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 章 张小义
“我们做女人的,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
“可是,你已经为难我了。”
“至少我让你活到了今天。”
“那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人活着就要有价值,没价值,就没必要活着了,我说得对吧?”
“是。”
“所以你回去吧。”
“都统,这一次我拒绝。”
司马婉儿不敢相信,但马若兰就这样忤逆了她的命令。而且那样义无反顾。
“你会后悔的。”
“也许。”
“假如你能走得出这间房间,或者活到明天,那我就答应给你自由。”
“一言为定?”
她实在想不出来,马若兰突然间变得那么自信。但嘴上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因为她是一个更自信的女人,“一言为定。”
她的自信来自实力,她身边从来就不缺人手。更别说是一个讨人欢心的女人,可是,凡是对她失去利用价值的,她都讨厌,她不喜欢有一丝丝垃圾杂物在房间内,她就是这样洁癖且强迫症的人。
马若兰现在在她眼里就是没有用的垃圾,即使她开得无比娇艳。
“杀!”
屋内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是清一色的黑,包括脸色,他的脸是黑铁色的,不,就是黑铁。
苏山就那样看着,马若兰被十几个大汉像踢足球一样踢来踢去。他开始和司马婉儿又缠绵一起。
司马婉儿对男人一身本领,但那是一对一,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有突破口,只能拼硬实力。但说到底,她可不是绣花枕头,在奄奄一息中,一个蝎子摆尾,倒下两个男人,在地上狂笑着打滚,“痒死我了!”
十几个大汉也是一怔,趁此机会,马若兰衣袖一拂,十几枚钢钉破空而出!
就在混乱之际,又是轻盈如燕,踏窗而出。
“她跑了!”
苏山说道。
“怎么,你很担心她?”
“怎么会,我的心里只有宝贝你。”苏山在司马婉儿松弛得像牛腩一样的脸上吮吸,吃得津津有味。
女人舒心地喘着气,“她逃不了的。”
是啊,在灯笼会总部,在戒备森严的灯笼会,谁能逃得过他司马婉儿对手心?
冬日的梅花,时下正值盛开的季节。
残阳,断桥,流水绕人家。
女人衣衫褴褛,头发蓬松,嘴里呼呼喘着气。十几个黑衣人不急不慢,宛如是猫捉老鼠,又似乎是在忌惮投鼠忌器。总之,他们就那样跟她保持着距离。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好诗,好景,好俊郎。
花团锦簇的小楼,一个白衣俊郎,手拿一本书本,花香扑鼻,花瓣也扑鼻。
“救我。”
马若兰“哒哒哒”跑上楼去,一把扑在少年怀里。
“你是何人?”带头的黑衣人问。
“一个闲人。”
“闲人就少管闲事。”
“闲人就该管闲事。”
“哦?”
“因为,闲人不管闲事,那就会很寂寞的。”
“你知道,你知道你在管谁的闲事吗?”
“你的。”
“哼,你知道我是谁?”
“一个黑衣人。”
“我是灯笼会的人,你敢招惹灯笼会?”
“很厉害吗?”
话音刚落,男人的头盔就“铛”的一声落地,也包括他的人头。
十几人只感觉一阵黑风吹过,再望去时,那男人又回到了楼梯处,他们都知道是他动手了,就是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手,是刀,是剑,难道是书本?
众人只是胆怯地往自己的脖子抹,等发现头脑还在肩上的时候,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破!’
连续十几声枪响。
花香弥漫的小院香径,两根枪管冒着烟。大踏步走来的是一个高大的汉子,最是脸上一刀横得惹人眼,他的手上是两支枪,腰间还挂着一把刀。该是一个狠角色。
来人正是侯振南。
少年郎看着被枪击中的十几个黑衣人,他的心里感觉不到一丝丝的感谢,因为对方显然不是来帮他的,“你为什么杀了他们?”
“因为他们该死。”
“你和他们有恩怨?”
“没有。”
“哦?那我就不解了。”
侯振南盯着他,道:“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可以了。”稍稍停顿,然后一字一句地道,“你马上就会死!”
