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败者荣光
时间一转眼来到第二轮公演，公演当天晴空万里，选手们去往比赛舞台前纷纷在心里对着天空许愿，求玄女娘娘保佑自己顺利晋级。
似水洗过般的天空蓝过了头，连极少的云彩亦懒洋洋飘荡着，碧空之下鲜花盛开万紫千红，鸟雀飞过声声鸣啼，一派e9n5区川流域常有天气。
不论是姚慎远的快乐老家逗号平台，亦或追星做数据主力军千眼平台，还是自诩专业瞧不上其它平台的烂番茄平台，随着开播时间逼近网友们边在网络打嘴仗边拭目以待。
逗号《污浊》vmammd评论区数量由姚慎远一次次出圈实时增长，每天涌现的新听众在听完她的出道曲后热情留下评论，以及部分老听众孜孜不倦把评论区当成自己的个人空间更新每次听歌新感受。
其中甚至出现一群打卡人士，打卡自己听了这首歌多少次。
打卡次数最多的用户评论下不少人给她留言，劝她出门走走换换心情，这歌再听下去小心告别生物圈。
不过有喜欢这首歌到入魔的，自然就有讨厌这首歌的。
三千万少男的梦：
【某人一公吃老本，还跟好友闹翻了，我看二公悬得很】
生命陷落在污浊：
【媎，不至于吧，这么久你还耿耿于怀？】
媎妹请抱紧我：
【某人是没有自己的作品？跑这来阴阳怪气】
逍遥一叹：
【不就是被远仔打脸了，麻溜服软不丢人，大女人拿得起放得下，别跟个小孬似的，心眼没针眼大】
想做远媎的狗：
【黑子滚粗！！！】
身为混迹网络几十载的资深键盘侠，嬛娸熟稔地切直播间画面披上马甲，十指如飞快速奔赴战场。
专为远仔而来：
【破防了破防了破防了，家人们这里有人破防了】
吃瓜路人：
【姚慎远选手手握几首金曲，实力无可辩驳，一公唱了成名曲满足一下歌迷，就被人见缝插针诋毁，看来有人真的很急。】
嫮为自己打出的这段文字暗自喝彩，初次披马甲上阵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大，该你了，出不出，不出过。”同桌牌友指关节磕了磕桌子，不耐催促道。
“诶诶，这就出这就出。”嫮关了终端，瞅一眼牌，手指移到手中牌。
看来打牌的优先级比当键盘侠高。
另一边，嬛娸切回直播间，眼见二公节目开始，眼疾手快把节目链接发给好姬友姚昴德。
同样姓姚，支持本家是应有之义。
分享完她又美滋滋刷新一遍网页，新一期节目终于上架，嬛娸招呼完直播间媎妹们，指尖点击播放。
【不知道姒已跟远仔能不能和好】
【上期突然就…搞得我以为漏看了一集】
【她俩到底咋回事？】
【呜呜呜我嗑的cp不会要be吧】
【节目嘛都是演的】
二公舞台，选手按顺序一个个登场，嬛娸直播间大多为姚慎远粉丝，除非有选手表现特别好，基本上她们态度平淡地点评两句便过了。
“妶凰骋发挥稳定，不功不过，她在妫大姥手底下确实有进步…”
“姞董队伍的嬛婧唱功相当可以，我这可不是因为她是我本家所以嘴下留情…”
她每晚固定的锐评环节，特意在《明日之星》播放日当天从二次元作品临时改成选秀综艺，倒吸引了一波非游戏非二次元直播间观众，因其余时间照旧，老粉丝也没跑。
点评完先上场的几位选手，总算轮到姚慎远。
舞台灯光暗下，微弱背光打出，一道身影于这道背光中踩在升降台上徐徐升起，白发少年难得穿了身正装，没有抱吉他，两手空空随音乐前奏登场，光芒由她脚下冒出。
画面正中，四个草书大字浮现：
【败者荣光】
直播间观众开起玩笑：
【远仔咋把自己本体丢了】
【靓仔】
【真的假的？】
【曲调好陌生不会是新歌吧】
【没了吉他的远仔丧失了灵魂】
【应该没那么快…】
【没想到她还挺适合正装的】
【其实黑眼圈才是本体】
大字隐退，镜头拉近，少年姿态悠闲漫步舞台，几束灯光交错追随她的脚步。她声音低沉，铿锵有力：
“你 倾尽全力”
“发出奋力一击”
“撕咬搏杀 胜负已定”
吐字跟着伴奏音轨节奏加快，猛地高一度：
“你雌狮般身姿”
“不必掩饰伤口”
