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章 破局
深巷中几声狗吠,“哒哒哒”的马蹄声远道而来。
顾凡还在等,马蹄声已经很近了。
顾凡还在等。
月已圆,秋风紧。
狂风吹进深巷,似乎要把这个小镇撕裂了。
马蹄声就这样走近。
这是一场决斗。
武林中盛传的“八月十五”的决斗。
当顾凡想起风楼道点点滴滴,当他又想起梦雪。
他出发的时候,梦雪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给他梳头,给他穿衣,然后他的那柄竹剑,她擦拭了很多遍才教他。
一天,她都没有说一句话,就只是在他身边。
这时,张小义已经骑着一匹黄马,站在深巷里。
这是顾凡不想要的决斗,张小义却似乎满身的杀气,就连他的马,也充满着杀气。
“你来了?”
“我来了。”
短短六个字,古楼里已经尽是杀意。
秋风从瓦片上过,留下如鼓点般的奏鸣,犹如沙场秋点兵。
张小义道:“你必须死。”
顾凡道:“可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死。”
张小义道:“因为她。”
顾凡道:“既然如此,你出手吧。”
张小义道:“好。”
随着这声号,张小义出手了,满天的落叶,两个俊朗的青年才俊,一个招招杀招,一个只守不攻,从月起打到深夜,秋风都倦怠了,两人打得难舍,也难分。
塔尔罕道旅店又响起了那种喘息。
男人道:“今晚有事做,可不能光顾你这小妖精了。”
女人道:“两不误嘛。”
男人道:“你真的让人爱死,也恨死。”
女人道:“我就当你夸我了。”
莫菲依依不舍地走了,带着微笑和满足。
塔尔罕一边穿衣,一边走出旅店,走向枫林,峰回路转,就消失在一个大石深处。
此时,月下一个影子紧随其后,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双明亮的眼睛。
大石身后的大枫树后面有一个柴扉,随着弯弯曲曲地小径,是个崖壁,在沙石中露出白色的半腰,壁上有一个门,深深地藏在沙漠之中。
山中隧宽敞,可容车马行驶而过。期间戒备森严,每二十丈便一哨岗。
壁上火光通明。
进得洞中,是一个宽大无比的地下室,其间军械满屋都是。
塔尔罕坐在一张虎皮椅上,给一群突厥人训话。
下面那些人正亢奋地高呼着“塔尔罕!塔尔罕!”。
正直塔尔罕兴奋地训话时,山洞中箭如雨点般射来,千军万马奔腾,独眼段刀王冲在前面,大声呼喊道:“杀贼寇,建功勋。”
万千勇将从天而降,蜂蛹而来。
塔尔罕惊魂失措,蜷缩在人群之中,他的虎皮椅子上已经插满了箭羽。
段刀王勇猛无比,在人群中所到之处,倒下一片人影,他的左眼完全不影响他的战力,不管不顾反而让他更加勇猛。他径直向塔尔罕奔袭而来,有道是擒贼擒王。
“哪里走?”
萧牧云,萧家十三剑!
原来此人天生心脏在右侧,顾凡那一剑并未要了他的命。
萧牧云在段刀王击杀塔尔罕道前一刻接住了那一刀。两人便厮杀在一起。
山洞中已经乱做一团,兵器互击声声声入耳,如石破天惊一般。
萧牧云渐渐落了下风,正感身上压力倍增之际,堂弟潇暮雨已加入战团,场上局势瞬间斗转星移,萧牧云一柄剑虎虎生辉,舞得剑花飞舞,潇暮雨一条铁链更是虎虎生风,如狂风骤雨般向段刀王袭击而去。
当山道中冲来一个白衣少男时,萧家兄弟更是大喜过望,相互对视一眼,都欣慰地点着头。
“塔尔罕死了!”
人群里有人高呼,众人闻声望去时,只见塔尔罕倒在血泊里,已经没了呼吸。
只见他的咽喉上有一个圆孔,血已经凝结。
竹剑,竹剑顾凡!
萧家兄弟正疑惑之间,张小义已经加入战团。
他攻向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牧云!
萧牧云大惊失色,道:“张小义兄弟,你这是?”
张小义道:“杀了你。”
萧牧云大怒,厉声道:“叛徒!”
说着一剑向他迎上,张小义在萧牧云的强攻下有些吃力,靠着全身力气,勉强支撑着,一把铁扇在长剑下得不到一点好处。
顾凡一柄竹剑刺来,萧牧云不敢大意,一个纵身隐藏在火坛后,然后一手抓过一个人来。
他此时心情大好,就在刚刚和张小义比武的时候,他根本无心作战。
张小义在他耳边轻声道:“故作样子。”
顾凡大惊,问道:“什么?”
张小义道:“小点声,认真跟我打,此间鱼龙复杂,今晚就引蛇出洞,把突厥人的阴谋揭穿。”
顾凡大喜,道:“好。”随即假模假样地道:“我将杀了你。”
两人便演戏起来,周围的人看到满天剑气,以为两人在殊死搏斗。
直到听到洞中打斗声,两人才向洞中走去。
“大哥,你这是?”
