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速来客
付航看着消失不见的镣铐,瘸着一条腿步履蹒跚走到门口推开那扇门的霎那;看着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北辽;触景伤情道真好啊。沧澜坐于竹亭摆弄着棋子时,看着登门拜访的人手上动作稍停将棋子扔回棋盒道:“陛下不在宫中处理政事,来我这作甚。”
萧绝坐下拿出黑棋下于棋盘上道:“来寻皇叔叙叙旧,并有一事不解想问问皇叔。何以你的心上人都走了,你还未走。”
沧澜落子棋盘道:“那陛下当初下令开凿寒山的理由又是什么?”
萧绝把玩着手中棋,边分析局势边道:“不过就是好奇那埋骨地,怨气不消之所;是如何变成云京命脉的。只是可惜,朕还是不懂。不知皇叔,可知其因。”
沧澜看着眼前死局,扔掉手中未下之棋起身道:“皇家事,本君怎会知。还有我日月楼,不欢迎不速之客。陛下,还是请回吧。”
萧绝看着欲走之人,出手朝沧澜一掌打去的瞬间;沧澜却于他眼前消失了。“阁下在寻本君嘛。”萧绝看着出现于屋顶之人也施法飞出了毒针。沧澜手拉二胡将毒针击落,问萧绝难道还要藏于一副不属于自己的皮囊之下;为非作歹。
萧绝一拳使出朱雀掠空,告诉沧澜这便是他的本相。沧澜看着冥顽不灵的人,再度拉动二胡以冰兽制服了朱雀。萧绝出剑朝沧澜杀将而去的霎那,沧澜看着再熟悉不过的一招一式;于空以二胡制出屏障道:“你们还真是祖传的阴险卑鄙,外加不要脸。”
萧绝被此话激怒一招破釜沉舟,毁去了日月楼大半;沧澜于尘埃中站定;擦起了嘴角未干的鲜血。萧绝回以轻蔑的笑容,使出了万生灭。沧澜只是收回二胡,气定神闲站在原地。眼中波澜不惊,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这一瞬不安恐惧形同一条蜿蜒而上的毒蛇,让萧绝有一刻不觉全身都无法动弹。可在他确定沧澜同日月楼彻底化为尘埃的瞬间,也终于放下悬着的心;松了一口气。“你们还真是一样的狂妄自大,有勇无谋。”随着那个响起的声音,恢复法相真身的沧澜再度出现在了同样恢复本体的仇欢眼前。
仇欢看着复归的人随手飞出环绕周身的经文,将沧澜困在了其中。沧澜看着飞于眼前的经文,回荡于耳畔的声音;单手握拳碎了经文。纸屑飞扬的瞬间,仇欢施咒结印;四分五裂的纸屑重新变回了完好无损缠上沧澜四肢的纸片人。
沧澜没有急着反击,只是看着仇欢祭出焚灼刺向了自己。他痛苦不堪,口中渗出暗红色的鲜血;抬眸望向仇欢问她为何千年了;他们仍是不肯放过他们。仇欢为防有诈,贯穿沧澜的心脏;同时废去他的元丹道:“自然是因为你们不该成为威胁上佛的存在。”
沧澜嗤笑吐出口中淤血道:“你以为居于万佛殿,被万民供奉者皆可被称之为佛。”
仇欢看着于纸张化作的绳索间流动的金光,痊愈的沧澜;自己被一掌毁去的现身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明明我有龙骨在身;你何以能伤我。”
沧澜施法取回她盗走的那副龙骨将其捏碎道:“卿卿的龙骨,我怎会让他人夺了去。更何况,是放在云京这个仇人环伺之地。”
仇欢质问沧澜他此话是何意?让他把话说清楚。沧澜告诉仇欢自然是因为龙骨镇压邪祟之说,本就是假的。不然你以为寒山,何以怨念不消至今。你偷偷暗中盗走龙骨,又让明景年去破坏寒山封印;我何以置之不理。另外须弥境里唯我才是不败。至于你,不过我掌中蝼蚁。”
仇欢看着浮现于苍穹的法印,恢复如初的日月楼;从院外传来的欢声笑语双手握拳道:“所以这便是你在她离开前,未挑明真相的原因。楚沧澜,你还真是老奸巨猾。不过你认为我未动她的原因是什么?你以为你将她送去西北便就安全了。楚沧澜,这一次我就不信你还能救她。”
