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 章 高彦松的改变
高彦松高举双手,赢得一片喝彩。
“我才是尊主!”
陈权一双瞎眼,歇斯底里着,只是没人搭理他。
“陈权,你个老不死的。”高彦松走到陈权耳边,低声说道。眼神暗示了一眼两个丑陋无比的儿子。
高明、高义理会,一起站起来,“据说陈叔武功盖世,我等二人想领会,望叔不吝赐教。”说着,举剑就刺。
“休得无礼!”
南宫白挡在陈权身前,一手一个,将两人撂倒。
“还是南宫堂主有情有义。”
萧暮雨阴阳怪气地道。大家都知道他言外之意,都鄙夷的看向南宫白。
“陈管家对枫林阁是有功劳的。”南宫白说道。
“谁都有功劳,枫林阁就没有过饭桶,”萧暮雨说着,转向张小义,“张少侠,你说是不是?”
张小义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还是愤愤地道:“是。”
萧暮雨大喜,道:“就是嘛,有贡献的人多了去,是吧,只是,现在的枫林阁不需要陈权了,道理就是这么简单。一个瞎子,浪费米饭。”
说着,一剑来去无风,却强劲有力,直往南宫白脸上而去。
南宫白奋力一搏,但是,这一剑气贯长虹,一剑削去了南宫白一只手臂!
“你走吧,别管我!”
南宫白扶住枯枝,勉强不让自己跌倒。
“不行!”
南宫白也倔强,但是倔强没有用,得有武力。因为,道理永远是赢的讲的,输的可能永远说不上话了。
南宫白死了,一剑而已,萧家十三剑!
顾凡带着冷雪走的时候,高彦松没有阻止。只是在享受着欢呼。
有一间客栈,静夜。
有人影闪过,月下的雪地洁白,人的足迹就异常清晰。
雪地,不适合追踪。
但人影不在雪地,在庭院。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在地道里穿梭,他们的影子不再是来自月亮,是墙上的光。
这里的墙上一直亮着光。
戒备森严,不出十米就是一处哨岗。
警卫拦住黑衣人,道:“大漠孤烟直。”
黑衣人回了句:“一岁一枯荣。”
一连几处,都被诗通过。可谓曲径通幽,如此阴森底下背诵优雅的诗,有些啼笑皆非。
“你来了?枉然的,你回吧。”
“你啊,让我失望。”
“失望?”
囚笼里锁着一只野兽。
等他转过身时,才发现是一个无比凶狠的人,全身上下已经皮开肉绽,旧伤痕上流着新血液,两眼中充斥着要吃掉人的眼神。他又重复了一遍,“失望?”
黑衣人道:“我们一起一统江湖,不成吗?你有傲世天下的武功,我有媲美诸葛的计谋,来帮我吧。”
囚笼中的人道:“看来,老夫还有一点用途。”
黑衣人道:“我期盼你回心转意的那天。打江山,不是一身蛮力就可以的。”
囚笼中的人道:“若我拒绝,会不会也如你三弟那般遭遇?”
黑衣人道:“三弟?”
囚笼中的人道:“既然,你来找我,肯定是摆平了绝风。不是吗?”
黑衣人道:“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些,确实如此。”
黑衣蒙面人顿了顿,又道:“他来了。”
囚笼中的人道:“谁?”
黑人人道:“马疯子。”
囚笼里的人这才大吃一惊,道:“马疯子?”
黑衣人道:“对,踏破铁鞋无觅处,自投罗网了。”
囚笼中的人道:“既然如此,老夫的大限也就到了吧。”
那个囚犯“哐当”一声坐下了,铁锁链在幽闭的囚笼里回音连连。
黑衣人道:“师叔,为何就如此颓势呢?”
囚笼里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甚至都转过了身去。
黑衣人道:“顾凡和张小义传人也到了。”
囚笼中的人道:“跟我无关。”
“出来吧!”
