乎装了一枚炸弹,猛然炸开,她五脏六腑瞬息破裂,七窍流血。
假若沈梧来迟一步,她早去见阎王了。
书生听言,文弱笑了笑,摆手:“不,你们自有联系,本道只不过帮你们重新牵连上,你出事,可不关本道事。”
他们自有牵连?
田云溪木然,霍而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内丹!”
她听苗苗说过,孙玉岚曾吞噬了她的内丹,如果要说两者的牵连,只有这个了。
书生淡笑不语。
田云溪肯定了自己想法,却又有了新的疑惑:“为什么?”
她都重活了一世,就算之前和孙玉岚有牵连,也是上一世的她,和如今的她有什么关系。
还有,她的病情日渐严重是否和孙玉岚身死有关?
书生勘破她的想法:“如你所想,孙玉岚已死,你最终也难逃一死。”
田云溪凝目,表情挺淡定。
书生眸子闪了闪,升起了些坏心思,低语:“若想活命,就拜托沈梧吧,求他将内丹还你,吞噬后,恢复往日的修为,你便还能苟活一世。”
田云溪呵笑一声,“所以你最终的目的还是在沈梧的身上吧。”
“别想了,我不会上当。”
此后,她闭目不语。
书生面上燃起丝丝恼怒,未等他发作,厢房内有了灵力波动,书生凛然一闪,他原先站着的位置多了一米深的洞。
白光闪过,房内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
田云溪张开眼,看见苗苗和嬷嬷紧张地护在床前,沈梧正与书生对峙。
战斗一触即发。
文弱对上强劲,原本是该输一头,但书生面对杀戾重重的沈梧,反而格外平静,慢条斯理地整理弄乱的长发。
“你倒是来的快。本以为西山一战能拖你久点。”
沈梧先前之所以没发现田云溪的行踪,就是它布下了迷阵。
后来救回田云溪,沈梧径直寻着未消散的气息,追击了它一路。
害它不得不慌忙换了好几具身体。
书生想起,还目露愤然,转而想到什么,他泰然望着沈梧,一手顺着发丝,另一只手,手指勾玩着角架上的盆栽。
那一株极品寒兰的叶子被他扯断了不少。
沈梧沉寂,眸子幽邃,手持不常唤出的本命剑——天恒,直指书生。
“解药。”漠然说两字。
姿态傲然。
沈梧一直觉得田云溪的病情大致是毒性,于是对它不屈不挠地追击,其一是犯他者杀,其二就是索取解药。
书生见他那般姿态,面露一刹不忿,瞬息听他说解药的事,书生升起了股快意。
他眉目带笑,慢悠悠地说:“药,本道没有。不过有一法,可让她痊愈,只看你舍不舍得割舍。”
苗苗听得心一跳,迫不及待率先追问:“何物!”
书生也不恼,好声好气道:“沈梧的仙骨。”
他指尖点了沈梧一下,偏移点指向床榻上的田云溪,又道:“她曾经的内丹。”
苗苗糊涂了,为什么是宫主的仙骨,又是师父的内丹?两者有关联吗?
书生说完,观沈梧沉了沉面色,书生笑的得意,“言罢于此,信不信由你们。”
话语间有了离开之意。
沈梧猛地挥去一招,可惜没它脱离肉身的速度快。
招数落在干瘪的尸体上,一息泯成灰,散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