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 章 消失的记忆
“假如我是你六百年后的雪
假如你是我六百年前的梦。”
有些人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莫名其妙地来,莫名其妙地走,一片云彩都没有带走。
林婉如给了陈昊三夜的温柔,就在陈昊的世界里消失了。
没有告别,没有线索,也没有预兆。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假如是增值服务,她连一两碎银都没拿走。
假如拿走了钱粮,即使是三车九乘,对陈昊也是交代,现在这样不明不白,就让他很难终了。
当然,他相信,这是爱情。所以,他成日借酒消愁。
这个小镇的秋天格外萧瑟,街上的行人也稀疏得可怜,斑驳的老屋堆积起厚厚的枫叶,
风所到之处,尽是凄婉。
陈昊在镇上躺了一月,镇上来了一个温柔无比的青衣女孩。
“少主,天下女人不都一个样?”
陈昊渐渐地觉得后绝是一个人才,因为他说的话永远那样朴实无华,但永远那样实用。他太会说真话了。
青衣女子就叫阿青,根本就不知道,她叫什么,叫阿青阿绿阿红阿紫阿白的,在司马婉儿的艺妓训练班多如牛毛,随便拿出一个都是风华绝代。阿青说不上的美艳,但她的全身上下充斥着无尽的温暖,这样残缺的女人,才会得到少年的真心,尤其是那种受了伤的少年。
绝后比陈权,比后绝更懂得人性,更懂得少年的心。
因为他少年过,陈昊还没老过呢。
半个月后,她带着陈昊跟众人告别。
后绝看着陈昊那个笑容,心里尽是欣慰。
有的幸福就是这样的突如其来,没有预兆。有的幸福也会这样悄然溜走,也没有预兆。
张小义也由衷地祝福他们,自己却陷入无比的寂寞之中,想起往事,更是心如蛇行,痛苦不已。
他走遍了整个小镇,走过他和往日跟她们一起走过的每一处街道,没有她们的点点滴滴。
直到有一天,张小义在有间客栈的墙壁上看到熟悉的这一串字,清秀而正楷,正是司马婉儿的字迹,张小义的心里涌现出一种希望,一种绝处逢生的希望。
只要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有努力的方向,奋斗的动力。
“我必须回到那个小小镇去,那个雪花飘飞的小镇,那个小镇的秋天,枫叶纷飞,我爱她的模样,是日以继夜的轰轰烈烈。”
张小义离开马安镇的那天,没有一个人来相送,这个小镇已经没有剩下一张熟悉的面孔。
黄沙边上的马鞍镇,在冰雪天里,在夜晚的寂寞里蛰伏着,像一个被世人遗忘的鬼,面露着无人在意的凶光。
顾凡来到小镇的时候,也正值寒冬,大概也是三年前他离开的时节。
“客官,有人已为你备好上房,你请。”
有间客栈已经变得沧桑不堪,顾凡有些诧异,仅仅三年,这间客栈犹如经历了千年的风霜。
老板拿着一幅画纸和他一对,画的正是他的肖像,便如此说道。
顾凡大惑,问道:“有人为我备房?”
老板斩钉截铁地道:“是的。”
顾凡道:“人呢?”
老板道:“走了,一个俊俏的公子。”
顾凡喝的酩酊大醉,老板的酒很是芳香,他是瞒着冷雪出来的,要是她知道自己很醉,免不了一顿臭骂。不过,他这什么稀奇事情没遇见过,便不再多言,跟着老板走进了一间面向黄沙的小屋——记忆门。
那是通往记忆的大门。
此时雪已住,天空云散去,空气却显得更加寒冷。北方飘起奇异的光,五光十色,极光!
极光之下,整个世界已经明亮无比。
那老板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笃笃笃!”
有人敲响了顾凡的房门,“谁?”
一个妩媚的女人,眼睛一眨巴一眨巴地站在寒风中,顾凡瞧得惊了,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温柔无比的乔雅,见着顾凡,张开口道:“我在此等相公许久了。”
顾凡道:“等我?”
