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死人自尽
林芷沅吓得花容失色：“二哥！”一起身绯红披风掉落，也顾不得捡，飞也似的跑到林审言落水的地方，趴在岸边大喊：“二哥！快来人！这里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她今天只带了个婢女出来，身边没有会水的。初雪寒气逼人，泠水亭又偏于城中一隅，行人稀少，无人来救，赵姝行身边的几个护卫已经跳下水，扑棱半天没找到人。
赵姝行把她扶起，这种场面她也第一次见，被吓得手脚冰凉，还是把林芷沅搂在怀中，强装镇定，压下声音中的颤抖：“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肯定能救上来。”
“你怎么来了？”一旁的顾妙清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赶来。
裴少煊没时间回她，冲着河面挥动玉骨扇，平静的河水瞬间翻涌，几个护卫被卷上岸，寒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
河水掀起一层层不大不小的浪，林芷沅把泪抹干，紧紧盯住，生怕眼泪模糊视线而错过一丝一毫，终于：“我看到了！我二哥在那里！快，快救他上来！”
人在水深处，玉骨扇之力难以将他带回，裴少煊脱掉墨色大氅，纵身跃入水中，一把抓住林审言，借着一簇浪花之势，脚踏飞浪落到岸边。
“二哥！”林芷沅扑到林审言身边，触及他的身子，冷得打了个寒颤。
初冬的河水冰冷刺骨，林审言脸色灰白，嘴唇青紫，身上的温度如同河水一般，已经被彻底冻透。
“二哥你醒醒，”林芷沅晃动着他的肩膀，希望他能睁开眼睛，“你这是又要同我开玩笑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快醒来，快醒来啊！”林芷沅哭花了妆容，伏倒在林审言身上泣不成声。
“你先起来。”顾妙清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芷沅哭得已经没有力气思考，顾妙清的话就像风一样飘入耳中，不留痕又飘走了。
见她没有反应，顾妙清干脆直接把她从后架起，交给赵姝行，一边给林审言做急救一边道：“把人救上岸应该第一时间急救，而不是趴在他身上哭耽误救治时间。”
林芷沅总算听清她在说什么，愣在原地：是啊，她光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哭二哥就能醒过来吗？她擤了擤鼻子，强迫自己止住眼泪，紧握住赵姝行的手臂让自己站稳，哑着嗓子对身边的婢女道：“你快去找大夫，通知大哥，我守在这里，速去速回！”
“不对，”顾妙清检查好林审言的状况，发现不对劲，转身对林芷沅道，“他已经死了，而且不是今天死的。”
众人皆是一惊：“你说什么？！”
林芷沅怔怔地望着她，结结巴巴道：“我二哥，死，死了？”说完才反应过来，“什么叫不是今天死的？”
赵姝行扶着几乎要晕倒的林芷沅，还算保留一丝理智：“妙清，我们所有人都看到是林公子自己跳河的，死人怎会自己动呢？”
林芷沅握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用疼痛让自己清醒一些：“更何况我二哥昨日在府中还好好的，这绝不可能！”
死人自杀，确实奇怪。就连顾妙清都有点怀疑自己。
难不成数据检测系统出bug了？
顾妙清又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道：“从尸体情况来看，大概死了两日，具体的死因还要进一步剖开验尸才能确定。”
她的世界还能改造活人呢，或许这个灵修的世界死人自杀也是有可能的。她只能这么想。
人群中有位女子弱弱的声音响起：“不会是闹鬼了吧？”
林芷沅一听，彻底晕了过去。
其他女子一闻，吓得惊叫连连，一时之间场面陷入混乱，几个胆子小的在婢女搀扶下匆匆离开，其他人一看她们走了，纷纷跟上，转瞬之间，喧嚣嘈杂顿消，河畔一片寂静，只有隐隐的啜泣声，和永河永不停息的水流淙淙。
一旁的裴少煊一直一言不发，跟随沈世安闯荡江湖见过不少死人，对各种死状也有所了解，林审言的样子确实不像溺水而亡。
很快，林家来了人，官府也随后赶到。
死的是吏部尚书的儿子，救人的是平英侯府的小侯爷，人证是永安郡主和武信侯府的千金，大理寺卿亲自闫为之亲自来了现场，一见那尸体样子，心就凉了半截，他这些年什么案子没办过，一眼就能看出来林审言根本不是溺水而亡，身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这案子不用说，肯定让人头疼。
“下官参见永安郡主，郡主受惊了，敢问郡主是亲眼看到这林公子自己跳到河里的吗？”
“当然，那还有假，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便是林公子跳河自尽，这案子很明了。”他想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这……”赵姝行梗住，她不信有鬼，可她信顾妙清，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不该顺着闫为之的话说下去。
裴少煊冷哼一声：“闫大人糊弄得了我们，难道能糊弄得了林家吗？”
闫为之身形一僵。
裴少煊继续道：“按照林家小姐所说，林公子昨日在府内还好好，今日突然跳河自尽，闫大人不觉得此事蹊跷？林大人什么性子想必你是清楚的，他那人，最较真。”
闫为之生咽了口唾沫，擦掉额角的冷汗，马上换了说辞：“裴小侯爷说的是，这等蹊跷案子，我们大理寺当然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还林公子、林府一个公道。”
人很快被抬走，赵姝行被这事吓得浑身发冷，披上厚厚的狐裘还是直冒冷汗：“妙清，我先回府了，此案若有进展，你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若要我做什么，尽管来找我。”
顾妙清摆摆手：“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只是芷沅……”赵姝行垂下眼眸，红了眼角，“过几日，你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好。”
很快，河边就只剩裴少煊和她二人，风吹得盛，迎面扑满了雪，一片一片雪花一点一点迎着风落到脸上，留下一粒一粒冰凉的触感，再消失不见，顾妙清迎着风雪迷了眼，转过身子侧对着裴少煊：“你为何会在这里？”
裴少煊不动声色地站在上风口，替她挡住风，眼前的女子明明是顾妙清的样貌，身上的清冷疏离劲儿却完全是两个人，身边人都以为她是出去游历经历了太多所以变了性子，他也只能以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但他清清楚楚地明白，顾妙清是顾妙清，x1379是x1379，他从未有一刻恍惚。
他凝视着顾妙清的侧颜，女子的鼻尖冻得微微发红，眼眸被风吹的染上了浓浓的雾气，掩盖住了眼底的木然，若是旁人来看，说不定还会以为这是一双含情目。
裴少煊收回视线：“路过。”其实是因为近来的几桩命案，怕顾妙清再遇到危险。
“你在说谎。”顾妙清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你说谎时，右手拇指习惯去摸食指。”
……这个女人的眼睛究竟是什么做的，像鹰一样审视所有人，一丝一毫的举动都瞒不过她。
“但无妨，你不必介意。”
该介意的是她吧？裴少煊一时语塞。
“林审言的尸体应当还有其他异常吧？”顾妙清并没把他的隐瞒放在心上，继续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推测，“方才你的神情表明，他的死还有蹊跷。”
“在这种时候，你在意的蹊跷，八成是因为他的死，同之前的死者很像，身上残留了邪骨之气。”
“但奇怪的是，前些日子沈世安和云笙分明见过林审言，若他身上有邪骨当时就应该发现，所以唯一的解释便是林审言并非天生身附邪骨，而是前几日突然出现的。”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她。裴少煊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你所说，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