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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爱恨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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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绝施法用符文将墓地围成一个圈后,看着朝自己攻击过来的魂灵一掌打出;黑云尽散;初阳笼罩;棺材板再度合上自行入了墓地;侍卫赶忙动手填起了土。来到西北的两人分开行动后,忘归独自去了昔年的坠崖之地。

    她看着崖下森森白骨,割开自己掌心看着那条一路蜿蜒曲折而去的血绳;立于空中的那副白骨也扔出带来的黑布将其包好收入了带来的骨灰盒中。“阿娘,女儿来接你回家了;你记得跟紧女儿。”被唤醒的其他灵也想随忘归而去的同时,忘归也将自燃的三道符扔向了那些鬼灵。

    随后,自己一手撑着打开的黑伞;一手捧着骨灰飞身回到了崖上。而她看着不知何时而至的萧辞,望着五年不见;再无当年少年桀骜的人也道:“许久不见了,你可安好。”

    萧辞道:“承蒙挂念,安好仍旧;只是你我也总归都非那时桀骜难驯的少年了。”

    忘归回着毕竟风霜磨砺,总会摧折一身少年骨的。萧辞一笑回着也是,两人一同回了萧辞在城外的山庄。忘归见此问萧辞你这是被人赶出家门了。萧辞一脸尴尬辩解道:“才不是,这是策略;请君入瓮的策略。”

    忘归了然的回了一句明白。萧辞一脸不信看着忘归,问她你当真没打算看我笑话。忘归立刻否定道:“怎会,你我多少年朋友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原野跑来告知萧辞有要事相商后,也告诉忘归陆姑娘已经安顿在了厢房。忘归谢过原野,让两人谈后;便去寻了陆鱼。原野告诉萧辞城中的探子送出消息说付付沉将人都放了,并且已将自己的暗哨全部撤回了。萧辞听罢,只是在想他究竟再盘算什么?

    陆鱼看着推门而入,让自己帮忙查验白骨的人;也带上手套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白骨将它小心翼翼放置在了铺上白布的桌案上。陆鱼边检查边同忘归道:“这白骨脖子后面的咒印名断七,中咒者会在七日内心衰而亡。还有此咒阴毒无比,第七日它会钻入你的骨骼深处;变作一条啃咬你脏腑的巨虫;让你死于双重折磨之下。”

    忘归一手锤桌,眼泪跟着滑落;梗咽着声音道:“小医官,你有没有能让我想起全部记忆的法子。”

    陆鱼掏出一瓶药水道:“浮生若梦,你饮下缺失的记忆自可重塑。但此药也有一个缺点,便是往昔你所承受的伤会双倍还于彼身。”

    忘归饮下药水失去意识倒地的一瞬,陆鱼将人扶回床上看守了起来。忘归听着于耳边响起的嘈杂声再度睁眼之际,也回到了满门被灭的那日。她看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同被黑袍人用术法控制于半空的人;只是事不关己的看着这一幕。

    黑袍人命令文柔交出自己所要之物。文柔只是断断续续从嘴里蹦出不知道三个字。黑袍人耐心耗尽,加大术法的同时;文柔周身立刻皮开肉绽;染了一身殷红。忘归见状开口道:“你无非是想要善邪,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先放了我娘亲。”

    黑袍人收回术法令文柔落地的同时,也将刀抵在了她的脖颈处。“郡主,一手交货;一手交人。不然,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忘归掏出腰包中的一颗七彩琉璃珠,朝黑袍人走了过去。黑袍人看着近在眼前的善邪准备去拿时,忘归却将它再度收了起来。“放人,不然我也不介意玉石俱焚。你应当明白,我说的出做得到。毕竟,我对她也没什么感情。”

    黑袍人答应忘归提出的条件,两人当即进行了交易。忘归一手抓住文柔的手,一手将善邪珠交了出去。就在黑袍人为拿到珠子分神的同时,忘归一把拽过文柔;扔下烟雾弹消失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待到白雾散尽,黑袍人看着灵力全无;且出现裂缝的珠子;也明白自己被骗了。“穆卿,我定要杀了你。”与此同时,北辽皇帝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对我和娘亲发布了通缉令。

