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 章 抽屉里的狼
风尚镖局吹着风。猛烈的狂风。
那些改成“莫”的彩旗被吹得“哗啦啦”地响。声音之大,盖过了大江大河。
烛光摇曳。
墙上一个淡淡的影宛若是一个光圈,疯狂地游走着。
顾凡深深凝视,桌上是一张铺开来的牛皮卷。
他的眼神迷离,陷入深深的思索,这样的灯光是不允许他看清楚一个字的。何况那张地图上真山真水紧促,字迹也是密密麻麻。
“好好一张牛皮,可做多少皮鞋?可惜了。”
顾凡左瞧瞧,右看看,终究是搞不明白一个所以然,索性一把合了起来,丢下一句话。
“难道不可以做成裘?”
门后面多了一个影子。一个一身黑,就是脚趾头也是黑的人,像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不仅他说着苦难,别人听着也难受。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个“垃圾袋”的原因。
直到他走了两步路,顾凡才反应过来,这个不是影子,是人。他就长得像一个影子。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进来的。
“你来了?”
顾凡瞧了一眼就低着头去,那样子就如同一个相约好的朋友到了一样。
“你在等我?”
那人也是一怔,问道。
“不然我来此何为?”
隔着塑料袋那人给顾凡比了一个赞,说道:“果然是玄武人,脑子就是聪明。”
“快取下你这塑料袋吧,劳资受不了了。”顾凡半开玩笑似地说道。
那人似乎怔了一怔,不明所以。顾凡补充道,“脱了你的衣服吧。”
那人脱下帽子,露出一张尖嘴猴腮的脸扑面而来的丑,正是侯振南。
顾凡瞧了一眼,急忙别过头去,嫌弃地说道:“你还是戴着吧。”
侯振南哈哈一笑,顺从地戴上帽子,道:“此地不宜久留,离开再说。”
“左擎苍夫妇守着呢,出不去。”顾凡说道。
侯振南道:“他夫妇在云雨之欢,我们可以悄悄过去。”
顾凡一想,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他来风尚镖局就意识到被监视起来了,这点他很相信他的直觉,因为无论走到哪里,都遇到左擎苍。“嘿嘿,主人。”每次左擎苍都傻乎乎地憨笑。但是,他真的傻吗?
顾凡已经打定主意了,站起来说道:“走。”
果然,路过左擎苍的房间的时候,那房间里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呻吟。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庭院里背对着站了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闻着这一个庭院的书生气,顾凡都能确认——莫兜兜。
“靠着墙,跟着我的步伐走。”顾凡低声在侯振南耳边道。
侯振南心智过人,自然一提就明白了。
两人步调一致,墙上的侯振南似乎就是顾凡都影子。
“去哪儿啊,主人。”
说是是主人,但是语气就像呼喊孙子一样。
顾凡轻松地笑了笑,道:“睡不着,出来走走,兜兜兄也未睡?”
“我也睡不着啊。”莫兜兜沉声道。
顾凡问道:“为什么?”
“手里的人不听话啊。”莫兜兜似乎愁容满面。
“那你可以听话一点啊。”
“谁”
听到一声沙哑的声音,莫兜兜本能地后退了半步,在周围搜索起来。等他反应过来是侯振南时,一个影子已经在他的胸口上捅了三刀。
“你怎么在这儿?”
莫兜兜看着侯振南,满脸的惊恐。
原来那日侯振南栽赃顾凡逃走后,一众人追了上去。侯振南追在最前面,他自然是看到顾凡骑着牛跑了,于是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此时牛棚里走出一个头戴蓑衣的人,笑嘻嘻地道:“难得啊,候公子还会夸人。”
侯振南往后一瞧,似乎有人在后面紧追着,月下隐隐约约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于是对那个蓑衣人说道:“风平兄,把他带到鹰隼镇,拜托了。”
“收到。”
那人行了一个军礼,从牛棚的柴扉里架着一架直升机就跟了顾凡而去。
他的投影投在青石道路上,就像一个没有影的人,这也是给顾凡引路的“无影人”了。
“人呢?”
段三刀第一个追上来,露着缺牙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我哪知道?”侯振南也装作很累的样子喘气,没好气地说道。
“不对,我听见你跟人说话,还有好像飞走了一只大雄鹰。”
段三刀不确定地说道。
“就是雄鹰啊。”侯振南道。
“不对,你为什么跑那么快?”
断三刀似乎想起来什么,惊叫起来。
“我为什么不能跑那么快?”候振南没好气地说道。
“你为什么能跑那么快?”断三刀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
“我练的不行吗?”
“我就觉得你这人有问题。”
“神经病。”
说着,两人开始在牛棚里大打出手。
众人跟来时,段三刀已经被刺杀在牛槽中。
而侯振南则重返回风尚镖局藏起来了。
就在刚才,在顾凡的自言自语里发现他也对莫兜兜起疑心,于是就从悬梁上一跃而下,出现在顾凡的屋内。
“会扇风的大鹰?”
顾凡问道。
“是的,我说是双飞翼,风平兄说那玩意在他们那里叫飞机,我不明白。”
顾凡这才恍然大悟。
“我有一事不明,你为何嫁祸于我?”
