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当局者迷
裴少煊将所有灵力注入玉骨扇，凝神与巨蛇对峙，头也不回对顾妙清轻声道：“这整个屋子恐怕都是幻术所筑，一会我会寻机破坏整个幻境，你只管跑。”
“那你呢？”
他回以自信一笑：“我自有办法脱身。”
巨蛇一跃而起，朝着两人的方向迅速飞来，裴少煊再次闭上眼睛，以神识为眼，巨蛇身形慢慢褪去，化为一根细长的鞭子在空中舞动，鞭子通体漆黑，暗黑的鳞片隐约发亮，形成细密繁复的纹路，裴少煊一惊——这竟是传说中的索魂鞭！
于是更不敢怠慢，手中扇一转，扇顶端生出数根利齿，破空一斩，“刺啦”一声与索魂鞭相抵，发出刺耳的声音，鞭子趁机一收一绕，将玉骨扇紧紧缠住，裴少煊假意脱手，在玉骨扇离手的一刹那收回所有灵力，将灵力化成疾风，疾风化成利刃，朝巨蛇七寸刺去。
一口鲜血喷出。裴少煊有些体力不支，方才一击耗费他太多灵力，万幸索魂鞭被他全力一击身上煞气退却不少，只敢在二人周身盘桓不敢再轻易靠近。
一阵凉意从一个角落袭来，带着丝丝缕缕竹叶的清新，混杂着冷夜冰霜的清冽。
“是那里！”顾妙清指向索魂鞭身后的角落，“幻境的破绽在它身后。”
裴少煊自知难以斩断索魂鞭，所以刚才奋力一击表面是斩鞭实则是通过疾风破坏整个幻境。知道了缺口的方向，裴少煊主动出击挥扇与索魂鞭缠斗在一起，同时运风在顾妙清身边形成风障将她护住。
“快跑！”
顾妙清凝起一点微弱的灵力在指尖形成一簇微弱的火苗为自己指引，拼命地向缺口跑去。
像是穿过一道瀑布，外面的冷意一下子浸透了她全身。
竟真的跑出来了。顾妙清停下脚步回望，依旧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宅子，没有任何声响和光亮。
屋子里外，完全是两个世界，被一堵墙隔开，墙内裴少煊生死未卜，墙外阒静无声唯余月色。
看来慧尘并不在这附近，否则她跑出来也难逃他手。
他的灵力居然到了如此深厚的程度，遥遥相隔就几乎置他们于死地。
周遭的风障停住了。
顾妙清伸手触摸房屋粗糙的墙壁，这个宅子真的是幻想吗？明明触感极为真实，刺着她的手微痛微痒。
她用灵力牵住最后一缕风的尾巴，将神识与风相连，窥见屋内裴少煊单膝跪在地，玉骨扇勉强支撑着他的上半身，一旁索魂鞭煞气大盛，大有一口将他侵吞之势。
刚才护送自己跑出来后他就已经无力与索魂鞭抗衡了。
没时间了，等不到小耗子搬来救兵了。
顾妙清回忆着刚才灵力凝成火苗的感觉，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手掌中，一簇火苗慢慢在掌心燃起，另一只手托着裴少煊的清风注入火苗，火势骤盛，见方法可行，顾妙清将火苗引到木门，再以所有的灵力生势起风。
“唰唰唰。”身后风打竹叶，呼啸而过，火苗迅速窜起，借着风势很快将整个屋子包围，见火势差不多足够，再将灵力转入火中，企图以灵火破幻境。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顾妙清来不及去探寻便见远处草丛中慧尘拖着着火的袈裟飞也似地逃窜地不见踪影。
感觉到力气一丝一丝被抽走，顾妙清知道自己灵修刚入门不久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可木屋内还是毫无动静，她第一次有了心急的感觉。
“裴少煊？”她试着唤了唤。
木屋轰然倾塌，她连忙将灵力收回，火势失去灵力没有了方才的猖獗，木梁被烧得“劈里啪啦”作响，却唯独听不到裴少煊的回应。
“裴少煊？”她往前走了两步，大喊道。
烟尘散尽，顾妙清终于能看清裴少煊的身影。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身子周围设起了一道屏障，此刻正在屏障内跪倒在地，浑身是血，脸上也是血，模糊了他的神情，只见他望着烈火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顾妙清快步走到他身旁将他扶起：“你在想什么？”
裴少煊后知后觉地握住她的手，望着她又似透过她在望向远方，自言自语喃喃道：“还好。”
“什么？”顾妙清莫名其妙。
“还好，你没摘下玉佩。”
还好，她没有用邪骨的力量，否则以他现在的状态很可能控制不了她。
裴少煊碰到了她手上的伤口，顾妙清收回手，刚才她耗尽了体力，确定了周遭安全后一股深深的疲惫袭来，四肢百骸僵硬无力，只想早点回去休息，并不在意裴少煊的心思：“今夜无果，反而中了他的圈套，我们还是不要耽搁赶紧回去与云笙他们汇合吧。”
裴少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烫手般地收回手，佯装咳了两声：“也好，说不定他们会有收获。”
“不过好在慧尘仓皇而逃，索魂鞭可以物归原主了。”裴少煊将索魂鞭收好，跟在顾妙清身后，“今夜是我莽撞，早该听你的劝。”
顾妙清脚下生风，一边走一边记下缘聚钱庄的排布，一边回应裴少煊：“情感往往会蒙住人的双眼，阻碍人冷静思考，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中了圈套也不能完全怪你。”
裴少煊听不出这是在安慰他还是在教育他，不过她说话向来如此，他也习惯了。
他可不奢望从她嘴里能听到什么好话。
不过，“什么叫情感会蒙住人的眼睛？什么情感？怎么蒙住我的眼睛？”
“简平章。”
“老师？！”
“不错，我们刚找完他，就在钱庄遇到慧尘的埋伏，你的老师嫌疑难道不是最大？”
裴少煊立马否定：“这绝不可能，老师为人刚正，为官数十年不喜钱财，身居高位家中仍是清贫，这是朝中之人有目共睹，我相信老师的为人，绝不可能跟这些草菅人命之人勾结在一起。”
“更何况，慧尘是个和尚，而老师极厌恶和尚，多次上书要灭佛，这样的人怎会跟慧尘是同谋？”
顾妙清耸耸肩，没有再跟他争论，也许是她计算有误，也许是人心难测，那便让时间来给出答案。
明月总会照亮阴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