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云溪苑①
被迫住下的田云溪，此刻正跟着宫女去往她接下来要住的园居——云溪苑
那是她之前留宿魔宫暂住的地方。
“田小姐，云溪苑到了。”
小宫女正方年华，样貌清秀，着红绿的纱裙瞧着挺好看的。
她就立在园子的圆拱门前，对田云溪说：“院子已备好侍候的人，田小姐有事可找他们。”
“好的，多谢。”田云溪对她点点头道谢。
小宫女行礼离开，田云溪在拱门前左右张望几秒，发现此地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过，一切都好似她刚离开的样子。
想来有人好好维护这里。
田云溪感慨一句，踏入园中，还没来得及看四周的变化，迎面就瞅见了又一个老熟人，曾经侍候过她的嬷嬷。
不过在她搬离魔宫前，嬷嬷的儿子接她离宫，去往修真界养老去了。
“小姐，真的是你！”嬷嬷激动地上前，想拉她的手，方伸出手，不知想到什么，她神色彷徨地又收回去。
倒是田云溪拉住了她，语气带着丝亲昵：“嬷嬷，好久不见了。”
就这一句，面前中年相貌的嬷嬷红了眼，反手紧握着她的手，哽咽地抚摸着她的手背。
“我自修仙界归来就得到了小姐的死讯，心痛不已，真的以为你逝世了，没想到……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嬷嬷断断续续地说。
田云溪劝慰了她许久，两人才在花亭中歇下。
“嬷嬷何时归来的。”她斟了一杯茶放在嬷嬷的桌前。
两人曾经的相处模式就是亲近的奶孙辈，斟茶此种小事，田云溪做得顺手，嬷嬷瞅了却红了眼。
“两百多年了。”嬷嬷拭了拭眼角说。
“两百？”田云溪怀疑她耳聋了，怎听错了年份。
嬷嬷没发觉，接话道：“是啊，两百年前，我刚出关就听见你去世的消息，我不信，火急火燎就赶回了魔界，不料……哎。”
这一听，田云溪是彻底蒙圈了，怎就两百年前了，不是十年吗？
田云溪询问出口，嬷嬷摇头，“怎可能，自你去世，中州已过千年矣。”
嬷嬷还在絮絮叨叨旁的，田云溪一句未入耳，恍惚间都不知岁月。
怎就过了千年了？难道中州大陆和现代世界存在的时间差。
100比1的流速，恐怖如斯。
她沉浸在惊讶中，一时忘记了嬷嬷在身边了，还是嬷嬷拍了她一下肩膀，田云溪才回神。
“嬷嬷，你刚说什？”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嬷嬷摇了摇头，似对她无奈，再一次询问，“小姐此次归来，是因为宫主吗？”
“不是。”田云溪顿了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嬷嬷听完心情复杂，感叹道：“程家公子啊，哎，说来也是一桩憾事，可怜他的一腔无望的深情了。”
评价完，嬷嬷嗫嚅片刻对她道：
“小姐，你真的不喜欢宫主了吗？倘若还是放不下，再争取一次吧，有可能就成功了呢，毕竟宫主为了见你，费了这么大功夫，想必也是对你有情的。”
田云溪摆首，“不喜欢了。”
过后点评着嬷嬷的话：“他不是对我有情，而是无聊想找点乐子罢了。”
嬷嬷翕动几下唇，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有再劝，而是转移话题说起了别的，田云溪顺势跟她分享了在现代的趣事。
转眼三日过去了。
沈梧说要她哄他开怀，他却一次都没有来云溪苑。
原第二天，她想要去找他的，可一寻问他的去向，宫女说他在合欢殿内修炼。
合欢殿是他的住所，不是亲信或宫主夫人，外人是不可进的。
田云溪讥笑她真的信了沈梧这张嘴，他分明就是不想信守承诺，什么哄他开怀就归还聚魂灯的鬼话，定然是骗她的！
