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烟姑娘
天启帝沉吟了一下说道：“来一首《山坡羊·潼关怀古》吧。”
闻言，为首的姑娘微微一滞，回道：“如客官所愿。”
随着琴声的缓缓响起，女孩开口唱道：“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曲结束，我感叹道：“目击苍生苦难，吟成《潼关怀古》篇。兴亡无限恨，都付酒杯前。”
听见我的话，天启帝眼睛一亮，他微微坐直身子，露出赞赏的神情：“大力竟有如此文采，现在尚还是失忆状态，若是恢复记忆了，那岂不是定可高中恩科？好好好，为这句‘都付酒杯前’，当喝一杯！“说完，天启帝便带头举杯，豪爽地喝了下去。我和魏忠贤对视一眼，也赶忙仰头喝下。
此时，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窗帘微微飘动。屋内的烛光闪烁，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氛围。天启帝放下酒杯，微笑着看着我，似乎对我充满了期待。
魏忠贤心中暗喜，他没想到我竟然能随口吟出如此精妙的诗句，让天启帝龙颜大悦。他一边喝着酒，一边不露声色地观察着我，心想：“这大力失忆前究竟是何身份？若是能为我所用，日后必能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同时，他也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否则可能会引起天启帝的不满。
我端起酒杯，斟满后说道：“爷，您看咱们是不是应该向这位姑娘敬上一杯？她的技艺如此精湛，将这曲牌演绎得可谓是淋漓尽致啊。”
天启帝闻言，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敬歌女？这可有些不合常理啊。哪有爷们儿给一个歌伎敬酒的道理？难道大力你对这姑娘有意思？罢了，就配合你一下吧。”随即，他开口说道：“大力所言极是，这姑娘的确厉害。不知姑娘今年芳龄几何，又是从何处而来啊？”
魏忠贤虽然摸不清这两人的意图，但他深知顺从皇上的意思总不会出错。于是，他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姑娘的技艺着实令人钦佩。”就在这时，一位婀娜多姿的侍女端着酒杯，轻移莲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为首的女子面前。她的步伐轻盈，仿佛风中摇曳的花瓣，生怕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侍女面带微笑，将酒杯轻轻递给女子，眼神中流露出对她的敬意。女子接过酒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酒香弥漫开来，萦绕在空气之中。
只见那女子接过酒杯，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轻声说道：“小女子如烟，不过是江湖中一个四处漂泊的人，能得到各位贵客的赏识，实在是小女子的荣幸。小女子在此借这杯薄酒，向各位表示感谢。”说完，她缓缓举起酒杯，以袖掩面，动作优雅地一饮而尽。
我们也是一饮而尽。随后，如烟姑娘轻捻琴弦，弹奏出的曲调如行云流水般婉转悦耳。我们围坐在桌前，一边品味着美酒，一边畅谈着世间百态。
几杯酒下肚，我的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此时，天启帝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期待，轻声对我说：“大力，你看今日这良辰美景，正适合作诗一首，以助酒兴，你意下如何？”
听到天启帝的话语，我心中不禁一动。此刻又在酒意的驱使下，涌起了一股创作的冲动。我拱手回应道：“在下才疏学浅，不过既然您有此兴致，那我就尝试一下。”说罢，我站起身来，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向窗边。
我倚在窗边，目光投向远方。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天空，洒在坊市的街道上，仿佛给整个世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我静静地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象，心中的情感如潮水般澎湃。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自己的心绪，然后轻声吟道：“斜阳悠悠照闹市，繁华熠熠映金缕。暗影冥冥藏忧虑，余晖脉脉落古巷。静谧幽幽意难收，浮华袅袅影轻摇。深处隐隐愁绪起，尘世茫茫心彷徨。”
天启帝听完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拍手称赞道：“好诗啊！好诗！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有大力出口成章，实在难得！”此时，魏忠贤也用手撑着脑袋，笑着说：“大力兄弟果然才华横溢，佩服！佩服！”说着，他还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如烟见众人都已有些醉意，心想：“此时正是动手的好时机，绝不能错过。”她的手悄悄伸向琴下，握住了隐藏的利刃，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几声“咕咕”的鸟叫声。她不禁一愣，心中暗想：“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要我撤退？”想到这里，她便想从琴下抽出利刃，却被身旁的一位姑娘按住，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而我将这些细节都看在眼里，但并未出声，只想默默观察她们接下来的举动。从这姑娘的自我介绍开始，我就对她产生了怀疑，她身上毫无风尘之气，一点也不像长期在风月场所工作的人。而且她看向魏忠贤时，眼中总是流露出一种隐藏得极深的杀意。
