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奸
在探索至二楼画室时，两人发现了沉浸在创作中的卡尔·亨里克森。岁月虽在其身上留下痕迹，却未能冷却他对艺术的炽热之心。画室中央，一块巨型透明触控板悬浮空中，老人正以笔尖勾画超脱现实的构想。笔走龙蛇，这些线条即刻跃然成为全息景象，投影萦绕在整个房间。
“精彩！”阿列克谢由衷的赞叹道。
见有访客前来，老画家放下了画笔，驾驭轮椅转而面向来客，目光锐利：“你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警探——阿列克谢先生？”
阿列克谢微微颔首，态度恭谨的回应：“正是在下。”
“你是为了马库斯而来的吧。”老画家一边不经意地询问，一边继续描摹着画板上的线条。
阿列克谢紧接其话：&34;马库斯指的就是那台cx-800试验机吧？”
见老画家没有反驳，阿列克谢继续说道：“我们怀疑它已经发生异常，可能会对您产生威胁。希望您能将它交给我们带回警局调查。”
闻言，老画家没有回答，只是暂停了手头的工作，操控轮椅缓缓移向角落，指向一幅画缓缓说道：“这是马库斯首次依据我的教给他的思路，以他自己的理解完成的画。”
阿列克谢走近随之望去，只见画布上用寥寥数笔，勾勒出一只鸟类的形状。除了线条横平竖直外，如此幼稚简陋的画作，甚至比不上一般人类幼儿时期的水平，但阿列克谢觉得这个形状自己在哪里见过。猛然间，他回忆起之前抓获的机器人程序文件中，神秘且多余的由ascii码构成的鸟图与此画在外形上有着惊人的相似！
意识到这可能是整起机器人暴乱事件的关键线索，阿列克谢急切地问道：“老先生，马库斯它现在在哪？警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它配合调查。”
老画家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未做出回应，仍然自顾自地说道：“他作为机械造人，复制实物入画易如反掌，但那样的作品空洞无魂，正如他身为仿生人却无灵魂的存在。”
随后，老画家展示了更多画作，从最初的粗糙简略到后来的抽象深邃，每一幅都是马库斯学习作画之旅的见证。
“阿列克谢先生，你能从这些画中看出什么？”老画家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阿列克谢凝神细察，尽管他的机械义眼能捕捉每一丝细微的色彩变化，但这些画作背后的深意却如同迷雾，让他无从捉摸。他坦率地回答：“请原谅我的直白，我并没有看出有这些画何独特之处。”
老画家笑了笑，然后指着稍显稚嫩的画作说道：“这些是我刚开始教导马库斯时，他画的充满了懵懂与天真。有些甚至是为了迎合我而故意随手乱画。”
随后，他的指尖滑向那些更复杂和抽象的画，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感慨：“而这些，则是在我带领它见识过外面世界以及他的同族之后的作品。在他的线条与色彩之间，首次流露出了思考、同情、愤怒，以及对自由的些许向往。”
看阿列克谢的眼神中仍含不解，老画家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一生致力于绘画，带了无数人类学生，但从没有一个能像马库斯这般，拥有如此惊人的天赋与感知力。”
阿列克谢抓住时机打断卡尔问道：“那么，它现在在这里吗？”
老画家的回答淡然而平静：“他早已不在这里，很久以前我就放他离开了。”
“什么？！它去了哪里？你都没有通知制造它的公司就擅自放走测试品吗？”阿列克谢的声音中略显得焦急。
面对阿列克谢的指责，老画家依然不紧不慢，轻轻收起手中的画，仿佛在呵护稀世珍宝。
许久，他沉吟道：“他们终将成为超越我们的存在，成为更完美的物种。仅凭局域网络中的信息交流就能对同类真正的感同身受，这是我们永远无法拥有的能力。”
无视阿列克谢冰冷的眼神，老卡尔继续布道：“我不禁常常在想，如果我们人类也有这种能力，战争、歧视、不公、独裁是否就会永远成为过去式。”
阿列克谢眉头紧锁，他对于卡尔的答非所问颇感不满，但还是给足面子耐心回应：“你口中的马库斯离开后极有可能策划了大规模的机器人叛乱。若你真心想要阻止冲突，就该告诉我更有用的信息。”
然而，任凭阿列克谢如何追问，老画家只是重拾画笔，沉浸于创作之中，对阿列克谢的问题置若罔闻。
最终，阿列克谢只能无奈地离开，出门时不免对耶格抱怨：“这什么所谓的当代艺术大师，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奸’！”
“阿列克谢警官，别来无恙啊。”一个隐约熟悉的嗓音在空气中响起。
阿列克谢转身，视线落定，原来是美智科技网络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奥特·坎宁特。与之前办公室里严谨的形象大相径庭，今日的奥特身着休闲便装，平添了几分随性。
阿列克谢的双眼锐利如鹰，警探的直觉驱使他发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只是一句单纯的询问，但言辞间不经意流露出多年警探的锋芒，仍能让旁人感受到一丝质询的意味。
奥特不急不缓，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解释得自然而流畅：“卡尔先生是我们美智特约的商标作家，也是我个人的绘画老师。如今他年老又膝下无子，我这个做学生的，于情于理都需要常来看望他。”
接着她话锋一转，“对了，警探先生刚刚说的什么&39;人奸&39;，是指哪位呢？”
阿列克谢冷哼一声，言语间尽是讽刺：“当然是你这位备受尊敬老师。看他年纪大，我就不传唤他到警局接受审讯了。你最好劝劝他别再做傻事。”语毕便带着耶格一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奥特望着他们的背影远去，随后步入卡尔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