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结契②
药峰后居。
程昊玉的房内，他脸色煞白，大汗淋漓卧躺在架子床上，奄奄一息。
沈梧一出手就救下了他，田云溪和苗苗两人合力扶他躺下。
田云溪看着苗苗给他盖上被子，擦汗，忙前忙后，她扭头瞟毫发无伤的沈梧。
就算她憎恶他，也不得不承认，沈梧不愧是中州第一人，修为高深难测。
“他怎样了。”她收回视线，低头问苗苗。
苗苗正在给程昊玉诊脉。
片刻道：“灵力枯竭，伤及心脉，经脉也有些破裂，而且程大哥原本就有暗伤在身，如今伤上加伤，看来要休养好一段时间才能好。”
田云溪却松口气，人没事就好，伤可以慢慢养。
她张望一下，在程昊玉的书案上发现那盏聚魂灯，光泽暗淡，丝毫没有吸取修士灵力之后，爆发的荧光，似妖魔诱人尝试碰它。
田云溪抿着唇接近它，观察几息，然后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拿起来。
苗苗顿时惊呼：“师父！快把它放下！”
她疾冲过来，一下子夺走聚魂灯，随即甩手摔在地上，拉着田云溪的手看来看去，再探测一下她的身体状况。
田云溪都被她的反应给吓到，愣住了。
“师父！那是魔灯！哪能碰的！要是它吸取你灵力……不！你还没灵力呢！要是出事咋办！”
苗苗一顿数落，担心又害怕。
田云溪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她刚才也是像着魔一样，毫无理智非要拿起聚魂灯。
看来那灯真有点古怪。
“师父错了，刚差点被它迷了心窍，下次不会了。”田云溪保证。
苗苗气哼哼。
“聚魂灯在器物榜上非正非邪，虽是仙器，却以吸取灵力为食，
且对凡人和修士都有迷惑之力，如果神魄羸弱之人碰了它，就很容易着了它的道。”
“它原本被本尊封印，唯有人用灵力激活，封印才自动解除，待吸食够灵力再一次休眠。”
蓦然，伫立在房内的沈梧开口，竟难得讲解，田云溪都怀疑内芯是不是换了个人。
然而，下一句她就知她想多了。
只听沈梧讥笑：“就他这般无用，还想驾驭聚魂灯，不知天高地厚。”
苗苗不虞，却又怕沈梧，只敢嘀嘀咕咕：“哼，程大哥不行，难道你行啊。”
沈梧该是听见了，嗤笑一声。
也对，修仙之人哪个不耳尖眼利。
旋即，他好像为了彰显他的实力，转了下手腕，摔下地上的聚魂灯飞到他手心，聚魂灯就如乞巧节上的死物灯笼，毫无动静。
苗苗瘪嘴不得不服输。
田云溪暗叹，她在宫中就听见了些传闻。
据说沈梧的修为在千年前就已大乘期圆满，早可以飞升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滞留在中州。
田云溪曾猜测，他大概是舍不得孙玉岚，该想等一等她，在一起飞升吧。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田云溪收敛思绪，取来收纳聚魂灯的锦盒，先前沈梧送来就是用这个盒子装的，大概也有镇压聚魂灯的作用吧。
倒被她猜对了，沈梧见她取出锦盒，就挑了挑眉，什么话都没说，随手把聚魂灯丢进去，田云溪随之合上盒子。
好了，现在是救下程昊玉了，可依依的魂魄一事又该如何？
程昊玉肯定是不能再动用聚魂灯，今日之险都把他们吓的够呛。
她咬唇苦索。
或许可以求救修为更高的前辈帮忙？但她认识的人修为都平平，此计可行吗？
沈梧投来一眼，仿佛看穿她的苦闷，悄然走近捏着她的下巴，再扬起。
“何必苦恼呢，求求我啊。”他心情不错地勾唇，“看在我们快要结契的份上，我大方帮他一次。”
田云溪拧眉，甩开他的手，擦拭着下颌。
的确，沈梧在她认识的人里修为最高的，难道除了求沈梧，就别无他法了吗？
沈梧勾眉，玩笑般：“好心告诉你一个消息，聚魂灯非大乘期以上的修为无法使用。”
田云溪惊愕，顿住手。
大乘期！据她了解，中州大陆如今就两个大乘期。
一个是修仙界的老前辈，闭关多年，不知生死，而沈梧也是其中之一，并且是武力最高的。
他是在警告她。
如果要救杨依依，非他不可。
好似附和她的猜测，沈梧接着说：“假如谁修为不够，还想强硬开启聚魂灯，只有一个下场，被聚魂灯吸干灵力而死。”
田云溪抿嘴，所以说来说去，她别无他选。
雾里看花的苗苗惊到呆麻，转瞬回神，立马就炸了。