“任血喷涌 阳光蒸发”
“所有努力 皆是枉然”
“历史不留败者”
“胜者独揽荣光”
音高更上一层楼，嘹亮悠扬，转音无比自然：
“可谁说败者不配被称英雌？”
嬛娸闭嘴沉浸音乐中，她直播间的观众直接炸开了锅，毫不吝啬发表看法：
【真是新歌？？？】
【离谱简直离谱】
【妫大姥手底下进步最大的是这位吧】
【谁家好人一周一首歌】
【一开嗓音响音质都变了】
【这转音绝了】
【纯炫技，我说怎么不带吉他，怕影响发挥】
【又是来人间凑数的一天】
外界纷纷扰扰影响不到少年分毫，台上之人一心一意演绎歌曲，她的声音再次低沉，回到原先节奏：
“你 肆意横行”
“打破世间准则”
“英勇无畏 孤注一掷”
有雾气从她身后弥漫，映衬着灯光，仿佛燃烧的火焰，将观众一下拉入她的领域中。少年声线猛然拉高，放声歌唱：
“你骏马般驰骋”
“北风割开疮疤”
“世人嘲笑 那又如何”
“我将无我 上下求索”
“失败者的传记”
“一笔难以写尽”
弹幕依旧蓬勃，嬛娸轻轻随节目里的歌曲旋律低声哼唱。
【这次舞台好简单】
【目前为止远仔的舞台似乎都没舞蹈安排】
【舞蹈废物实锤了】
【有这份演唱实力舞不舞蹈无所谓】
【我是来听歌的】
声域飙升至e5，浑厚的女高音穿透耳膜，高音处演唱者尤有余力做转音处理：
“不是只有胜者才值得誊录”
灯光流转，雾气退散，上一秒高峰，下一秒落地，高音直转急下，比蹦极还刺激。她低下声音，喉腔共鸣：
“你 展开双翅”
“谁不为你惊叹”
“手持长戟 冲锋陷阵”
“顶天立地 深渊对峙”
她越唱声调越高，感情也愈发激昂：
“从朝霞到晚霞”
“战至最后一刻”
“躯壳腐毁 灵魂不朽”
“号角呜咽 山河万里”
左手向上抬起做举杯状，声线随之狂飙，像是胳膊装了声量调试器，她状态稳定干净利落地唱出这首歌最后一句歌词：
“苦酒一杯倾江海赠饮予你”
一曲罢，舞台大灯重开，节目画面里姚慎远胸膛鼓动平复呼吸，双目明亮地直视镜头，直播间弹幕疯狂增长：
【我被杀死了】
【想哭】
【励志神曲】
【听得我热血沸腾】
【与其说是失败者的传记不如说是殉道者的挽歌】
【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是泪水！】
端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嬛娸对直播间粉丝说：“媎妹们，这高音真干净。”她手指拖动进度条到““不是只有胜者才值得誊录””，反复品味。
边点评道：“真的，远仔音域很广，低中高转换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没有破音气音，换成歌坛老前辈也有失手的时候，她目前为止的表演一场车祸的都没有——”
她用惊叹的语气说：“玄女娘娘喂饭吃不过如此。”
“真想听现场！”她无不羡慕的以这句话结束点评。
直播间观众积极与她互动：
【行走的黑胶唱片——远仔】
【愱忮到变形】
【赶紧开演唱会钱包都准备好了】
【酸成柠檬】
【我e9n5本区人 次次抽不中现场…】
在她调戏逗号平台《明日之星》二公进度条时，让我们将时间拨回白天，姚慎远唱完《败者荣光》的比赛现场。
演唱终了，主持人接过赛场节奏，镜头摇至女人脸上。
今天她穿了一件灰色调的休闲西装，头发打了发胶理得一丝不乱，倒也人模人样。
“实话告诉我，远仔，这首歌你花了几天创作出来？”主持人言语故作亲昵地抛出热点钩子。
她从pk赛主持到决赛，对诸位选手实力心中有数，一方面因着对方年纪小，一方面对方实力十分强劲，面对夺冠热门人精自是知道何种态度适宜。
平稳了呼吸，姚慎远眼瞳微动，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是指词，还是曲？”
主持人没让话落地上，反倒像每个合格的捧哏那样给搭了桥，摆出好奇模样：“词怎么算，曲怎么算？”
