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简平章
“什么人！”沈世安抛出青云剑同时一跃至屋顶，那人早已不见踪影。
弩箭之上淬了毒，可使人顷刻毙命，看来是一定要置这个乞丐于死地。一个想吃碗米的乞丐，竟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乞丐死不瞑目，裴少煊无言，为他合上眼睛。
百姓苦，不过是想吃一顿饱饭，却要为此付出性命。
沈世安给云笙一个眼神，云笙了然，先前怕带只狗太显眼，便让阿美在玉府待着没带它，云笙一声口哨响起，很快天空中出现了阿美的身影。
阿美狗鼻子到处嗅闻，确保周围没有异常，沈世安这才凑近三人低声道：“方才这乞丐塞给我一个纸条。”
云笙一惊：“怪不得这乞丐被人跟踪，原来是要给我们传递消息。”
沈世安把纸条团在手中快速展开又快速揉成团，示意大家装无事发生，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流民被囚。”
裴少煊顿了下脚步，马上恢复如常，神色依旧，眼中却多了沉郁：“看来陈平郡除了赵福林，的确还有有一张更大的网在暗处。”
…………
自裴少煊弱冠就很少待在江都，几年不见，见到裴少煊突然来找自己，简平章又惊又喜，朝着他的肩膀就是一拳：“你小子这几年不来见我，现在来找我肯定不是来看望老师的吧？”他瞥到裴少煊身后的顾妙清，一副了然的表情：“又是带着顾家姑娘偷偷跑出来的吧。”
裴少煊笑笑：“哪里用得着偷跑？”
简平章捋了捋胡子，笑着指指他：“你这小子，还是什么顽劣。”
“我知道你们来找我所为何事，别急，天色也不早了，先在我府上吃一顿，让你们尝尝陈平郡的特色。”
夕阳残照，映得简平章简陋的府宅更加荒凉。
下人端上四道小菜，又端来五碗白米饭，每碗都只盛了一半的米。
裴少煊打趣道：“看来这陈平郡的米连堂堂简大人都买不起，可真是斗米值千金呐。”
尝了一口，米又干又硬，带着陈腐的味道，裴少煊继续道：“我向来听闻陈平郡盛产稻米，且米香浓郁，口感软糯，老师这米可是‘老古董’了。”
简平章冷哼一声，筷子在碗边敲了两下：“现在在这能有口米吃，你就知足吧，米商囤积居奇，偏偏那些大户人家就是买账，我在这里治灾还需要那些大户支持，又不能拿他们开刀，米商见有利可图屡禁不止，一时之间我也没想出好的办法。”
裴少煊放下筷子：“还有事情能让老师束手无策，看来这陈平郡不简单呐。”
简平章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声：“赵福林在此作威作福多年，就靠着勾结这些富豪商贾，他们在陈平郡深处盘根错节，一旦牵动，整个城都会动荡，赵福林出事之后，你可知我是怎么查处他的？”
“先生威名在外，赵福林怕是一听您要来便吓得腿软了，您一审问，自然什么都招。”
“哼，你小子不用捧我。”简平章又敲了敲碗，瞪了他一眼，“赵福林是赵明甫的远亲，平日里你们都称赞赵明甫为官清廉，做人做事不偏不倚，我却偏偏瞧不惯他，以为赵福林一定是有他撑腰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人见他卖起了关子，连忙问道。
“那老贼直接跪在我面前，递上一封罪己书，坦白自己十大罪状，甘愿伏法。”
赵福林来这一出着实让他意想不到，可这十大罪状写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并且还附带了贪污的账本，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破绽，与赵明甫也没半点关系。
“他自言陈平郡其实几年前就开始势微，都是因为他贪财谋名，跟他勾结的官员富商也都是被他所逼，不得已才做些不干净的勾当，一切责任都在他自己，所有惩罚愿一人抗下。”
据他了解，赵福林贪生怕死，根本不会将所有罪责都揽下。可是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没有任何疏漏，只是贪污的银两明显太少，但账本却完全能对得上，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圣上给他的时间有限，他只能先治了赵福林的罪，再慢慢查探，没想到没过多久，赵福林便被害。
凶手手段狠辣老练，直掏胸口，没留下任何线索。
“他们做事很干净，我费尽心思调查，也只查到了那些米商都是从缘聚钱庄的掌柜那里进的米，而这缘聚钱庄的掌柜姓甚名甚是何模样，无人知道。”
缘聚钱庄。裴少煊眯起眼睛，他记得玉琮也提到这里。
“那缘聚钱庄的米从何而来？”顾妙清开口。
“自然都是囤的以前的米。”
“那为何不封了这钱庄，严刑拷打，把他们掌柜揪出来？”
“到底是个小姑娘，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简平章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妙清啊，你虽随着少煊游历有所长进，但到底还是见得少了。”
顾妙清没有生气，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缘聚钱庄的米是以正常的价格卖给米商的，人家可没有哄抬米价，你以什么理由封人家？”
这不对，之前他们遇到的米铺老板说他卖三十两几乎不赚钱，她看得出来老板没有撒谎，既然是以正常的价格卖给米商，怎会成本三十两一石米？
顾妙清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问起另一件事：“天灾人祸至此，不知那些流民是怎么安置的？”
简平章拿起筷子夹了根野菜，边吃边道：“此事我也问过赵福林，我就奇怪为什么陈平郡几乎见不到什么流民，赵福林说是流民早就饿死了，现在活着的这些人大多是原来家里有点家产的，还能撑一撑，但撑不了多久，他们也要成流民了。”
“所以当务之急，你们得帮我想想办法怎么对付那些豪绅，整座城的米九成都在他们那儿，得想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开粮仓。”
“朝廷的赈灾粮呢？”
简平章冷哼一声：“赵福林那个畜生说被洪水冲走了，现在一粒米的影子都找不到。”
多么荒谬的借口，可偏偏他人死了，江成缩在家里一问三不知，各家豪绅大门紧闭，谢绝一切来访，他们来到了陈平郡，陈平郡却对他们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