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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该是她的债,终究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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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将至,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

    田云溪脑袋混沌,一夜都做了乱七八糟的梦,头晕沉沉的。

    她深吸气,起床洗漱穿衣。

    四月间有些热了,衣裙换成较透气的,一拢烟紫色的长纱裙,袖子透气可见肤色。

    她拢了拢裙摆,一把拉开门,伸了伸懒腰,鼻尖嗅到院子的花香。

    清脆的鸟鸣,缭绕不绝。

    “小姐,你醒啦,可要用膳。”嬷嬷在花亭盘腿打坐,听到她的开门声,张开眼询问。

    凡人一日三餐不可少。

    早餐尤为重要。

    田云溪点了点头,“随意煮点清粥即可。”

    “好!正好前两日儿媳给老奴送来一缸酸笋和酸菜,正好给小姐配粥。”

    “唉,多谢嬷嬷割爱了。”她调皮一笑。

    嬷嬷隔空点点她的鼻尖,“小姐和老奴客气什么,你又不是不知老奴辟谷多年,哪会吃这些,不过是小辈拿来孝敬你的。”

    笑了笑,嬷嬷瞄了一眼紧合着门的偏室,小声与她透露:“宫主昨夜歇在这儿了。”

    田云溪笑容几不可见落了落,转瞬又莞尔:“我知道了。”

    “唉,你心中有数就好,那老奴先去准备早膳了。”

    田云溪目送嬷嬷入了厨房,才落下唇角,瞥了瞥偏室,她随之收回视线。

    专盯着花圃中开得灿烂的金菊。

    蓦然一声“师父”,比鸟声嘹亮。

    苗苗飞驰入内,抓着她的两只手,高举至顶,她上下打量。

    嘴上还嚷嚷着:“师父,你没事吧,胳膊和腿都俱全吗?”

    “有没有内伤?”

    话毕,她还探了探脉。

    田云溪轻叹,有这个急性子的徒弟,她一早上是不用想空闲了。

    “我没事,全须全首着呢。”

    她轻拍苗苗的脑袋瓜,见她眼下淡淡一抹黑,猜想到她得不到她的消息,该是担心两日不得好眠。

    不免心生暖意和愧疚。

    “来,随为师过去亭中坐坐。”她拉起苗苗入亭坐下。

    苗苗抄起她的手,率先提问:“师父,那人没将你怎么吧!结契那夜是怎回事?”

    “合欢殿的女官说你睡下了?”

    田云溪耐心听完,一个个回复:“我们没干嘛,那夜我喝了点酒,不胜酒力睡过去了。”

    苗苗放心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

    “我还以为师父贞洁不在了……唔……”她自觉说错话,捂住嘴。

    腮帮子鼓鼓的,瞧着可爱。

    一点都不像活了上千年的人。

    田云溪喟叹,不当一回事,随即扯开话题:“为师还未用膳,你若想吃什么,去厨房和嬷嬷说一声。”

    “好耶!”

    苗苗欢呼起身,“我要吃……”

    她蹦跶朝厨房出发,远远还能听见她嘟囔点菜单的声音。

    人一走,耳根顿时清静,还有点不习惯了。

    田云溪感慨一声,倒了杯灵茶喝下。

    再倒时,亭中落下一个高大的人——无名。

    依旧穿着那身如同隐形的黑袍,抱着大刀,外表看着寡言少语,相处过才发现,这人时而毒舌,时而厚脸皮。

    田云溪对他的感观平平淡淡,只是他与苗苗多有纠缠,她才关注几分。

    今日访客有点多啊。

    田云溪感叹着,抬眸道:“无名大人怎来了。”

    “夫人唤在下无名便可。”顿而,他又回话:“是有要事禀报主。”

    田云溪了然,原来是寻主来了,倒是她多想了。

    “他在偏室。”她提醒,后又补一句:“以后还是按从前一样叫我田小姐,田药师也成,夫人这词就免了。”

    无名点了点头,却没动,神态颇为踌躇不定,时不时偷瞄厨房的方向。

    田云溪敏锐的察觉,多嘴一问:“你还有要事?”