“曲，”姚慎远伸出两根手指，“两天。”
“词，”她收起其中一根手指，继续说：“一天。”
“啊？”
台上台下一时间“啊”声不断。
前几天被某人迎头暴击总算轮到了她人，台下的姒已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她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若是被人晓得此人手心捏着不止一首新歌，怕会让更多人心灰意冷，同时明白一个道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天才之上还有天才。
虽然如果可以，她想将舞台上装蒂的这厮开除天才籍，另起炉灶单独分类，“神才”就很不错。
“开玩笑的，”姚慎远放下手指，冲镜头脸色一肃：“这首歌要感谢嬴娆，她是一位让我敬佩的对手，即便离开了赛场，我也想为她写一首歌。”
“以及为那些未能走到最后的许许多多参赛者。”
她神色思索，慢慢道：“当我真正动笔，我在想世间何曾只这些，古往今来或主动或被迫加入一场场‘比赛’，胜者生败者亡，她们会后悔？亦或憾恨？生命最后一刻会否心心念念自身理想？”
“不论怎样，历史是由成功者失败者共同书写完成，她们来过便会留下印记。”
主持人顺她话动情点题，“所以败者亦有荣光——”
“好了，废话不多说，接下来的场合交给导师们！”主持人话锋一转，手迎着镜头，伸向评委席。
妫睿年先姞泠泉一步打开话筒，嘴角是绷直的，眼尾是笑眯的：“接下来一周你主要放在高音拓展上。”
“你可以再大胆一点，尝试一下e6。”语毕推了推眼镜，充分体现了得意和嚣张。
话里意思分明是姚慎远跟定她的组了，没等第三轮分组，她下个训练计划都给安排上了。
姚慎远认真应答，颔首道：“是，老师。”
妫睿年爽快打分，9分。
减一分是她认为姚慎远没到极限，还有进步空间，可谓战略性扣分。
被她抢了头次发言机会的姞泠泉闭了闭眼，心里默念几遍“莫生气，生气伤身体”，使用极强的自我调节功能算保持住了风度，“你真的不考虑换组？”
改妫睿年瞪姞泠泉了，坐她旁边的嬴江装聋作哑抱紧自己。
姚慎远笑着摇头，“我目前学习进度妫老师最了解。”
遗憾叹气，姞泠泉暂且放弃拉人念头，不得已回归本职工作：“高音不破，低音不黏，处理得很成熟，换我来差不多也就这样。”
一身忧郁气息的壮年按下打分器，她可不是那种为了个人恩怨打压人才之人，显示屏蹦出：10分。
夹在二人中间的嬴江勇敢发声，“歌好，就一点。”她竖起一根手指。
姚慎远支起耳朵，便听这位以编舞出名的新生代人气歌手毫不留情，嘴巴化身机关枪哒哒哒一顿输出，“这次舞台设计几乎为零，能不能算你偷懒？你跳舞是短板，你也清楚，为什么不补补？”
汗流浃背了媎妹，纯找茬是吧。
“……”
就在姚慎远开动脑筋想着如何漂亮的回复嬴江的质问，青年已打出分数：
8分。
毕竟创作的歌曲质量着实高，演唱技巧有耳朵听觉没问题的都清楚，仅因舞台设计、没有舞蹈打低分，会被怀疑有黑幕。
人气歌手可不想跟人气作对，最终呈现出一种雷声大雨点小的节目效果。
第四位评委，姬软软。
他盘起的乌发用碎钻小皇冠固定，黑裙珍珠脖带，既知性又优雅。
姬软软慢吞吞脱下右手手套，柔滑洁白的藕臂一节节显露，恍若一个风情万种的脱衣舞郎，难耐地向观众释放自身魅力。
染了红甲油的手指点着打分器：“那我就平衡一下分数啦~”语气格外骄俏，宛如少男。
说罢对准镜头千骄百猸一笑。
10分。
“9分，10分，8分，10分。姚慎远选手最终得分——”
“37分！”主持人尽职尽责报分。
姚慎远立于高台，逡巡全场，评委席妫睿年欣慰地笑看她，观众席摇晃的荧光棒组成成片星河。
她被巨大的热闹包围，眩晕感如影随形，灵魂抽离升空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