乔雅把腰一扭,道:“相公,如此不知?”
此时顾凡双手撑在门口,挡住了她进门。
“有事在此说吧。”
顾凡一脸的嫌弃,干脆地道。
乔雅道:“怎么,你怕我?”
顾凡道:“若没别的事,你请回吧,告辞。”
说着就要关门,乔雅连忙叫道:“慢慢慢,我有关于冷雪的消息。”
顾凡霍地又把门打开了,问道:“快说!”
乔雅道:“你看看,我以为你对女人没兴趣呢,一说到雪儿妹妹就猴急。”
乔雅还是进得屋里来。
见着满天的五彩缤纷,她显得异常激动,道:“我好希望,心爱的人此刻就在身边,一起看这满天的极光,那该多好。”
顾凡道;“你也有心爱的人?”
乔雅一手在顾凡的身上抹上摸下,眼里都是笑,道:“有啊,不就是你嘛。”
顾凡一把推开她,道:“姑娘请自重,否则请自行离开。”
乔雅冷哼了一声,道:“你若不从我,永远也别想得到雪儿妹妹的消息。”
顾凡一怔,道:“你想怎样?”
乔雅已经在宽衣解带,一脸笑吟吟地道:“讨厌,相公又不是第一次把人家那样。”
顾凡走到她身边,道:“我还是喜欢自己来,太主动的女人,男人就会失去兴趣的。”
乔雅依偎在顾凡怀里,外面的极光更加的五彩缤纷。
乔雅道:“这时候,男人的手里不该握着剑的。”
顾凡道:“男人手里握着剑的时候,女人应该就要老实一些的。”
乔雅花容失色,道:“你你。”
顾凡道:“说吧,阿青在何处,否则,今晚你就会这样死去。”
乔雅笑道:“相公,这里是梦境,雪儿妹妹在你梦外呢。”
顾凡大惊失色,“梦?”
“是啊,不然我怎么在这里。”
顾凡突然想起,乔雅确实是一个端庄贤淑女孩,怎会这般风骚模样,确定这确实是梦,但是知道是梦又如何,反正也醒不过来。
这梦太过于逼真。
“你怎么在这儿?”
乔雅依旧那般风骚,扭着腰肢,“我是你的记忆啊,这里是记忆门。”
“我的记忆?”顾凡大惊失色。
“你忘了,上次和我那个后,你有短暂的记忆恢复。”乔雅咯咯笑起来。
“卧槽,什么鬼东西?”顾凡的头要爆炸了,这叫什么事呢,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压抑得他快炸裂了。“我们那什么,是什么嘛?”
“讨厌,你要我亲自说吗?”
乔雅的红唇在顾凡的唇上压下来,这样的春雨感触很真实,但似乎很飘渺,顾凡沉浸在梦妙的春风
“我们,我们不可以”
外面响起一个声音,“可是,你们已经发生了。”
这声音起初在街上,人却已经翻越到屋里来了,窗外的极光,孤独又寒冷。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后绝。
阿青哭泣着,一边穿衣,一边向后绝跑去,扑在他怀里啜泣起来,道:“干爹,他欺负我,要是昊知道了,我不活了。”
原来,女人不是乔雅,是阿青,是迷醉后的顾凡产生了幻觉。
后绝一把拥住阿青,道:“干爹知道。”
顾凡大惊,道:“后绝!”
后绝道:“顾凡小子,你欺辱我女,欺我太甚。”
说着便向顾凡刺来,屋里的剑光与屋外的极光一道,同样灿烂,同样缤纷。
两个男人殊死搏斗,阿青却已经笑得如一朵花的绽放了。
这场战斗打了一天一夜,从雾里打到风沙之中,从大漠风沙打到极光之中。
顾凡想起雪儿美丽的笑容,在沙漠累得昏昏睡去,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时,就睡在了有间客栈里,还被烟枪绝天带着人给吵醒了。
这一切的诡异,顾凡都归于酒醉误事。
“慢。”
“哦?”