“什么！师父你要和他结契！”
她拽过田云溪的胳膊，拉到身边就一顿追问：“何时决定的，师父你怎不和我说！你是愿意的吗？不是吧！一定是他强迫你！”
田云溪耳朵嗡嗡嗡 ，举手道：“你慢点说。”
苗苗欲哭，攥着她的手臂，“师父，你不愿就别逼自己，我知道你对程大哥心中有愧，但，但也不能牺牲自己啊！”
“呵。”一声冷嗤出来，田云溪顿时冒冷汗，赶忙转身护住苗苗。
“她是无心的，你别对她动手。”方才她察觉了杀意，沈梧是真的想要杀了苗苗。
沈梧冷飕飕的视线越过她定在苗苗身上，杀意显露无疑，“小东西，你别以为仗着云溪护着你，你就能随意放肆。”
倘若溪溪因她的话改变主意，他饶不了她！
苗苗浑身一凉，如同老鼠遇见猫，天血脉压制之下，感官都冻结了，待沈梧离开，她才惊醒地猛力呼吸。
田云溪心疼地给她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等她缓过神，她才弹了下她额头。
“你啊，以后别和他斗，听见没，也要收一收你莽撞的性子，不然以后有你苦头吃的！”
苗苗努嘴，抱着她，“我不要师父和他结契。”
田云溪揉了揉她，叹息，她也不想啊，可程昊玉不救了？依依不管了？
她不能啊，这是她的债，只能自己还。
“听话。”她只能这样说。
苗苗不依，跺脚嘟囔：“我不管！反正不许！大不了我们逃了，要是程大哥要怨就怨我好了！”
“禁言！”田云溪扬眉止住她，快速瞄一眼榻上的程昊玉，见他沉沉睡过去，放心舒口气。
旋即，她目露训斥，道：“这种话莫要再说，为师主意已定，你不许再胡闹！”
“我不听！就不听！”
苗苗掩面夺门而出，可见是真的伤心了。
田云溪也不好受，她从没对苗苗说过如此重的话，但今昔非往昔，她没能力护得住苗苗，且她没得选，结契一事，不是她不想就能如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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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奔离后，飞回自己的院子，一落地再一次见到鬼鬼祟祟藏在梧桐树上的无名。
他本可不现身的，但一感受到苗苗心情很差，眼睛发红 ，他就忍不住跑去关心。
“苗苗，你怎哭了，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他飞身落在苗苗跟前，一抬手就想触碰她微红的眼，苗苗甩手拍开他。
啪的一声，格外响，无名对她毫无防备，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苗苗用了灵力打他。
“你帮我？你如何帮我？你打得过沈梧吗！”苗苗怒然质问。
她本就生气，一见到无名气上加气。
无名一听是主人惹恼了苗苗，顿时抿嘴不说话了，他的确打不过主人，应该说在中州，没人赢得了主人。
苗苗见他闭嘴了，早有预料地不屑哼了声，“滚出去！”
无名不但不滚，还挨近，小心翼翼地从储物袋取出几样顶级灵植，递到她跟前。
“苗苗，你该服药了。”
她脚步一滞，微红的美眸瞥向灵植，再滑向忐忑不安的无名。
半晌，她扬手一挥，打落他手里的灵植。
“滚！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说罢，她错开无名，刚迈开一步，袖子就被拽住，无名在背后说：“苗苗别怄气，不吃药你会……”
“我如何关你什么事！”她抽回袖子，斜看无名，笑得冷漠：“这一切不就是你的杰作。”
无名蓦地一滞，眼里划过愧疚，恍惚间喊出那个深藏在内心的名字：“芍药……”
“别叫我芍药！”
苗苗如同被激到的刺猬，满身长满尖刺，狠绝地瞪向无名，“世上早无芍药，只有苗苗。”
“苗……”
“闭嘴！”苗苗呵斥，面露厌恶：“也不许喊我名字，更不要再来烦我！我看见你们就恶心！”
她毫不留情地回房，轰然关上房门。
徒留无名滞留在外，神伤地凝望着紧合的房门。
“再无芍药吗？”
他呢喃着，浅色的眸子慢慢转红，袍子的衣料被攥得褶皱不堪。
【都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