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结契①【步步紧逼】
水榭四周的空气凝结。
沈梧狭长的眸子眯起来，骤然压身过来，将她摁在栏杆上，两指掐紧她的下巴。
她不得不直视他，听他凉凉地说：“聚魂灯，聚魂灯，说来说去，你心心念念都是程昊玉是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皮薄，被他卡紧下巴磨的肌肤很痛，准红了。
他的虎口卡在下巴尖上，田云溪说话艰难，但对上沈梧冷嘲的眸子，她就失去理智。
她不想这样的，在现代十年，她好不容易才忘记从前的喜怒，为何他要一次又一次地令她记起来。
那种无力又绝望的感觉！
田云溪：“既然你说喜欢我，那表现给我看吧，你的喜欢有几斤几两，足不足于抵得上聚魂灯的价值。”
两人正面对峙，沈梧眸间的变化她看得真真实实，怒气正在其中翻涌起来，他发怒了。
田云溪察觉了，心间忽而涌现一丝爽快，是不正常的情感，而激起这种不对情绪的，正是眼前的人。
他就是一个恶魔，非要毁掉她才甘心！
“呵，你可真珍视他啊。本尊都嫉妒了。”
沈梧撇开手，捻压着指腹，嘴角猝然勾了起来，面如恶煞：“你想要聚魂灯？怎么办？本尊不想给了。”
田云溪用力擦拭他碰过的地方，太过使力，脸颊的肌肤一圈圈的发红，有些乏血丝了。
她平视他，笑得如沐春风：“哦，那看来宫主的喜欢也很廉价呢，连一个聚魂灯都比不上。”
哄，她是不会，但如何激怒他，她可太知道了。
没有什么比贬低他，能令他更难受了。
果不其然，沈梧冷笑起来， 眉目间漫上厚厚一层冷意，他一句一顿说得缓慢：“我心爱的溪溪都如此道了，我肯定要给的。”
下颌被他屈起来的手指勾起，目光所在能见他清隽的容颜，表情中暗藏一丝诡异。
他说：“总有一天，我要你心甘情愿说出，我比程昊玉还好这句话。”
田云溪面露讥诮，拧头避开他的触碰，带有一丝不屑。
他的手指顿在那里片刻，再缓缓收回，掸了掸衣袖，他离开前留下话：“你会再求我的。”
田云溪攥着罗裙，心宁不定，他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又计划了什么？
－－
沈梧说话算数，一盏茶时间，聚魂灯就派人送到她手里。
小巧如荷花灯笼的玩意儿就是那聚魂灯，瞅见着实让人有点落差感。
还以为是多高大上的东西。
她检查一下，没发现不妥，唤苗苗送去给程昊玉前，她还托苗苗带给他去一句话。
【小心有异】
处理完全部事情，田云溪心身都松弛，懒散瘫在荷花池旁的凉亭里。
她本以为事情完结了。
不料，这才是开始。
翌日，清风拂面，湿闷感一消而散。
田云溪本在和嬷嬷在园中告别，突然，一阵焦急声打破了一园子的温馨。
“师父！大事不妙了！”
田云溪心中一咯噔，猛地冲出来，拉住飞下来的苗苗，急声问：“发生何事了？是不是聚魂灯有问题？”
沈梧那天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心中总不安。
不出所料。
“嗯嗯嗯！那聚魂灯就是一盏魔灯，程大哥唤醒它后，它就一直吸附在程大哥的身上，不断地吸取他的灵力，我们用了许多办法都取不下来。”
“程大哥快受不住了，我没法子只能来找你。”
田云溪忍住急躁，耐心听完苗苗的话，不出意料的感觉冲上心头。
她细心地叮嘱苗苗回去看好程昊玉，岁苗苗离开，她紧接着怒遏地朝合欢殿冲去，她知道沈梧这几日都在哪儿。
“小姐，你莫要冲动啊！”嬷嬷一见她的冲劲就觉不妙，担忧地紧跟在她的后头。
然而到了合欢殿外，田云溪直闯进去无人阻拦，嬷嬷却被挡在外头。
嬷嬷没办法，只好隔着快要关紧的宫门，高声大喊：“小姐，要三思而后行，想想苗苗他们啊！”
不然王者一怒，伏尸千里，这可不是他们能挡得住的。
合欢殿千年不变，富丽堂皇，处处奢靡。
田云溪踏着百丈红毯闯入殿内，穿过层层帐幔，进入宽敞明亮的里间。
沈梧披散着黑发，就着一身玄色的里衣，懒散地倚在罗汉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籍，似乎很感兴致的细阅着。
他听到声响，头也不回地道：“来了。”
“真快。”讲完，他终于舍得分一点眼神给愤然的她。
田云溪没空和他吵，当务之急是救下程昊玉，她连质问都不想提了，直言：“你要怎样才肯救程昊玉。”
沈梧放下手中的书，换了一个姿势，手扶额间，飘散在外的气息又隐隐暴动。
田云溪丝毫未觉，她只看清，他气恼了。
连说出的话都如此：“果然，你每次来见我，都是因为他。”
语气带有一股酸味。
“呵，你不是早知道了，何必多说。”田云溪无意争吵，压下自己的怒气，再一次追问。
沈梧却不急不慢，翻动书页，眼瞅紧她，慢条斯理地说：“想我救他，也可以。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不出意外。
田云溪早想到没有那么轻巧获得沈梧的帮助，她深吸一口气，“什么。”
沈梧定看她妥协的表情，好十几秒才移开视线，手指抹过唇边的一道笑，他仿佛满意了。
方道：“和我结契。”
修士的结契礼受天道认同且牵制，两人一结契，除非死亡，不然谁也无法分开二人。
与现代的没有任何强力限制的婚姻相比，这个要霸道的多。
“不可能！”
听完条件，田云溪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随后觉得这画面尤为可笑。
曾经她方得知这个，是多么渴望与沈梧结契啊。
可惜，终究是一厢情愿。
如今，角色转变，询问出口的人变成他了。
你说好笑不好笑！
田云溪脱口而出的决然好似再一次激怒了沈梧，他冷下神态，一掌拍碎了整本书。
“哦，不答应？”沈梧冷嗤，“那你走。”
田云溪哽一下，心中不断挣扎纠结，立在原地未动一步。
沈梧就如胜券在握的将军，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冷寂中，她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抬眸看去，见他起身。
然后宛如猎豹一般，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眼前，一点都不怕眼前的猎物逃跑。
她……太想逃……可……
“心爱的溪溪，在你走之前，本尊可告诉你，整个中州除了本尊以外，没有人能救得了程昊玉。”
田云溪身体僵硬，眼睁睁看着壮硕的身躯压近，将她笼罩住，冷凝她的时候，犹如要把她吞咽入腹。
压迫感扑面而来，她不由退后几步，直至光线再一次照在身上，她周身染上的寒意丝毫没有消散。
田云溪反复啃咬下唇，直把它要破，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弥漫满口腔，她才闭眼认命。
“我答应你。”
她逃不掉。
这可恨的宿命！
沈梧轻笑，勾了勾她的下巴，如同逗猫似的，“这才乖。”
田云溪满目哀恸。
他要如何才能放过她？难道今生都要和他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