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沈梧的过往①
沈梧不记得他的生父生母为何人，自他记事起，似乎一直在流浪。
他没有痛觉，也感受不到其他情绪。
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日，忽然有一批人前来抓他，沈梧感受到危机感，便奋力逃窜。
然而自那日起，他无论躲到哪里，都有人透露他的踪迹。
“仙人！他在这！”
“仙者！罪犯向xx处逃了！”
“尊上！我抓住歹人啦！”
……
为了不被抓住，他躲得格外狼狈。
期间还遭到无数人的驱赶和唾骂。
“灭世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去去去！死乞丐！这是你能待的地方吗！快滚，别污了我的地儿！”
“儿子听娘话，莫要和乞儿说话！”
“哈哈哈！野种！大家快来打他！”
……
从他们的话中，沈梧得知，他是不祥之子。
一年前，无上宗有预箴出世——仙魔之体，中州灭世之祸
而沈梧的便宜爹娘，一个魔界之尊，一个圣灵之女。
两人不知如何鬼混在一起，于是生下了沈梧。
在他们的闲言碎语中，圣女先被魔尊抛弃，自个产下一子，恰好是仙魔之体。
此事唯修仙者不耻。
因此，他们暗中处死了圣女，沈梧被忽略，丢至乱葬岗自生自灭。
倒顽强活了下来。
箴言一出，修仙者为首，人人自危，自然而然想起了沈梧。
尤其是发现他还活着，当即众人纷纷发出豪言壮语。
“玄门宗请缨出手！一日内自可抓拿贼子！”
“武定宗也……”
“剑宗……”
势要抓拿沈梧以祭天。
仿佛沈梧不是不知事的稚子，而是犯下滔天大罪的屠手，人人可诛之。
修仙界可笑一次团结起来，竟为了抓拿一个不知名的小子。
甚是可笑。
但有用。
沈梧逃不出，于一月后被无上宗的宗主亲手抓回宗门。
宗主孙凌源，白发亲和，他看着被人压着脸抵在地上，头破血流的沈梧。
像一个劝诫恶人放下屠刀的德高佛修：“你可自知罪孽深重。”
沈梧嗤笑不已。
一个无名小卒在一边跳脚，指着沈梧破口大骂。
“罪子！你什么态度！宗主好言劝导你，你竟敢笑话宗主！就你这样的恶人，就该凌迟处死！”
有人被煽动附议：“处死他！处死他！”
“将他祭天泄怒！”
“他罪不可赦，该挫骨扬灰！以示宗门之威！”
沈梧恶狠狠地扫视在场的众人，牢牢记住他们卑劣的嘴脸，第一次明白了屈辱的情感。
那一刻他就发狠，终有一日逃脱，他势要将今日之辱百倍千倍奉还。
之后，沈梧以顽冥不化，罪不可恕的罪名，被禁于无上宗狱地十八层，日日受天罚凌迟之痛。
困于此地不知多少年。
他才从那个疯癫的宗主口中窥视到一丝的阴谋。
原来那一个箴言，实则是无上宗自导自演一场戏。
一切都是为了得到沈梧体内的仙骨。
这还要从头讲起。
事源于无上宗宗主孙凌源无意从一处秘境得到一本上古游记。
书中记载，仙魔之体贵为天道候选之躯，体内两块神骨有大造化。
何人能得此一骨，修为可扶摇直上，直叩仙体。
孙凌源自进了渡劫期，修为就一直停滞不动，过了数千年，他的寿命将尽。
为了与天同寿，长生不老。
孙凌源决定投出一步险棋。
那就是抓拿沈梧，从他体内挖出仙骨。
然则他没预想到，仙魔之骨已和他的神魂融为一体，想将仙骨剥离，还需震散他的神魂。
于是他将沈梧困于牢狱，运用此地的天罚紫雷来折磨沈梧。
拼拼凑凑得出这个荒谬的真相。
沈梧恨得神魂都阵痛。
当他想和孙凌源同归于尽，某一日他不来了。
地牢昏暗无日，静寂的可逼疯常人。
沈梧在疯魔与清醒之间徘徊，不知不觉自成神通，学会了借用天罚锤炼自己的体魄，协助他修炼。
终一日，他从闭关醒来。
地牢多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娃娃，呆头呆脑，扎着花辫，穿着粉嫩的纱裙，可可爱爱的在牢外探头探脑，小心地观察他。
“你是谁呀？怎么被绑起来了捏（nie）？”
幼童说话唇齿不清，音色软糯，面露好奇：“你是不是也犯错啦。”
说着，她自言自语。
“岚岚也犯错啦，不小心弄脏了娘亲的画卷，”女童焦急解释：“可岚岚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不小心，手碰到墨笔，画就脏啦～”