    而我带着娘亲逃出去的那日,她亲手将二十四根锁灵针钉入了我体内。那一刻,我只觉身体宛如被四分五裂疼的失去了意识。等到我再醒,已是两日之后。

    文柔看着苏醒的人,让她先将药喝了;有话一会儿再谈。可我望着对我嘘寒问暖,给我喂药的娘亲;早心如死灰。“是不是于你同父亲而言,我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怪物;而非昔年得你们千娇万宠的穆卿。”

    文柔放下汤碗解释道:“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我怎会不爱。只是卿卿对不起,阿娘不是一个好母亲。”

    忘归嘴角挂着最苦涩的笑卸去所有气力道:”那我问您,我两次经历生死时;您同父亲是如何能做到冷眼旁观;置若罔闻的。”

    文柔只是再度辩解道:“阿娘只是不想你被世人唾弃,只是想你能当个正常人。卿卿也许你现在无法理解娘亲的苦心,可日后你会明白的。”

    阿娘永远不知她于我的宽慰,刀刀不见血;却刀刀要命。第四日,我们易容逃出北辽;来到了西北。娘亲的身体却在此时出现了异常,我们害怕暴露行踪;便只能躲于山中寻些草药解燃眉之急。

    两日后,待到娘亲好转我们动身时;追来的杀手也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坠崖前,娘亲拿自己当垫背护了我周全。她用尽最后一口气,抓着我的手嘱咐道:“卿儿,定要回北辽。为穆家,为你自己洗清冤屈。”

    可我听着娘亲的话,不觉讽刺至极。因为我从来都并非世人眼里那个被捧于掌心,享尽双亲宠爱的穆家郡主穆卿。我只是一个众叛亲离,被黑暗豢养;吞噬憎恨为食;于绝望中垂死挣扎;又难得解脱的怪物。

    忘归意识溃散的一瞬,也宛如回到了那场噩梦的起点。六岁那年,我得了一场怪病。北辽群医束手无策,劝父母还是找些准备后事为好。可娘亲不信世间当真无人能救我,便带着我去了别处寻医问药。

    八岁那年,我病愈归来。等待我的不是归家的喜悦,父亲的笑脸相迎。而是一座冰冷的囚笼,同他们于我的疏离。后来的两年里,郡王府出了几桩骇人听闻的人命案。但官府查下来,对外都说他们是病死的。

    可私底下,上到朝中官员;下到黎民百姓都说是父亲为了包庇我这个见不得人的怪物才买通官府消了案子息事宁人。于是,娘亲每次来时;没了以往的好脸色。并告诫我,就当自己死了;别再祸害他们。

    那一刻我觉得束缚自己四肢的铁链比不上由心而起,渗透百骸的寒。那四堵阻挡暖光,只留一片黑暗天地的不再冰冷。只是眼泪砸落下的一瞬,灌进冷风的心还是疼的令自己难以喘息。

    此后,我虽生犹死;活在不属于我的人间。形同阴沟里看不得光的老鼠,被夺去了光亮;染了一头霜雪发。某日娘亲来时,一股凌冽沁人心脾的梅香也飘入了自己鼻腔。那时我才知,又过了一载。

    阿娘放下食物准备离开时,我喊住阿娘问她下次来时可否为自己带上一株梅园的梅花。阿娘应下,便关门走了。傍晚娘亲来时,将一株红梅递到了我手上。

    我嗅着梅花香,问阿娘红梅园的梅花是否同往年一样开的正好。是不是快春节了,街上定然很热闹吧。娘亲只是叮嘱我,别生不该生的念想;乖乖听话便是。我敛去心底悲愁,一用力却不慎折断了手中梅花。我平缓心情道:“过完年,我便十六了。可是我好像错过了太多人间景,甚至于陪你同爹爹的年岁。不过,好在我知你们都安好。对了,你能否替我问问爹爹。可还记得我六岁时,他应承我之事。等我过了十六岁,他便准我独自去外面闯荡的。虽然如今怕是再难如愿了,但至少娘亲曾带着六岁的我去见过也足够了。我可是说的太多了,惹娘亲心烦了。”