这时，天启帝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走吧。”魏忠贤听闻，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好，走吧。”说着，他走向门口，打开门后站在一旁。就在他低头的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神异常清醒，还迅速地瞟了如烟一眼，随即又恢复了那醉醺醺的模样。就这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我们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到了东华门，全然没有留意到在回去的路途中，原本繁华喧闹的街道，突然变得异常静谧，不见一个人影。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门紧闭，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笼罩，透露出一丝诡异的氛围。
在东华门前，几个小太监搀扶着天启帝登上步辇，回宫去了。就在此时，魏忠贤开口说道：“张大人，此刻可有雅兴随老夫回府一叙？”
我抱拳回应道：“恭敬不如从命。”
“好，请。”话音刚落，就见两顶轿子抬到了我们面前。轿子的华丽装饰在微弱的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它们的尊贵。一个小厮在我面前掀开轿帘，恭敬地说道：“大人请上轿。”我深吸一口气，踏进轿中，轿帘垂下，将我与外界隔绝。
轿子抬起，开始缓慢前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在为这寂静的环境增添一丝生气。我坐在轿中，思绪如潮水般汹涌。我暗自思量着魏忠贤的邀请，不知道此番回府一叙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一场鸿门宴，还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的心中充满了不确定。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周围的环境也从原本的嘈杂喧闹变得格外安静。只觉得轿子忽然一沉，仿佛压过了什么东西。“请大人下轿。”随着一声轻语，轿帘被掀起。我踏出轿子，目光所及，是一座宏伟的宅邸，气势恢宏。
此刻，魏忠贤站在中门处，脸上挂着笑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他身后站着的四个人，个个神情肃穆，一言不发。
见我下轿，魏忠贤微微侧身，含笑说道：“张大人，请。”我连忙躬身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魏忠贤的胳膊，同时退后半个身位，谦卑地说道：“九千岁，您先请。”魏忠贤对我的恭敬态度甚是满意，他微微点头，也不推辞，径直领头走进了宅邸。我紧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而另外四人则侧立在魏忠贤身后的两侧，宛如忠诚的卫士。
走进前厅，魏忠贤笑容满面地说道：“张大人，请上座。”我心中一惊，连忙摆手推辞道：“诸位大人在此，我怎敢上座？”说着，我脚步匆匆地走向左侧最后一个椅子，站定后才稍感安心。魏忠贤也没有多说，只说了句：“都坐吧。”便安然坐下。其他人见状，依次落座。我见所有人都坐下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张大人。”魏忠贤的声音传来，我心中一紧，抬头看去，只见他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我谦卑地低头回应道：“九千岁，小人只是白身，实在担当不起‘大人’的称呼啊。”
“哎，无妨。张大人如今与皇爷情同莫逆，这声‘大人’是迟早的事。”魏忠贤笑着安慰我。听到他的话，我心中一阵欢喜，但表面上还是故作感激地拱手说道：“那就多谢九千岁了。”
“呵呵，张大人客气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魏忠贤站起身来，指着一位中年男子说道，“这位是崔呈秀崔大人，当朝首辅。”我心中不由得一紧，看向崔呈秀，只见他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威严。我赶忙起身，恭敬地拱手道：“小子见过崔大人。”崔呈秀微笑着点了点头，也拱手回礼。我暗自松了口气，心想：“还好，崔大人似乎没有太难为我。”
“这位是田尔耕，锦衣卫指挥使，你们之前应该已经认识了。”魏忠贤接着介绍道。我心中暗喜，看向田尔耕，他脸上洋溢着豪爽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亲切。我热情地打招呼：“田大哥，别来无恙。”“兄弟，别来无恙，来了就好。”田尔耕豪爽地笑着回应道，我心中也感到一阵温暖。
“这位是来宗道，来大人，现任内阁要员。”魏忠贤又指着一位老者说道。我再次起身，拱手道：“小子见过来大人。”来宗道微微点头，表情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睿智和沉稳。
最后，魏忠贤介绍道：“这位是施凤来，施大人，礼部尚书。”我赶忙起身，恭敬地说道：“原来是施大人当面，小子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注意到施凤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脸上露出一丝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起身拱手说道：“我对张大人也是仰慕已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