沧澜双手紧握,离开了日月楼。城楼上,身穿大氅独自站于雪中的萧绝看着来人道:“皇叔这是来同自己辞行的。”
沧澜一拳招呼上去骂道:“你为何不早说,一体两魂稍一不慎;就是死。”
”让皇叔担忧了。”萧绝拱手作揖接着道,“可当年除去此身我何来一物。能自九幽而归,偿此身夙愿;阿绝已无遗憾了。”
沧澜又气又恼,又忍下所有怒火道:“此长命天灯,便当临别礼送给陛下吧。此后,望陛下多珍重。”
“皇叔,能否最后再求你一事;不要让皇弟知晓真相。”
沧澜应下萧绝所求,离开了云京。萧绝立于寒风冬雪,身后微光笼于云层之间。离去之际,独留雪中的纸伞飘零于风;拂去一身雪;终坠高台。萧辞领忘归来到寒梅院,告诉她这是今年红梅开的最好的一次了。
忘归无瑕观梅,问萧辞可是有话相告。萧辞直言不讳道:“我想同你讲讲忘归之事。”
忘归让萧辞说便是,正好自己对真正的林忘归也很好奇。萧辞望着落于肃穆白雪间的凛冽寒梅开口道:“忘归她生来身子孱弱,所以除了那座别苑;便没走出过林家那方天地。整日不是以书为伴,便是摆弄自己喜欢的花草。我尚在云京时,总听百姓说林家那位不露面的小姐凭药吊着命。吹不得风,见不得光;稍稍动一下可能就会丧命。我因好奇,便翻了林家别苑的墙一探究竟。也正是因这一眼,让我懂了传闻不可信。她手捧书卷,坐于漏下暖光的梨花树下。白里透红的脸庞,肤如凝脂的皮肤;哪里有一点拿药续命的病美人样。”
“北王殿下,赶紧下来吧。不然稍一不慎,跌了便就不好了。”我看着并未恼怒,浅笑吟吟的忘归;也似乎信了那句一眼一生。自那之后,我便时常去寻她;同她讲外面的奇闻异事。她每次都会听的无比认真,可又让人看不出情绪。
“忘儿,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要是的话,我便不日日来了。”
“怎会,殿下能来我很开心。只是殿下,皇上本就忌惮我林家;皇后又有意拉拢我母亲;我只是担心殿下安危。”
“我有父皇相护,没事的。对了你整日待在别苑不闷嘛,要不明日我带你出去走走。”
“殿下好意忘归谢过了,只是我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我走很远的路;况且我并不喜欢热闹。到是殿下除了来寻我讲些趣事,应当还有其他事可做吧。”
“我不爱官场,就想着来日能游历天下。再者有皇兄在呢,我就安心当个逍遥王爷便是。”
“王爷既有自己的一条路要走,那便就该走出去看看天地辽阔。而非说的出,又做不到。”
那时我总在想,要是她无这一身病痛;也定是惊才绝艳;可名动天下的女子。半年后,我遵照父皇所愿去了西北。离开前,我送了她一袋花籽。告诉她,来年春暖花开;自会归来。可同年冬,探子的一封书信;让我明白我同她此后隔着的只有血海深仇。
忘归看着触景伤情的人,自廊下走出看着落于掌心又转瞬消融的雪转身同萧辞道:“阿辞,来年的春日里我见过这世间最美的相思花。只是对不起,那个知你心意的不再是你朝思慕想的姑娘。”
萧辞感概道:“宿命使然,何怨旁人。忘归在时总说她喜落雪红梅,可惜云京冬日几乎不下雪。所以,林家夫妇亲自为她种了一院子梨花。但忘归走的那年,云京的雪一冬不绝;绯红的梅花开了一城。我总觉得那是她再借此告诉我,无需担忧;她一切安好。再者十九岁那年的一场爱慕与欢喜,本就是我自己的一场轰轰烈烈。她不知,我反而挺庆幸的。毕竟,她那样好的姑娘;该配世间最好的儿郎。不过说真的,一副傲骨;百折不挠;当断则断这点你们到是一模一样。”
“王爷谬赞了,不过都是经历的多了;阅历便也丰富了些。我们回去吧,不然等下风雪大了;就不好走路了。”