    “怎会,你舒心就好。那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娘亲走后,我捏碎了那张泛黄残破的许愿签。“祝吾儿平安顺遂,事事如意。”真是可笑。忘归蜷缩于地,含泪合了眼。

    三日后,娘亲带药前来让我吃下去。可我听着她的那句命令,却根本不敢去接。因为那药能让我脱胎换骨,也能送我下黄泉奈何。阿娘只是再度冷漠开口命令我吃下去。

    我颤抖着手从娘亲手中接过药,吃下的一瞬;万蚁啃噬;筋骨寸断的疼;令我只能蜷缩成一团用手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豆大的汗珠顺着滴落的血,晕开于地的瞬间;我当真就想撒手人寰算了。至少,这样便再无枷锁束身;能自由了。

    药效过后,我虽恢复了常人之貌。可同等的我五感尽失,再难行走;只能以轮椅代步;双手无法使力。娘亲推我出阁楼的一瞬,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略带冷意的光钻入自己皮肤的寒;却只觉这暖意寒光恰好。

    自阁楼而出,四周万籁无声。可我明明记得冬日时,父亲会命人早中晚;定时清理积雪。没事的婢女,也会坐在回廊上七嘴八舌的交换听来的趣事。而且,院子里应当还有几株海棠花栽种在离梅园不远之地。

    院子左边应当有一个水池,水池上还有一个父亲亲自带人制作完成的水车。池边,另有两盏父亲亲手安置的竹子灯。左边是一座假山,同母亲亲自提笔写下岁岁二字匾额;由父亲设计完成的一座竹亭。

    里面到了冬日,总有袅袅烟雾从亭中混着茶香飘满各处。另一侧则放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放着娘亲亲自搜罗来的书籍。书架旁放着一桌矮桌,母亲读书时;父亲变回坐于矮桌前写字;画画。偶尔两人也会煮酒烹茶,于亭中下上一盘棋。

    “这里似乎变了很多。”娘亲听着我的话,停驻轮椅只是告诉我都是旧物了;没了便没了。娘亲继续推着我往前时,一个熟悉且浑厚低沉的声音自我耳畔响了起来。“来了,菜都备好了。坐下,吃饭吧。”

    我听着那个声音微微一愣,才想起那是父亲的声音。虽带了些沧桑之感,可到也仍就铿锵有力。娘亲带着我落座,三人吃着团圆饭;却都沉默无言。半晌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郡王,烟花都准备好了。就等郡王同夫人还有郡主前去了。”

    父亲回着好,问我可要同去。我放下筷子,谢过父亲心意;却也拒绝了同去之事。“女儿就不扫兴了,父亲同母亲和大家同乐便是了。”我拜别父母,便推着轮椅走了。而身后是父亲窃窃私语的一句当真是不如儿时讨喜了。

    我听着那句话,早心如死水。我寻着记忆来到梅园嗅着梅香,也总算放下了紧绷的神经。此时炸开于空的烟花,传入耳中的欢声笑语。也让我不禁想起了六岁那年的最后一个春节,娘亲命厨房做了一桌我爱吃的菜肴;父亲带着我悄悄出府去了街市赶集。

    可惜回来时,还是被娘亲抓了个正着。那天,娘亲请府中众人一起吃了一顿热热闹闹的团圆饭。父亲,给每个人都发了红包。饭后,我们一起在后院放烟花;猜灯谜;打雪仗;写许愿签。有说有笑,好不热闹。只是如今,都是过眼云烟了。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愁眉苦脸当真不适合你。”我寻着声音抬眸望去,一个麒麟面具覆面;把玩手中白玉笛;身穿寒泉圆领袍;正坐在梅花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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