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决定跑业务

    业务员这种工作非常好找，上午刚投完简历，下午我就收到了面试邀请。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好像它就是专门猫在那里等着我似的。面试时间定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半。

    那是一家服装公司，全称为“深圳市生利服装实业有限公司”。生利公司有个简单但很漂亮的网页，我打开看过，背景音乐很好听。网页上展示了好几种服饰，有各类制服、晚礼服、t恤、旗袍和衬衣，有些是穿在塑料人身上，有些是纯粹的衣服图片，有些是真人秀。我看到有张图片是个西方美女穿着一套日本和服，心里大吃一惊，这家公司难道已经国际化啦？有张图片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后来我工作了一个星期之后在一张老旧的宣传画册上反复研究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女人的美臀上放着一朵菊花！那个臀部赤裸光滑，要是披上衣物我早就认出来了，这说明我对女人还是非常缺乏真正的了解。一具美臀加上一朵菊花，这也是一种创意设计？我从中能发现人吗？我从这张图片里面能领悟到人是按照美的规律去创造世界的吗？诚然，臀部是美的，我们乐于触摸、亲吻它；菊花，黄色的，灿烂的，张开的姿势，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美的，但我更喜爱赤裸的美臀下面一点那个人类的原始花朵，那才是真正的美与快乐的源泉。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决定要打入这家公司了。在一家能展示美臀的服装公司里，兴许我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惊喜。

    事实上使我下定决心的不只是这家公司的产品图片，还有它的说明文字。而它的背景音乐十分动听，这早已把我说服了30。该公司的文字说明是这样的：“本公司是一家集创意设计、生产定做为一体的专业制服公司，主要设计生产各类公司、工厂、商场、酒店、宾馆、银行、学校等企事业单位机关团体用制服（工作服、保安服、防静电服装等等）、职业装、西装及广告文化衫、t恤、促销服、风衣、太阳帽等服饰。本公司所提供的产品种类繁多，服务方式灵活周到，服务区域远近不限，完全可以根据您独特的要求100完全满足您的不同需求，为您的企业独创设计，真正做到‘量身定做，满意为止’。公司配套设施先进齐全，服务经验丰富，本着‘精工博采、质量第一、顾客至上、永远进取’的经营理念，全面引进高新设备及先进技术。多年来，我公司业已成功地为全国各地众多的星级酒店、大型企业集团、商场、工厂、银行、航空公司、风景旅游区及政府机构等单位提供过服务，荣誉地为电影《特区精英》、电视剧如：三十二集电视连续剧《我本有情》，大型演出活动如98届世界超级模特大赛等提供协办或赞助。客户遍布全国、港、澳地区，产品远销日本、欧美、南非等地。我们竭诚希望成为您一劳永逸、一步到位、一锤定音和一举成功的合作伙伴！给您带来滚滚财源！为方便快捷地为全国各地客户提供服务，本公司除已陆续在全国各地设立服务网点之外，对所有产品提供上门服务，交货快捷。另外，我们还代办全国托运。”哟嗬，很牛的公司啊，产品居然远销欧美好非洲，不简单啊，虽然文字有些半通不通的，可是很有气势，是一家大型的好公司。好，就是它了。

    我在网上能查到的信息也就这么多。不过没关系，工作之后自然什么都会了解的。知道这些信息足以应付面试了。很多公司都喜欢备过课的求职者。而我呢，也奉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原则。

    生利服装公司的办公室设在福田区委附近的一幢大厦里。大厦底层是天虹商场，生利公司办公室的门牌号是15c。从我住的地方到福田区委，没有直达车，我必须先坐6路到中医院，再换乘别的公交车。或者坐81路到南贸市场换乘305路直达福田区委，这条线路经过南山区图书馆附近，如果走这条路线的话只能乘坐305路，就是不知道305路车多不多，万一等半天也不来一辆，岂不是误了我的大事。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坐6路车。八点整我就出发了。我记得那天是9月11日。天气很好，我的心情也很好。

    生利公司并不难找，详细地址打电话通知我面试的那位女孩已经告诉我了。不知什么原因，接到她的电话，听到她清晰的喘气声，我就知道她是个年轻姑娘。我乘电梯上了15楼，找到c号房。房门是紧闭的。盼盼牌防盗门，外头是铁门，里面还有个木门。整个外观看不出来是一家公司的办公室，房门口没有公司牌匾什么的标志，光秃秃的。没有门铃按钮，我只好以掌拍门。门开了，露出一张姣好的少女的脸庞。昨天给我打电话通知我面试的就是她吗？正是她。我说我是来面试的。她打开门放我进去。

    进门右边靠墙是一张办公桌，桌上一台电脑，一个电话机，还有纸张文件之类的杂物，就是你在前台办公桌上常见到的那些东西。我跟在女孩身后走了进去。女孩留着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上身穿一件白色圆领t恤，下身是黑色小巧的超短裙，裙子的下摆随着她的走动一荡一荡的。她的腰很细，腿也很细，没穿丝袜，脚上是一双白色耐克球鞋，整个人十分清爽。她很瘦，胸部看起来很平。她把我引到大厅左边的一张小圆桌旁，请我在两张椅子中的一张坐下。她给我倒了一杯水，忽闪的大眼睛看着我，说：“请你少坐片刻，你是昨天接到面试通知的吗？”我说：“对。是你打的电话吧？”“对，是我打的。你简历带了吗？”我把简历双手递给她：“这是我的个人简历。”她把我的简历上下浏览了一遍，说：“好的。请你坐一会儿，喝口水，待会儿陈总亲自给你面试。”说完，她就到里边去了。估计是把我的简历拿给他们经理看去了。我觉得她走路时屁股扭得特别好看。刚才我们讲话时我注意到她有一口整齐细密的牙齿，很洁白，像两排小小的扇贝。牙膏公司没有找她拍广告真是可惜了。多么可爱的牙齿啊，好一副吃人的家伙！就算她用这副美牙一点一点地啃啮我的肉体，死了我也心甘。

    这时，我开始打量起这间办公室来。大厅中央并排摆放着两张长桌，两两相对，有两位男同胞正在忙活。两人相对而坐，在各自的电脑前，模样严肃而认真。大厅中间，天花板上垂挂着一朵枝形吊灯，其中有两盏小灯没亮，像百眼怪兽阿尔戈斯轮流休息的眼睛。墙上的空调没戴口罩，张着大嘴呜呜地往外吐着雾气。空调的其他部分在阳台上咕哝，阳台上还挂着几件滴水的衣服，早上刚洗的？好勤快的人！大厅的这一边是我坐的地方，刚才说过了，是一张小圆桌和两把椅子。另外还有一个小书柜，摆满杂志、报纸和公司的宣传画册。我的右边是一个厨房，饮水机、微波炉、洗洁精在那里放着。这整个看起来不像一家企业的办公室，倒像是居家过日子的所在。谁知道呢，说不定这里不久前就是老板生活的地方呢。我忽然有种贸然闯入了别人生活里的羞涩，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例如他人的内裤或者用过的带血的卫生巾，亵渎了他人神圣的隐私。不过，羞涩感是暂时的，转瞬即逝。既然人家都可以把一切展现在我们眼前，我又何必扭过头去假装没看见呢？很多矛盾和困惑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别人不以为然的事情，我却往往毫无必要地瞎替人操心。这真是莫名其妙的自作聪明。完全是吃饱了撑的。我在粉碎我的灵魂，增加它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