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毁灵根
江都佛寺众多，城中有大晟香火最旺的通天寺，城郊平定寺、藏双寺也香火不断，其他大大小小的寺庙加起来没有上百座也有几十座，且佛门清净地，若无确凿证据便大肆搜查，恐会引起骚动。
裴少煊合计一番：“那人必已有警觉，若大理寺派人大肆搜查佛寺反倒会打草惊蛇，此事宜静不宜动，得想办法引蛇出洞。”
“只是他为何也出现在学堂？”沈世安问出心中疑惑，“难道这里有什么残留下来的线索他之前没来得及销毁？”
学堂、林审言、邪骨……他们到底忽略了什么？
三人回到学堂，月色掩映下，树影化身黑夜的鬼魅，在学堂附近张牙舞爪，白日里还充满欢声笑语，夜晚只剩阴森。
里里外外细细查探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阿美却一直沿着墙角嗅来嗅去，耳朵警惕地立起，很是不安。
云笙顺着它闻的路线又检查了一番，还是一无所获：“阿美，怎么了？”
阿美的喉咙里传来几声低吼。
“它说这里的气息很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沈世安道：“可能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线索可能已经被那个秃头销毁。”
没来由的，裴少煊又想到顾妙清：若是她在的话，以她的洞察力，是否能有所发现？
或许自己应该带着她一起来？
想到这里，裴少煊暗自摇了摇头：若是刚才刚才那黑衣人抓住顾妙清为人质，他们恐怕很难救她，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他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在意她的安危，以至于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对了，”云笙放弃寻找想起裴少煊之前提到的，“你说，妙清学会了灵修之术？”
裴少煊收回杂乱的思绪：“不错。”
沈世安微微皱眉：“灵修之术入门极难，若无人指点，寻常人可能终其一生都难参透门道，她竟这么快就学会了？”
“而且是自学。”
“自学？！”二人双双震惊。
裴少煊自嘲地笑了笑，从前他以为自己天赋异禀，不过经过沈父几次指点就能领悟灵修之术，虽不如从小悉心教导的云笙和沈世安厉害，但其天赋也是万里挑一。终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现在又来了个顾妙清，“自己看了几十本书，自学学会了，虽然灵力还极微弱，但已经能生成一缕微风。”
裴少煊的话对他们来说太过陌生。什么叫自己看了几十本书就学会了灵修，这还是人吗？
南明山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沈世安，也是了很长时间，也才聚起第一缕风，她顾妙清就这么轻轻松松做到了？
云笙不可置信道：“几个月前妙清突然变了性子，如今又无师自通灵修之术，少煊，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早知道总有一天他们会这么问，裴少煊早就想好了怎么应付：“许是邪骨所致。”
云笙继续质问：“那为何几个月前才有变化？总不能也是突然出现邪骨。”
裴少煊耸了耸肩：“邪骨之邪，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即使是他们从小与邪骨打交道，也不敢说对邪骨就了如指掌，沧山之力神秘莫测，把一切推给邪骨再合适不过。
云笙面露难色：“她现在只是入门，可任由她修习，又暂时除不掉她的邪骨，万一有朝一日邪骨挣脱压制，灵修之力加上邪骨之力，你有几分把握能控制得住？”
“万一控制不住，你当如何？”
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他曾说过若有朝一日为敌，他不会手下留情，可她毕竟占了妙清的身体，若妙清身体被毁，岂非再无回来的可能？真正的妙清，此时此刻不知魂在何处，甚至不知是否还活着。
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她的躯体，不能让她送了性命。
“我会想办法。”
谁都听得出来他这句话说得有多勉强。
沈世安挡在裴少煊面前，遮住了从窗户泄进来的一点冷白的光亮，他看不清裴少煊的表情：“裴兄，你虽天资过人，可在有些事上未免自负。”沈家乃大晟灵修第一大家，他身为沈家后人，尚且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而感到棘手，裴少煊是京城贵胄，跟随他们除邪骨不过短短几年，“关于邪骨，你了解多少？又打算怎样想办法？世间事未必都会如你所想。”
他年少成名，傲气最盛，难免自负。但此事关系重大，不能放任他自负下去。
“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再想想办法。”
“若没有办法呢？”
若没有办法……裴少煊梗住。他遇事向来处变不惊，事事都能谋划得按照他的预期发展，从来没问过自己“若没有办法”，怎么会没有办法？他裴少煊怎会没有办法？
可他偏偏现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沈世安见他难下决断，替他想了个办法：“若终是除邪骨不成，便毁掉她的灵根，让她再无灵修的可能，这样即使无法除掉邪骨，我们也能控制住局面。”
“不行！”裴少煊脱口而出。
“为何？”沈世安不解，“这是最稳妥也是对她伤害最小的办法，她只是不能修习灵修之术，对其他没有任何影响。”
云笙也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毁掉妙清的灵根，她便跟以前一样，你的元气就能压住她的邪骨之力，这样我们才有时间慢慢找到除掉她邪骨的法子。”
在她不会灵修之力前是可以这样，但她一旦习得灵修之力，便不会轻易放弃。
她是要把自己的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为了保护自己，她一定会拼了命的变强。赤山被抓就是最好的教训，她既已入门灵修之术，就一定不会放弃，更不允许别人破坏她的计划。
否则，就是与她为敌。
裴少煊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不了解她的性子，再给我几日，就几日，若我真找不到办法，再考虑毁掉灵根也不迟。”
他虽然还是略带傲气的姿态，但云笙和沈世安知道这已是他难得的求人。他们知道他把顾妙清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理解他的犹豫，云笙给了沈世安一个眼神，道：“好，那便再等几日。”
回城的路上，裴少煊回忆起掌心那阵风，此时不过拂动发梢的力道，往后说不定能掀起千钧之力。
心性坚定。这是裴少煊最确定的一点。她认定的事，就一定会努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