突然黑衣人对着墙壁处叫道。
林婉如,一身黑衣闪过,跟往日的娇艳相比,倒显得俗了一些。
“怎么,才当了一晚上的陈夫人,就背叛师傅。”
绝天也自己掀开蒙巾,讥笑道。
“婉如不敢。”
林婉如扭动了一下腰肢,自信的笑容就上来了,在黑衣人绝天的身前晃来晃去。又道:“林婉如只是想知道干爹的下落。”
绝天道:“干爹自己想呆在这里,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也是,这江湖有名的萧家家十三剑,果然名不虚传,树大招风,在此地避难,也未尝不可,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囚笼中的人怒骂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萧暮雨回来了,轰动江湖的萧家十三剑重现江湖,这也刺激了狱中人。
他叫后绝,是绝的同门师兄。
梅林深处,一间小木屋,冷雪、在和顾凡一起烹饪着。
肉香味飘香在幽静的木屋,随着袅袅升起的炊烟,外面的雪瑟瑟往下落。这种时候做饭是一种享受,为心爱的人做饭,更是一种福泽,何况,爱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冷小姐,老爷回来了。”
冷秋千扛着一坛袋酒,跟着一个小哥身后进来。
“爷爷回来了,顾凡哥哥!”
她开心地钻进顾凡的怀抱。弄得小哥一脸尴尬,只得退出门去。
“近来如何,老前辈。”
顾凡拿下酒,笑着问道。
“有酒有肉,滋润的很。”
冷秋千见着两个后生晚辈,高兴的很。
“爷爷!”
冷雪扑向冷秋千,冷秋千轻轻地别过去,“都要嫁人的大姑娘了,就别搂搂抱抱啦。”
“爷爷。”冷雪嗔怪道。
“喝酒,喝酒!”
冷秋千很是兴奋,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起来。
“武林上有什么消息?”冷秋千忽然问道。
“爷爷你死了。”冷雪笑道。
“什么?”冷秋千惊道。
“武林上的消息啊。”冷雪笑道。
“很好。”冷秋千这才反应过来,大笑起来。
忽然,冷雪黯然道:“爹爹,他害得我好伤心。”
冷秋千道:“这兔崽子,我活剥了他不可。”
冷秋千支开女儿后,对顾凡道:“你们之间必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顾凡道:“不可避免?”
冷秋千道:“不可避免。”
顾凡道:“什么时候?”
冷秋千道:“至少不是现在。”
顾凡道:“那是什么时候?”
冷秋千道:“至少有一些人死了以后。”
顾凡好奇心起,道:“哪些人?”
冷秋千道:“一些该死的人。”
顾凡一脸疑惑,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冷秋千道:“因为,有些事情现在就要做。”
顾凡道:“譬如?”
冷秋千斩钉截铁地道:“离开雪儿!”
顾凡也斩钉截铁地道:“恕难从命。”
顾凡走了,冷秋千在走廊上练剑,雪花飞舞,剑花也飞舞。
夜来临,对面绝天的小楼上传来女人的嬉戏声。
三个月以前,这里还是一处幽静的小楼;绝云绝绝天两兄弟不常来那栋小楼,两兄弟经常就住财务室,晚上在那里算钱,得了钱就在青楼花天酒地。
那时陈权还是枫林阁的管家,二十年来都是管家,现在,枫林阁属于高彦松的,他两兄弟自然是要跟着风光一把的,当然要消费。
二十年前高彦松拿着一柄剑,在江湖上一战成名后,梧桐派的家业就蒸蒸日上。
高明对三兄弟格外地照顾,绝风却异常固执,高彦松让这两个混吃等死的换掉了破衣烂衫,穿上丝绸锦服,丢掉了粗茶淡饭,吃上了大鱼大肉。
高彦松觉得他很对得起这两位,但是,就在三月前,他发现他的新欢后绝和兄弟两纠缠一起,还妄图夺他基业。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很震惊,当他防范起了两兄弟,准备给他一个迎头痛击时。分而治之。
哥哥,看似忠诚又虔诚的人,却是让后绝万劫不复的幕后助手。
后绝在囚牢里痛定思痛,当他准备出来东山再起时,发现一切都变了。
至少,在以前,他走到那个小楼都会蹑手蹑脚地,害怕叨扰到高彦松。而现在,他们的嬉戏声音很大,甚至那个熟悉的身影,以前是在他这里的,也是一样的嬉戏。只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痛苦,煎熬着后绝。
他想冲过去,一剑结束了绝天的嚣张,但举目四望,整个庭院,都是埋伏,都是监视,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空有一身武艺的绝云,现在只是绝天手里的一只蚂蚁。
高彦松,他有的是钱!现在,他似乎习性也改了!因为那个小屋里的话语,在清风里,一字一句飘到他这里来。
男人:“你不该这时候来的。”
女人:“我想你嘛。大伯。”
男人:“陈昊该怎么想?”