“留下人来。”
“哈哈哈,要不是你是个将死之人,我就封了你为王了,如此才俊青年,本宫看着真眼馋。”
雪莲宫主舔着唇,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陈昊。
很显然,阿青被点了哑穴,有两个女子夹住了她左右臂膀,弹起曲子就准备走,陈昊一跃而起,挡住了雪莲宫主的去路。
此时一个人影一跃而起,跟陈昊肩并肩站着,正是青年才俊张小义。
后绝叫道:“回来。”但张小义头也没回。
陈昊道:“阁下为何助我?”
张小义没有眨眼,甚至纹丝未动,连气都没有出一口。
陈昊一笑了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谢过了。”
说着,提剑向雪莲宫主的肥肉处攻去。
她实在是太肥了,肥的像一堵墙,那个新绝依偎在她怀里,就像一个避风的孩子。
陈昊攻向她的时候,那个绝就一掌向陈昊拍来。
陈昊面对过这一掌,心中已经有了经验,他不管不管,举剑就刺,那剑就像一条蛇一样缠绕而去,“嗖”的一声,血花四溅,那人的胸膛里,一个大大的窟窿。
“看来,你只有陪我三个晚上了。”
雪莲宫主看着倒在雪地里的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淫荡地看着陈昊,口水都流了出来。
陈昊道:“真恶心。”
说着又向那肥女人刺去。
雪莲宫主虽然肥如一只猪,但动起来就像一阵风,“飕飕”两声,就退在人群之中。
十八个女人和十五个男人像一堵墙墙一样围住了她和阿青,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人开始敲锣打鼓的鸣奏起来,那声音嗡嗡嗡地能震碎人的耳膜。
陈昊见如此这般,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旋风一样向那群人攻去,但是,剑尖触及身体时,就如一个巨大的弹簧,把他震了回来!
陈昊落在十米开外的雪地上,梅林深处的花,正在绽放着。
陈昊心道:“好厉害的阵法。”
张小义见状,道:“你上。”
随即向一个白纱女子的下盘攻去,陈昊才明白他的意思,一个如登山之势,高高跃起,再一个俯冲,如一块从天而来的陨石,直冲向那个白纱女子的头!
但是,那个阵法开始动了,三十一人,围着两人,弹起乐器,飞速的旋转起来。
“啪”的一声,张小义被振飞在十米开外,摔在一棵梅树下,那梅树上的雪,瑟瑟地往下掉。
陈昊突破那道强大的弹力,一剑刺入一个壮汉的头,“啊”的一声,整个阵容留出一个破绽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流星划过天际,流星像弹药一样飞入那个破绽!
陈昊清晰的看到了两把刀插在雪莲宫主肥肥的脖子上,咽喉的部位,但是,他的咽喉深深地藏在脂肪的里面。
果然,那肥女人双手取下飞刀,嘿嘿一笑就扔在地上。
正当这一会的功夫,那个破绽又重新粘合到了一起,依然那样水泄不通。
“好功夫,!”
枫叶先生流脓的脸看不出一丝表情,但声音颤抖着,显然很激动。
这时众人才看见,那个阵容的四周都飘着孔雀的羽毛,在雪夜里,也能看得出五斑十色。
陈昊的竹剑被那道气流卷着,他试图拔出,却发觉越陷越深,那气道快淹没了他的手。
“陈兄,弃剑!”
张小义大叫道。
陈昊弃剑跃起,落在十米外的雪地上。
“剑来!”