“那感情是很好。”
好字还没说出口,满天的梅花就拂袖而来,落花之下,少年白衣飘飘,犹如张弓搭箭,眉眼之间竟然含情某某,剑气毒辣,招式确过誉女儿态。
“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间。”
少年郎似乎是来此背诗的,不过,他的剑气确实毒辣,剑气隔断了侯振南的长袍,罗英落定,侯振南的的长袍被修剪成一剑短裙,此时都可以跳一段芭蕾舞了。
女人噗嗤一笑,侯振南的面色难看,倒时站定了,暗中观察起来。
“裁缝王凤霞是你什么人?”
“恩人。”
“是恋人才对吧?”侯振南讥讽道,“若我猜得没错,你师傅李酒鬼就是你杀的吧?”
“没错。”
“你还霸占了你的师娘。”
“没错。”
“其实,是她霸占了你。”
少年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他没有说话,也许他有忧愁的故事,也许他需要酒。
就在他想喝一杯的时候,他就出现了,喝着他的酒壶。
“想喝酒吗?”
他是一个翩翩公子,他有一个美到不可方物的女孩,所以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爱,他深陷身世谜团,却乐善好施,他干过很多大事,杀过许多十恶不赦的人,现在却没有人提起,没有人知道,他就像一个影子,一个无名的影子。这世界上应该有很多像他这样的人,都是无名的影子。
顾凡,他还不可能醉的,他出现在这里,仅仅也是他觉得他有必要出现在这里。
他不喜欢喝酒,酒刺激喉咙的感受他不喜欢。他知道,大侠应该要嗜酒如狂,好色如命。他不爱喝酒,只好色,只好她的色。但是,他就是不喜欢喝酒。但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喜欢喝酒的人,只有需要喝酒的事和心情。
我们的心有时候很弱,需要让它喝醉,让它去睡一觉,休息一下,这也是一种办法。
他知道,少年郎需要喝酒,所以他出现了。
“你的酒是免费的吗?”少年郎笑了。
顾凡也笑了,“怎么,你没钱?”
“不是,我是不想给你钱。”
“为什么?”
“因为,喝朋友的酒是不需要给钱的。”
“哈哈哈,是的。”
“不知道,小的讨一杯喝需不需要给钱?”侯振南走到顾凡身前。
顾凡似乎不认识这个人,礼貌性一笑,说道:“侯兄家财万贯,自然会不会缺一壶酒的酒钱的,是吧?”顾凡说着,把酒壶扔给了少年郎。
“我们见过吧?”
少年问道。
“是。”
“好像是在一个远古的地方,另一个世界。”
“好像是。”
“原来如此。”
“你来做什么呢?”现在轮到顾凡问了。
“杀人。”
他喝了一口酒,把酒壶又扔给了顾凡,仿佛这里不存在侯振南这个人。他的话很平静。
“为什么?”
“出名。”
“枫林阁?”
“是的。”
“江湖有我名号吗?”顾凡问道。
少年郎一怔,随即一笑,“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
“顾凡。”
少年郎这次真的想起顾凡来了——疯人院。因为他就是被开除的保安,张小义。
张小义想了想,“至少,这三个月内,没有听说。”
“你听说过影子吗?”
“枫林阁杀手榜第一的影子?”
“嗯。当然听说过。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自己做第一。”张小义信心满满,胸怀大志是少年儿的标配,他也不例外。
“我就是影子。”顾凡平淡地说出这话,让张小义很是震惊,当他要拔刀相向的时候,顾凡又说出了另一句更加震惊的话——“你也是影子。”
张小义目瞪口呆,半晌才反应过来,“我也是影子?”
“如果你杀人都话。”
“所以,人人都是影子?”
“是的。”
“那,枫林阁杀手榜第二的才是最厉害的人物?”