回山庄后,忘归立刻去寻了陆鱼对峙。“我只问你一事,是不是因为真正的林忘归为我一半魂魄所化;所以也只有她才能救我。”
陆鱼解释道:“帝君并未骗你娘亲。忘归,此事并非是谁之过;你不必内疚。”
忘归怒火中烧眸中含泪道:“我不是林忘归,我是北辽穆家之女穆卿。阿姐,你不觉得我像个十恶不赦的窃贼嘛。强抢豪夺,不属于我的人生。你说若非因我,她是不是也能如这世间女儿郎一样活得明媚热烈;被千娇万宠着长大;有自己恢弘壮丽的一生。告诉我,他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陆鱼被忘归周身充斥的肃杀之气吓到脱口而出道:“北辽生死劫,是帝君命司命所写。你的锁灵针,是沧澜给你娘亲的。沧澜救林家的条件是,是你娘亲必须收养你四载;且将林忘归的命魂给你。”
“如果北辽生死劫,是他所为。那他又何苦将我带回云京,托付给娘亲。所以北辽应当另有秘密,且这才是他让娘亲用锁灵针封我元神;修为的原因可对。”
“姑娘聪慧,猜的分毫不差。可穆卿我想问你一句,你信过帝君嘛。从前的你,虽也从未将帝君摆于苍生之前;可至少你于他从无怀疑。可如今,我反而觉得是你配不上帝君情深。”陆鱼将一个剑匣变出放于桌案上道,“帝君说你会用得到的,至于我该走了;你也保重。”
忘归上前抱住陆鱼的一瞬,一柄沾血的刀刃也贯穿了陆鱼腹部。陆鱼用尽全力推开她,倒于血泊中断了气。半跪于地的忘归,脑海中也再度浮现出了一些从未有过的画面。“阿娘,十六岁那年;你是如何同那人说的。你说既然我的女儿已无救,那便只复活林家众人同那姑娘便好。此后我会将她视如己出,可为何你要为了一个外人;舍弃自己的亲生骨肉。”
“忘儿,是娘亲对不起你。阿娘愿以死赎罪,只求你放过她。她是无辜的,娘亲求你了。”
“好,女儿定谨遵阿娘教诲。”
忘归整个人痛苦不堪,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自言自语着不是这样的;不是的。随后脑海里浮现出了自己提刀屠杀整个林家的画面,同林放临死前的那句忏悔。“对不起,忘儿。”
穆卿头痛欲裂,手不受控制将刀刃对准了自己心脏。“我予你的,又怎比得上我因你失去的千分之一。为何就因为你我生的一样,我就得为你死。穆卿,是你。都是你害了我娘,连累林家众人枉死。现在,轮到你了。”
穆卿看着那团从自己体内脱离,化出本体的黑影。强忍蚀骨钻心之痛,握紧手中刀起身道:“我还你便是。”
穆卿一刀刺入心口的同时,忘归也趁机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推门而入的萧辞,看着倒于血泊中的忘归;也将人抱走安置在了别处。
陆鱼看着在登神台恭候自己的人行礼道:“拜见天帝,不过帝君你真打算置若罔闻。还有,天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沧澜解释道:“林忘归并非卿卿命魂所化,不过是有心人使的诡计罢了。还有卿卿此生命格,本为天煞孤星。穆家同林家更是早亡的命数,可我擅自改了某些既定的因果;自然这代价便更为严重了。还有即便无我干涉,卿卿自己也能化解此劫的。”
陆鱼只是一笑道:“行吧,你心安理得便好。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当真能苦尽甘来。”陆鱼拜别离去后,独留登神台的沧澜只是喃喃自语着兜兜转转几生几世;苦尽甘来;我早不奢求了。唯愿她当着能归,再不必受这百世劫难之苦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