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互换身体
又是熟悉的病房，鼻腔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隔壁床的小女孩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麻木地等待死亡。
病床扶手生满铁锈，电风扇咿咿呀呀地无力摇摆着，带来闷热的微风，将霉臭味散播到整个病房。下位者的病房就是如此。她也像小女孩一样呆呆地躺着，输液的手骨节突出，冷得似死人一般。
不如赶快死掉。她时常这么想，可她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一切的生命，都是上位者手中的玩偶，就连死，也要经过上位者的同意。
白得刺眼的病房突然变得模糊，她隐隐约约听到自己的声音，语气却十分陌生。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我这是在哪里！”
自己不会说这种话。她不由自主地走下床，朝着远处的一道门走去。
手握上门把手，门的另一端有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她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怎么了？”
“主人，x1379突然发疯。”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心翼翼按下门把手，把门推开一个小缝。
门的那边，也是自己。
那个自己被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架住身体，嘴巴被扣上禁声锁，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
“发疯？”一身白色西装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一双细长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伸出修长的手指打开锁，“我记得你是所有实验品中缺少情感的失败品。”
那个自己疯狂地挣扎扭动，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怒骂道：“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
“打开她的大脑，看看哪里出了问题，说不定这个失败品还很有价值。”男人的眼睛充满审视与好奇，如同在观察一个不完美的玩偶，想要在她身上修修补补，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没人会比他缺少感情。
她握紧门把手，抵制住自己想要冲进去杀了他的冲动。那个自己大概是被男人冷如寒夜的眼神给吓到，声音矮了几分，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打开我的大脑？”
男人没兴趣再跟她废话，示意手下把她拖下去。
她终于彻底明白自己的处境，不管不顾地大喊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大晟武信侯！我娘是太后的侄女！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一番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男人伸出手让手下把她松开，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眯起细长的眼睛盯着她的脸：“看来是录入数据时出现错乱，让垃圾数据混入，检查数据库。”
“是。”
不一会，一个黑衣男子跑到男人面前：“主人，数据库中没有她刚才提到的信息。”
“哦？”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玩味。
“把她关起来好好看着，回来我要亲自打开她的大脑好好看看。”男人把她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去。
“啪嗒啪嗒。”皮鞋在光滑的地砖上发出有节奏的声音，随着那人的步伐渐渐消失。
顾妙清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这些细节告诉裴少煊的好：“她现在在我的身体里，暂时没死。”
“你不是说你的主人要杀你！”裴少煊少见的失态，扣住顾妙清的手腕，声音中难掩激动。
“主人察觉到了异常，没有杀她。”
“她到底在何处！”
顾妙清默默叹了口气，掰开他的手：“第一，这只是个梦；第二，即使梦是真的，那她也在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手指的触感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裴少煊深吸了几口气，夺舍本就匪夷所思，她能梦到妙清，必定是夺舍之后二人产生了某种纠缠，这一定是妙清在求救，一定是。裴少煊此刻几近偏执：“大晟、西戎、北冥，你只需要告诉我她在哪，能不能找到是我的事。”
“还是说，”裴少煊话锋一转，眼底如寒潭莫测，“你想霸占妙清的身体。”
没想到裴少煊会这样说，顾妙清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底细，她尚且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说给别人听别人更不会相信。
她的沉默让裴少煊脸色愈加难看，可想到她为自己拦下的那一剑，那血肉绽开的手，他还是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糟糕：“只要你说不是，只要你告诉我她在哪，我便从此不再疑你。”
看来今夜必须得想个办法把他打发了。顾妙清想了想：“我确实不知道她在哪，不过明日我可以将我和主人的画像给你，你拿去找吧。”
“来到这里非我能控制，能否回到自己的身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这里的所有人，都找不到那个地方。”
“这世间还有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我言尽于此。”顾妙清甩开他独自离去，她知道身后的裴少煊立在寒风中一直没有离开，而她经历了改造以来第二次失眠，望着房梁发呆了一夜。
那个梦对她来说也太过真实，甚至她也觉得这个梦是真的，真正的顾妙清真的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让自己暂时免于被销毁，也可能是将自己推入更深的深渊。
一直到鸡鸣时分，她才昏昏睡去，起床时已日上三竿，顾妙清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深刻反省自己昨晚应该专注睡觉，保证良好的睡眠。快速洗漱收拾好后，她伸了伸懒腰，活动一下筋骨，准备进行强度较低的晨练。
打开门窗，呼吸新鲜的空气。
清冷的风瞬间充斥鼻腔，让她瞬间清醒。只是门前多了一个精致的白瓷瓶，瓶身上系了一根白丝带，上面是裴少煊有些狂放冷峻的笔触：
外敷——裴。
打开瓶盖，一股清冽的梅花香，混着晨间的露水，压住了草药的味道。
顾妙清无比怀疑裴少煊这般熬夜早起，迟早要猝死。
“顾妹妹！”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玉琮穿了一身红衣，头戴玉冠，手握素扇，腰佩两串玛瑙，打扮得像个花里胡哨的火烈鸟，一走近，顾妙清便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檀香味，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半步。
玉琮注意到她的动作，面上一僵，转而马上恢复一副笑容，从袖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镀金小瓶子：“昨夜见你手受伤，特意找出这个西域的创伤药，每日两次，七天之后保你连疤痕都看不到。”
顾妙清也没跟他客气，自然地将裴少煊给的药收好，又收下他的药，玉琮看到白瓷瓶，又瞥见白丝带上的“裴”字，心中略有不快：“我这药膏肯定比裴公子的好用。”
“多谢你的药膏，我会回去做对照，观察哪个更好用。”
“……”玉琮嘴角抽搐了一下，倒也不用这么比吧。
收拾了一下情绪，玉琮又恢复笑靥如花的样子：“顾妹妹一觉睡到现在，想必是饿坏了吧，我已经备好了早点，妹妹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