“没有人会争第二,所以,第二是不起眼的名号。”顾凡说着喝下一口酒。
就在这时候,侯振南挥一挥手,几十名黑衣人围了上来。
雪白的月,雪白的梅花,瞬间成了黑影一点点。
“这里交给你了。”顾凡说着就要动手,但是张小义的动作更快,他已经一个疾风疾驰,穿过人群,拦了侯振南的退路。
“朋友,你知道的太多了。”张小义笑道。
侯振南一脸的不屑,“就凭你?”
“是的。”
兵器撞击声充斥着美丽的花园。顾凡见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抢了风头,心中笑道,“这小子。”手上一定不含糊,东一剑,西一拳,打得黑武士们满地找牙,一个个在地上打起滚来。
“就你们这个水平,怎么保护都统。”顾凡嘲笑道。
但是,对方胜在人多,源源不断的人涌来,有的死于踩踏。顾凡见对方人多势众,根本不跟他们玩力气,他以巧打巧,四两拨千斤,轻松惬意,一点也不显得累,在一群黑衣人里,来去自如。
“你知道枫林阁的规矩?”
“我知道。”
“你真是胆大包天。”
“是的。”
话音刚落,张小义的匕首就轻松的穿透了侯振南的咽喉,正面刺过来的,这么敏感的部位,侯振南的设防在他眼里就如同蛛网一样,一捅就破!
“怎么可能?”他的声音嘶哑,一半都被血凝块给堵住了。
侯振南倒在血泊之中,这一次是真的死透了,甚至一副獠牙都没来得及展示。
看着满地惨叫着蠕动的人群,马若兰从一片恐慌中缓过来,因为她要故技重施,她要干一件大事,她找到了她的依靠,所以,她志在必得。
“哎哟!”
她呢喃一声倒在张小义的怀里,低声啜泣道,“我的脚崴了。”
“没事吧?”少年关切地问道。
“就是崴了一下,你扶我一下。”
她太知道怎样不做作地制造身体接触,这种机会的把握,她就没有失手过,见少年温柔语调,她已经知道,这个少年算是被拿下了,接下来,只要给一点甜头,他就会俯首称臣,死心塌地。
于是,她的手有意无意地伸向他的身体,轻轻地在他耳边吹着热气。
“你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少年在他的唇上轻轻一盖,女人有意无意地躲了一下。这也是她精心设计的:女人太被容易得到,就会越廉价,她太懂男人了。她的声音更懂男人,她的声音像是带有钩,深深地扎进男人的心窝,然后牢牢地勾住,从始至终,不流一滴血——“你这样的少年,真是难得啊。”
“有没有得到过我这样的少年?”
“胡说,人家对你的情谊,难道还不明白。”
“是这样吗?”
男人的一只手伸进来女人胸,女人嬉笑起来,“你好坏哦!”
“你”
女人的淫笑凝结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少年的毅力。
是啊,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她不应该选择信任,更不应该盲目自信的。
匕首,从诗集里掏出的匕首,一刀扎进她的心窝。
淫荡一生的女人,最后死于淫荡,这应该就是宿命,死两次,都是一个样。当然,于她而言,这也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大可不必杀了她。”
顾凡如此说道。
少年一脸轻松,杀人对他来说仿佛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你到底还是有了恻隐之心,对杀手来说,这种情绪是致命的。”
“我只是为下一个受害人感到担忧。”
“下一个受害人?”
“没了马若兰,她的位置总得找人顶替的。”
“看不出,你还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少年似乎是在讥讽顾凡。
顾凡算是明白了,这个少年也不再是那个托乔娅救他的那个一腔热血的少年,现在对他利益熏心,急功近利,贪图名利,跟他十七八岁是一个模样。
他也知道,许多事情,你是没办法灌输给后人的,即使你看得明白,如果不是他自己领悟,你的干涉可能适得其反。顾凡保持沉默。
沉默得可怕。
“接下来如何打算?”
顾凡还是打破了沉默。
“可能会睡一觉吧。”
月光淡淡,少年是热血,是侠义,是孤单。但月光下,顾凡看着他淡淡的影,一阵无奈涌上心头,自己也感到苍茫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