她还手舞足蹈地比划了起来，伴和着糯糯的声音，颇有几分令人哭笑不得。
沈梧警惕地看着她：“你又是谁！”
“我？”女童歪歪头，食指戳着软糯的面庞，疑惑：“大家都叫我岚岚。哥哥也可以这样叫我哦”
沈梧依旧没放松警觉，他缩了缩身影，束缚着他双手的铁链随之晃动发出声响，吸引了女童的注意。
她奇怪地瞅过来。
沈梧拧眉发问：“孙凌源呢！”
女童不解，摇头说不知道。
他见她傻乎乎的，想再套点信息，牢外就传来别的声音，是有人来寻女童了。
女童循声看了一会，便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他说：“哥哥，岚岚要走啦，等岚岚有空再寻你玩！”
她口头单方面约定，便溜达达跑了。
沈梧以为她不会再来，没成想过了没两天，又再次见到这个唠叨的女童。
她还给他带了礼物，一份捏得碎成渣的红枣糕，被她小心又开心地递到牢里。
隔着阵法，她根本到不了他跟前，自然的，他也伤不了她。
沈梧一开始是无视她居多。
但偌大的地牢，空荡荡，毫无生气，自有了这个小家伙，都鲜活了不少。
人类大多都趋向群居，即使沈梧再憎恨无上宗的人，他也拒绝不了这份纯粹的小友情。
一去二来，沈梧偶尔发发善心，会附和她一两句，大多数都是单字。
小家伙也不计较，高高兴兴和他聊天。
通过多日的相处，沈梧基本拼凑出女童的身世。
孙玉岚，无上宗的弟子，与孙凌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父母双全，在宗门身份不低，且有一个妹妹。
她灵性不足，不比她妹妹天资卓越，堪堪练气四层。
相比妹妹的聪慧，她显得愚笨了许多，也因此她的父母更偏爱妹妹。
小家伙每次与他说起日常，都摇头丧气说爹娘不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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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无岁月，一闭眼再一睁眼，就是一日。
就这么一转就十年。
这段日子，沈梧韬光养晦，自悟的修炼之道已圆满。
他一跃成为了渡劫期。
本想闭关再冲一冲大乘期，提升修为破了牢里的阵法。
但他又怕那小家伙忧心，因而未动。
这十年来，与这个小家伙相处久了，沈梧暴戾的性子也逐渐收敛，如藏起菱角的刺猬，变得圆滑了。
他也得知了更多的消息，比如孙凌源早百年前突然暴毙，他肮脏的阴谋也随之淹没在洪流无人得知。
世人皆以为沈梧是在无上宗服刑，再也不会为祸世间。
因此慢慢忘记了他的存在。
沈梧成为了无上宗地牢里的一抹幽魂。
而小家伙的父母与孙凌源是远房亲戚，祖上有些关系，依靠这一丝牵绊，他们投靠无上宗。
她父母资质还算不错，五百年到了金丹巅峰，目前身兼无上宗的执教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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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小家伙来得匆忙，面色苍白，大汗淋漓，神色都是惶然，样子委实狼狈。
沈梧一拧眉头，“怎么了。”
小家伙艰难地笑了笑，“无甚大事。就是明日爹娘要我和妹妹比试，假若我输了，可能就要被关在洞里修炼到筑基。”
她掩下头，难过道：“按岚岚愚笨的资质，想要筑基，恐怕要花上数年，再与哥哥相见之日，可能遥遥无期了。”
沈梧莫名心有感触，脱口而出：“我帮你。”
“不用了，哥哥帮不了我的。”小家伙勾了勾唇，轻轻摇头。
离开前，小家伙颇为不舍，明明已长大，是个大姑娘了，依旧对他面露依赖。
沈梧看出她的忐忑，斟酌道：
“你安心比试，如果你久日未归，待我修为有成，冲破桎梏，我便出牢寻你。”
小家伙眸色亮了亮，欢愉点头。
“我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