女人:“我才不在乎他怎么想。想起他,我们应该更加兴奋,更加欢悦不是吗?”
男人:“你真是个宝物。”
女人:“二爷在瞧着呢?”
男人:“他呀,现在只是大伯的一只看门犬。”
女人:“看门犬也是会咬人的。”
男人:“给他点肉,他就听话了。”
女人:“你觉得,我该给他什么肉呢?”
风吹过窗台,雪花一点点,冷冷地飘在脸上。
但冷的是脸吗?不,是心。
女人妖娆地走出小楼,“噔噔”的走上绝云的小楼。
“干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呢?”
林婉如纤细的手伸进绝云的怀里,温柔地依附在他的背上,用温柔温暖着他的痛苦。
后绝的痛苦,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沉醉,沉醉成一个温柔的梦。
林婉如柔柔地道:“干爹,我要回去了。”
女人满足地挥别。夜风刮过的长街,都是积雪,天上也飘着鹅毛大雪,一抬花轿,走过长街的雪,那些轿夫的脚印,很快就被雪填平了。
迷雾,梅林,小溪。
小溪上的亭子,在夜里安静地守候着,像世界遗忘在这个雪地的一个孩子,那样冷,那样孤独。
几枝梅聪明地伸进亭里,风雪不及,便开得格外鲜艳。
因为风雪不及,有好几处,都抽满了绿色的叶,整个世界也就留下这点绿了吧。
短短几日,陈昊已消瘦无比,衣带渐宽是很能形容他的,他的衣服确实很大,他的人很是消瘦,风灌满了他的衣领,就像憔悴灌满了他。
然而,即使他再憔悴,当看到绝云的时候,他的眼里充满了愤怒。
“她呢?”
“回去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知道。”
“你还是她父亲吗?”
“是。”
“你知道,今晚,你就会死的?”
“也许不会。”
“拿命来!”陈昊大叫一声,一剑轻飘飘刺来,绝云一闪,剑从耳边过,绝云一个潇洒弹指,那柄剑“嗡嗡”作响,振飞到溪水中,贱起一簇浪花。
“你回去吧,我不杀你。”
“好身手。”
庭外的十米处,一个斗篷蓑衣的黑衣人伫立,若不是他开口说话,都以为他就是亘古伫立在那里的。
他太安静了,安静得甚至在狂风中也纹丝不动,包括他的衣服,也纹丝不动。
高彦松。
后绝道:“高兄,别来无恙。”
高彦松道:“是你约我来的?”
后绝道:“是的。”
高彦松道:“其实不是你。”
后绝道:“哦?”
高彦松道:“是绝天。”
后绝道:“都一样。”
高彦松道:“绝天的野心不小啊。”
后绝道:“你应该交出藏宝图的。”
高彦松道:“没有藏宝图。”
后绝道:“那,你就得死。”
高彦松道:“也许吧,就在今晚?”
后绝道:“就在今晚。”
高彦松道:“就在此地?”
后绝道:“就在此地。”
静夜,雪花落在梅林的声音,瑟瑟作响。风静了,夜也屏住了呼吸!这场决斗,决定着谁可以吃上明日的早餐!
高彦松确实不需要吃上明日的早餐了,因为他已经喝不上现在这一口西北风了。
十三剑,炉火纯青的十三剑,雪花飞舞,剑光也飞舞,满天的飞舞。当高彦松看到星星的时候,他就再也没必要喝上这一口西北风了。
后绝的剑刺穿了高彦松的胸膛,右边胸膛。高彦松就躺在梅林之中,雪盖了他的脸。
后绝可不想吃早餐,他只想睡觉,疲惫,女人让他疲惫也许都多于高彦松。不管怎样,他只想睡觉,因为他知道,吃早餐的机会,对他是有很多的,不止一夜,三夜,或者七夜,因为他活着。
再说,他已经吃了绝天给他的肉,已经很饱了。
陈昊迷迷糊糊走到家门口时,一双温柔又甜蜜的手地缠住了他,一个娇媚的声音道:“相公,你去哪里了?人家一个人害怕。”
那声音,仿佛是春风里捣碎的冰糖,花瓣里挥发的美酒。
陈昊愁眉一展,酩酊在春光的幸福里。
呻吟,在夜里,是多少人的梦在幸福之巅,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