气愤不已的她想着再等一天，再不出现，她就离开魔宫寻程昊玉想想其他的办法。
她就不信中州如此大，就没有第二种聚魂的法子。
但没等她走，沈梧出现了。
时机格外巧，一大早，她刚要走，他就来到院门了。
院门两侧的芍药开得正艳，扑香的空气中，他身穿绛红色的袍子立在中央，和熙的微光零零散散透过院外的桂花树洒下。
铺散着光斑的他好似四周的冷气也一并散去了，他定定地凝视着她，再扫了一眼匆匆赶来的嬷嬷一眼。
渐渐眯起眼，他凛声问：“你要去哪。”
田云溪眼眸蒙着疏冷的光，瞧着沈梧的时候没有一丝温度：“出宫。”
一霎，沈梧的眉宇显然露出不快，“出宫做甚，想要去找程昊玉！”
最后一句明显脾气更暴躁，可见他对程昊玉的厌恶。
田云溪勾着唇笑，微微仰头，秀美的容貌露在太阳下底下，肤白透红，纤瘦的身子着从前习惯的浅青色的襦裙。
气质却和从前大不相同，更清冷疏远点，瞅他的眼神已没了从前仰慕的光，徒留不虞和淡淡的厌倦。
她说：“对。既然宫主不打算履行承诺，我何必留在宫中，我们不如您清闲，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呢。”
说着，她便准备越过沈梧，不料他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拽她留下。
“本尊何时不打算履行承诺了，分明是你吧，足足三天，你一次都没有来寻过本尊，不就是想要放弃吗！”
听他的控诉，田云溪气笑了，她甩开他的掌控，盯着他：
“寻您？云溪如何去？恐是宫主忘性大了，早忘记合欢殿不得外人进出的规矩了吧。”
沈梧一怔，俄顷眉头拧起，他道：“你来寻我，我自会让他们放你进来。”
田云溪只是冷笑不语。
寻他？去自取其辱吗？
沈梧也不知是自知理亏，还是怎的，没再追究这件事，反而入了院子，命嬷嬷去准备饭菜，还让田云溪陪他用餐。
二人至花亭落座，亭子四面繁花似锦，景色倒比魔宫旁处光秃秃来得宜人。
“我记得你嗜辣吧。”沈梧沉吟片刻问出这么一句话。
此话引来两人注意，嬷嬷候在一旁欲言又止，田云溪眸里划过一丝讥讽，一语不发。
菜品点的全是辣的，最后沈梧点的菜全部上齐了，嬷嬷另外又准备了三道不辣的菜，就放在田云溪近处。
沈梧停了筷，神情微凉地扫过桌上突兀的三道菜，见田云溪平静地夹来吃，那股燥气又消了。
“怎不吃这些，你不是很爱吃吗？”一边说，他一边用公筷夹了块麻辣魔兔肉给她，百年难见对她温柔小意。
田云溪顿住，眸光落在白瓷碗里红艳艳的兔肉，静默了片刻，她突地笑了。
真讽刺啊。
她嗜辣？
不，她一点辣都沾不得，过量还会身体不适。
当初不过是因为沈梧嗜辣，他们在一起吃饭时，后厨习惯做辣菜，上桌的都是辣菜。
为了不煞气氛和迎合沈梧的喜好，她装作也嗜辣。
可惜不能吃就是不能吃，餐餐下来都身体不适。
然而相处堪堪百年，沈梧至始至终都没发觉这一点。
不，或许他根本就在意过，何来的察觉。
果真一味的迎合和自我感动的牺牲，只不过是犯贱而已。
幸好重活一次，她看清了，及时止损。
如今也不用痛苦的迎合了。
田云溪这般念着，心口如一地在沈梧的注目下，冷然地扒开兔肉，扬首看他，嘴角缀着淡淡的笑。
“我不爱吃辣，宫主喜欢便多吃些，不用在意我。”
说完，她也不管对面的男人何种表情，一脸淡然地接着用饭。
她现在的躯壳可是凡体，一日三餐还是要按时吃的。
何必为了不相关的人坏了自己的用餐心情。
她散漫地想着，又夹起一筷子酥肉，嗯，嬷嬷炸酥肉的手艺一如往昔出色，脆香可口。
她倒是一口口吃得喷香，坐在她对面的沈梧明显僵住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