“我根本没失忆,莫菲下药的汤,我全吐了。”
“原来如此。”
顾凡看到张小义的笑容,分明是个阳光大男孩,他为他感到开心。
在火光下,这个女人显得无比妩媚。
莫菲。
萧牧云道:“张小义小子,你且投降吧,否则我杀了你心爱的女人。”
张小义一惊,道:“萧牧云,拿一个女人做筹码?”
萧牧云道:“难道不够?”
张小义道:“不够。”
说着,根本没再理他,一把铁扇呼呼向萧牧云招呼而去。
萧牧云向他掷出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娇媚无比的女人。
张小义知道莫菲道所作所为,但也不忍心杀了她,立即卸去了折扇上的力,一把抱住她就往地上坠。
“啊!”的一声,一把匕首插在张小义道胸膛,莫菲,恶毒的女人。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莫菲恶毒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张小义,此时整个山洞也在轰然间倒塌下来,巨石滚滚,眼看巨石就要堵住了洞口,众人都蜂拥向两个洞口跑去,有的被埋在石堆之中,有的被巨石拦腰击碎,惨叫声、呼喊声,此景此情,用一个惨绝人寰形容。
张小义的双腿被巨石压住了,动弹不得。
顾凡见洞口就要堵住了,那些人在哀嚎着四处乱窜。
他推开张小义腿上的巨石,他的肩部也被滚下来的石头所伤,顾凡忍着伤痛,把张小义背着,正当不知如何是好,他见着莫菲、萧牧云一众人向东南方向而去。
顾凡背着张小义就拔腿而跑,也跟了上去。
山洞还在坍塌,顾凡只觉背后的塌方要赶上了他,拼命地往前奔跑。
原来东南方向是一条秘境小路,通往山谷之中。
山谷的路已经变得越来越窄,乘着月色,朦朦胧胧之中顾凡看见了火光。
随后他看见了三具尸体,最先看见的是潇暮雨的,然后他看见了萧牧云、段刀王!
都吊在树上。
“这是谁人所为?”
顾凡喃喃自语道。
“我。”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顾凡一看,惊呆住了,原来是旅馆的那位伙计。
那伙计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娇媚的女人,她一脸自信,又略带风骚地在那伙计的怀里,一只手在他的胸膛上抚摸着。
莫菲,那个风尘女子。
顾凡道:“你是何人?”
那伙计道:“高彦松。”
顾凡大惊,仔细一看,那人一脸贼相,正是高彦松,几年前,在枫林阁照过一面。
顾凡指着几具尸体问道:“你杀了他们?”
高彦松洋洋得意,道:“不仅是他们几个,洞中的人,全是我杀的。”
顾凡道:“都是你杀的?”
高彦松道:“正是。”
然后一脸得意地又道:“突厥人来龙骨镇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官府的人来龙骨镇的第一天,我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顾凡道:“所以,你就潜伏在塔尔罕道旅馆里,目的就是打探消息?”
高彦松道:“正是。”
顾凡道:“我只是有一点不理解。”
高彦松道:“哦?”
顾凡道:“你是什么方法致使岩洞倒塌的?”
高彦松道:“这个简单,此间山洞为我祖上所建,期间机关,我比突厥人更了然于心。”
顾凡道:“崆峒派!”
高彦松道:“正是。”
顾凡道:“你若报仇,为何朝廷人士一起杀?”
高彦松道:“黄金。”
顾凡道:“黄金?”
高彦松道:“好了,你知道的够多了,你该上路了。”
顾凡道:“阁下应该也像对付他们那样对付我的,那样岂不是更有把握,更加省力?”
高彦松道:“我只是没想到,阁下会来,不过对付你,不需要设陷阱的。”
这是顾凡已经看清楚了,几人的的伤情一致,一眼就知道是中了陷阱,因为,他在天上下打猎三年,他太清楚捕猎的陷阱了。
顾凡有些泄气,有气无力道:“看来今日必死无疑了。”
说着放下肩上的张小义,自顾从怀中取出一壶酒,咕噜咕噜就喝起来。喃喃道;“趁死之前,把这壶酒喝了,免得浪费。”
高彦松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看着他。
“酒喝完了?”
“喝完了。”
“那,你该上路了。”
“好。”
剑光,闪过山谷。
黎明,寂静的黎明,日从东升。山间的枫树,一片火红。
高彦松,一把折扇穿破了他的咽喉。他死了,死在断腿的张小义道手里。
“张小义哥哥,我想一生一世照顾你,只要你对我一生一世对我好。”
“你走吧。”
“张小义哥哥,你不喜欢人家了。”
女人故技重施,又呜呜地哭起来。
张小义还是淡淡地道:“一切已结束了,你走吧。”
女人走在枫林中,咒骂道;“本姑娘貌美如花,委身与你个瘸子,你以为你谁呀?”
女人在世界上消失了,直到几年后,有人在青楼里见着她,她依然那样娇笑,但已经没有人眷顾她的生意,据说,她实在是唬人。后来倒给男人钱财跟她过夜,先是有几单生意,后来也渐渐的少了。再后来倒给的钱渐渐增加,也无人问津。据说,城东一个大黄牙老头倒是靠跟她过夜,在城里卖了府邸。是真是假,无从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