    “嗯……”他掏了掏储物袋,取出几样灵植,“能麻烦田小姐一件事吗?”

    “什么?”

    “这些可以帮我转交给苗苗吗?我给她,她不要。”

    田云溪好歹也当过百年的药修,她认得这几样灵植都是顶级的,且专门用来炼制疗内丹的。

    内丹有损。

    谁?

    那股不祥的预感又油然而生。

    “丹药是给谁用的?”她喉咙似乎被东西黏住,出声格外艰难:“是……苗苗吗?”

    无名嗫嚅,最后还是回了:“是。”

    尘埃落定的感觉。

    田云溪鼻子呼吸有点急促,但还是想问:“是因为当年的事。”

    两人心照不宣,都明白对方的话。

    无名瞥两眼厨房,苗苗的身影出现的门口了,他眼神一晃,匆匆丢下一句:“无可奉告。”

    他撇下灵植,闪身消失在亭中。

    田云溪却明白了。

    她昂头闭眼,落在腿上的手死死攥紧,悲鸣从心间响起。

    她灼痛不休。

    又是她的祸。

    田云溪心念,难道她真的是灾星吗,怎她亲近的人,一个个都不得上天垂怜。

    “师父?”苗苗闪身到亭中,见她一副难受的模样,忧心忡忡抚了抚她的面。

    额间浸了些汗。

    四月初,也不是很热吧?苗苗发散思维想。

    田云溪扯了扯嘴角,拉下她的手,不自觉说起了从前。

    “想当初刚见你时,你还是一个半大的小孩,就师父肩膀这般高,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那时她已接手药峰数十年,峰内有十几个徒儿看守,乱不了。

    趁得空,田云溪外出采集灵植,一日,她赶不回药峰,在某一个小镇落脚。

    恰走到一条巷子,听见不远处有群童嬉笑声,其中掺杂一丝虚弱的呼痛。

    由于从前的经历,田云溪对此类情况尤为敏感。

    她惊异地赶了过去。

    入目就是五六个、十五六岁的男女,他们正对蜷缩着身体的小女孩拳打脚踢。

    女孩大概十一二岁,衣着破烂,露出的皮肤青紫交杂,有些伤口还出血发黑了。

    在他们的欺负下,女孩自保地护住脑袋,闷声不吭,承受他们的欺负。

    “小野种!怎么不说话!刚不是很狂吗!起来再嚷嚷啊!”

    “就是!她一个无爹无娘的小崽种,被王少爷看中,是她的福气。让她跟着少爷走,她还不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哼哼!要不是看在你脸长得不赖的份上,就你,本少爷还看不上!不识好歹的臭丫头!”

    “打!给本少爷打到她服软!”

    ……

    未近身,田云溪就听见他们的欺辱声。

    真真过分!

    田云溪彼时刚筑基,对上几个练气、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和傻小子,是足足的。

    打跑他们后,田云溪问清苗苗身世,知道她无亲无故,便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帮她治好伤,顺溜地带苗苗回药峰。

    苗苗说她不记得从前的事了,田云溪见她右胳膊上臂有一个花苗的图案,机灵一闪,给她取名‘苗苗’

    一唤就数年。

    直至她去世。

    也不知遇见她,是苗苗的不幸,还是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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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苗眼色亮亮,附和点头,“是呀,那时我刚被一帮小破孩欺负,幸好有师父帮我,我才逃过一劫 。”

    在她的心里,师父是最最最好的!

    田云溪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她碰了碰桌上的灵植,道:“那苗苗能跟师父说实话吗?”

    苗苗刚开始还不明她的意思,直到瞧见眼熟的灵植,她神色巨变,霎时明白了。

    无名这个卑鄙小人!她内心里破口大骂。

    “……嗯。”深知难逃问询,她蔫巴巴应声。

    “你内丹是怎回事?”田云溪问。

    苗苗支支吾吾:“就……和几个修为比我高的人斗了一场,不小心伤的。”

    “是大护法他们吧。”田云溪语气笃定。

    苗苗一秒变了脸,疾口反驳:“不是!”

    如徒如女养了多年,田云溪一眼就瞧出她的心中小九九。

    眸一闪,她明确了。

    该是她的债,终究还是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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