后绝对左右道。
两个人抬着一个长长的剑盒向众人而来。
后绝取出一把长长的黑铁剑,剑锋却明晃晃的。
后绝动了,如虹如电,这气势之磅礴,如江河之奔流,狂风之扫落叶。
“轰”的一声,整个阵容破了,像被炸开的牛屎一样,三十个人向四面八方惨叫着飞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美妙的音乐也戛然而止。
后绝肩扛着一把长剑,雪花散乱了他的头发。
雪莲宫主这时面色终于铁青起来。
“后绝,你果然非同寻常。”
雪莲宫主道。
后绝道:“可惜,我对女人没兴趣,尤其是像你这种肥女人。”
雪莲宫主道:“男人我有的是,你大可拿了去。”
后绝哈哈一笑,道:“交出藏宝图就行。”
雪莲宫主道:“在本宫的胸前,自行拿了去。”
就在这时,雪莲宫主动了,如一只开屏的孔雀,闪电一样啄向敌人!
抓向的不是后绝,是陈昊!
陈昊大惊,但雪莲宫主一手抓住陈昊,一手抓住张小义,就向梅林深处而去,身形如一只孔雀,不停地扇着翅膀。
“别让她跑了!”
枫叶先生大叫。后绝正要追,四个裸露胸膛的壮汉围住了他。
一丝不怀好意的淫荡闪过后绝的脸,仿佛还看到了他的一丝娇羞。
这四个大汉正是雪莲宫主道七大男宠中的“柳、胜、黄、毒。”
柳叶剑的是柳,流星锤的是胜,瘦瘦弱弱的是黄,就如同一张纸一样单薄。毒,就是梅先生。
后绝道:“梅先生这一副扮相,在下都没认出来了,失敬得很。”
梅先生骄傲地仰着头,他甚至不觉得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笑吟吟地道:“后绝尊主,在下有礼了。”
后绝道:“你们最好识相地让开。”
就在此时,四人四个方向向后绝攻来!
柳叶的剑,流星的锤,还有满天的黄叶和满天的梅花!
满天的,如星星一样多,一样闪耀。
后绝技高一等,但还是面色大惊,如临大敌一般退了几步。
长剑!
黑色的长剑!
插穿那张薄纸不需要这么长的剑,但插穿那张薄纸的就是这么一把长剑!
那么瘦薄弱的身体,居然流出那么多的血,血洒满雪地,满天的落叶坠落,就那样覆盖了他。
后绝的肩膀也被柳叶剑刺了一道痕,鲜血直流。他只感到天旋地转,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的耳垂,插着一柄梅花镖。
“哈哈哈,还是老毒行啊。”
那个使用流星锤的胜大笑着向后绝走来,满脸的得意。他的每一层肉都在笑,若这一群人里谁跟雪莲宫主般配,那一定非他莫属。
他太肥了,现在他的五六层下哑巴都在笑着。
可是他笑不出来了,因为一把黑黑的剑穿过了他的胸膛,这柄长剑似乎是为他而造,所以,这柄剑若不杀了他,那也太暴殄天物了。
“这怎么可能?”
梅先生没来得及得意吹嘘,惊讶就写上他的脸。
“因为,这是飞刀划的。”
梅先生看着远处的梅花树,只见那梅树上插着一把小刀,一把明晃晃的蝴蝶刀。
而本来在那棵树下的人,发飞刀的冷秋千,已经不翼而飞,早没了踪影。
梅先生道:“为什么”
但他感觉他的咽喉漏气了,嘶哑着嗓子。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咽喉上也插了一把飞刀,蝴蝶一样的飞刀!
也许是他攻击后绝的时候,也许更早;总之从头到尾都没有感觉,现在,更不需要有感觉了,因为他死了,即使躺在雪地上,也感觉不到冷。
冷秋千淡淡地道:“因为你该死。”
是啊,梅先生打着他冷秋千的枫叶先生的名号,在武林上兴风作浪,帮助灯笼会,让武林腥风血雨,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四壮汉就剩下柳一人了。
柳还是面不改色,对人群道:“摆阵!”
乐器又响起,柳如一溜烟,消失在梅林深处。
而那二十七人,弹起乐器,团团围住了后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