顾凡问道。
“因为,只有引起你的好奇,你才会主动来找我,不管天涯海角。我的任务是把你带回崇明塔。”
“原来如此,好计谋。”顾凡称赞道。
“主人,别人奸贼骗了你。”
莫兜兜歇斯底里地道。
顾凡看了一眼莫兜兜,道:“那本关于狼族轶事的书籍我看过,在你师傅陈权的书屋。”
莫兜兜面如土色。
顾凡继续道,“所以,你们才是激进派,是你们挑起的狼族的战争,也是你们赶走了侯氏一脉,现在你们捆绑我,不过就是‘挟天子令诸侯’而已,我说的对吗?你个狼子野心的畜牲。”
莫兜兜胸口中了三刀,此时露出一副獠牙,疯狂地咆哮着,于是听到了满园的,满大街小巷的狼叫。
“坏了!”
侯振南大叫一声往回跑去。
“你干什么?”顾凡在他身后问。
“忘了图了。”
“不是假的吗?”
“别等我,你先冲出去,在西北的松林汇合。”
顾凡答应一声,侯振南已经消失在走廊角落处。
忽然一声咆哮,莫兜兜呲着一副獠牙向顾凡袭击而来,还好是因为身受重伤,不然这家伙兽性大发,顾凡虽说是玄武人,但被鹰人阿基耽误,现在他的战斗力怎能与之匹敌,躲闪不及,肩膀被他咬住了。
顾凡伸手进他的嘴巴,猛烈地掰开,在玄武人武力值的爆发下,整颗獠牙被拔出,在一声惨叫里,莫兜兜吐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经此一役,庭院里狼群越来越多,顾凡踏步就上屋檐,拼命地跑起来。
小径,迷雾。
刚刚还是月光一泻千里,现在哪里来的大雾?
顾凡来不及多想,一头扎进迷雾之中。
这迷雾犹如有人放的烟雾弹,伸手不见五指,顾凡管不了那些,他继续往前跑,不管是撞到树桩还是荆棘,全然不顾。
想到狼人的那副獠牙就头皮发麻。
狼人是有夜眼的,这个大雾在他们眼里视若无物。
顾凡拼命地往前走,但是,大雾似乎漫无边际,又似乎是一个迷阵。
当适应下来,他便看见了森林,还是青石板路。这里一片寂静,能听到阔叶树叶子上滴下的露珠的滴答音,露珠晶莹剔透,声音清脆。
湿漉漉的地面,和落满松叶的道路在往前延伸,曲曲折折,最后延伸到一座古朴的小木屋。
顾凡看看身上,那件阿基的衣服已经被荆棘刺得一条一条地垂在腰间,像大树上垂掉的许愿酒瓶,风一吹就发出“冰冰邦邦”的响声。可惜现在没有风,一丝都没有,全靠身体的摆动引起地惯性来实现着这壮举。
小木屋没有门,只有一口硕大且黝黑的棺椁。
有了那日山中的际遇,顾凡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室内无比敞亮,就像聚光灯普照一般;壁上随处可见的画——飞天女。四方的屋内正中间放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台球桌,桌上放着一根台球杆,一副摆开来的台球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包括出路也没有。
顾凡很笃定,出路就是入门——那个棺椁。他想都没想又从棺椁里钻了出去。
这一次他失算了,棺椁的出口就是那片迷雾森林。
顾凡又回到屋内,开始四处寻找起来。他相信这里应该有一个出路,不然谁无聊到在林中建一座屋子,里面就摆一张台球桌,还是一张正方形的台球桌,没有人的思维支持他这么干。
可是,房屋内没有一点异常。说异常的话,就只有这一张台球桌了。
顾凡凝思起来,用手去拿那台球子时,才发现它是焊在桌子上的,根本提不起来。顾凡有些惊疑,用手掌随意一扫,那球居然动起来,“啪”的一声撞击在旁边一颗子上,两子一前一后滚去。
“奇怪!”
顾凡这自言自语。
原来台球子可以平行移动,不能摆脱重力产生势能。顾凡看着桌面,右手摸着下巴思量半天,道:“有点意思。”
习惯性地捡起球杆,那球杆居然被他拿了起来!
顾凡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又把球杆放了回去。反复拿了几次,确认不是偶然后,坚定地拿起球杆把字儿一一打进袋中。
“恭喜你!”
屋内响起一个机械般的声音,顾凡一惊,问道:“谁?”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个台球桌就随着最后一字回到桌底的声音开始下坠。等台球桌与地面平行的时候,就感到整个地面一起往下缓缓而降去。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黑,这感觉宛若是乘坐电梯。
不知过了多久,顾凡才感到停了下来,“啪”的一声着地。
这里又是一个屋子,整个屋子有了一点点光,灯光似乎很远,看不见光源,也许根本就没有灯光,总之很昏暗,地面也潮湿得很。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灯光不再是那样的灯光。屋子的中间有一张桌子,也不再是那张台球桌了,那张台球桌就像变魔术一样变成了一张大大的书桌。
桌子除了大一些,没有任何异样。
两边的抽屉很醒目,顾凡不由地打开——“啊”的一声,三颗牙齿凶猛地露出来。
顾凡吓得面色苍白,撞在墙垣上,“噔”的一声巨响,显然墙壁是铁皮的。
“是狼?是狼族?”
顾凡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