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心难测
陆鱼双手叠加抱着自己的胳膊,思索再三道:“当年我曾在红莲村偶遇帝君,便也将此事告知过他;他也答应我会帮我查出真相。思渊,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明明你救了我,到头来却又让你因我而死。”
思渊宽慰道:“那本就是我命中该有的劫数,小鱼儿你不必内疚。只是如今你心结已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们不会再见。”
陆鱼冷漠疏离的回道:“上仙,我本就不属于人间;更有肩负一方的职责;自当该落叶归根的。”
手中勺于思渊手中滑落的瞬间,他起身告知陆鱼自己另有要事便先行离开了。陆鱼看着走远的身影,小声呢喃道:“珍重,鱼生。”
“你到是舍得干脆,他怕是要难受一阵了。”
陆鱼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人,吓的站起身又再度坐下道:“帝君,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对了,此物物归原主。另外,我能否问你一事;两生之镜明明为两生之体;可何以世人只可窥一面。”
沧澜收好溯回道:“因为人心善恶,你也只可窥其一不是嘛。我此来是另有正事同你说,这是北辽的全境图同所有消息;你帮我给卿卿吧。还有西北一行,你同她一道去。”
陆鱼问沧澜你为何不自己给她,还是说出了什么变故;你怕看见她。沧澜提醒她要是不想死,就不要多问。随后,将一个盒子给了她。陆余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鲛珠一脸惊诧问沧澜他是从何处得来的此物。
沧澜道:“你别忘了我好歹是天帝,一颗鲛珠而已;有何难得的。“
“沧澜,多谢。此恩,日后我会报答的。”
“好了,你报答的已经够多的了。再说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此去,你们也多保重。”
陆鱼回着明白,拜别沧澜离了城。沧澜笑容收起,走在漫天风雪下;心中亦是百感交集。“卿卿,我该拿你怎么办?”
霜雪染白发,撑着一身泥泞;来到客栈的忘归处理完自己身上的伤;饮着酒在窗户旁坐了一晚。丑时,内侍着急忙慌跑到正和殿跪下回禀道:“殿下冷宫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太上皇不行了。”
萧绝让宫人同侍卫不必跟着后,独自去往了冷宫。冷宫中,上官燕指着太医骂他们就是一帮无用的庸医,将他们全部赶了出去。“陛下,你再撑会儿;臣妾这就去日月楼请他来救你。”
萧盛拉住上官燕的手道:“不必了,朕此生造孽太多。有此报应,是应该。只是我走后,你自己当小心。”
上官燕让萧盛不要多想,好生休息;他一定会康复的。此刻推门而入的萧绝,一脸嘲讽道:“你怎不知二老竟这般伉俪情深。”
上官燕起身强压心底怒火问他又来干什么?萧绝毫无感情道:“自是来送二老殡天的。”
上官燕气急一巴掌甩去时,却被萧绝一手抓住甩向了地上。萧盛想要开口言语什么?却已然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默默落着泪。上官燕对着萧绝喊道:“萧绝,你当真要弑父杀母不成。”
萧绝居高临下,如同真正睥睨天下的君皇同上官燕道:”母后当初是你跟我说天家无情,该当六亲不认。儿子如你所愿,无情无义;你不该感到欣慰嘛。对了,今日儿子还给你备了一份大礼。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上官燕看着二十颗被放在托盘上由侍卫拿进来的人头,气的当场昏厥;握紧双手站起身道:“你们都给本宫出去。”
萧绝示意侍卫出去后,问上官燕不知母后还有何要说的。上官燕整了整自己有些乱的华服,同头发;坐于太师椅上道:“皇上此生注定无子,可这江山总要有人继承。于是我们只能借人生子,一个是丽妃;一个是我宫中的宫女。而你便是她们其中一个的儿子,这也是那么多年;我想将你视如己出;却始终无法做到的原因。”
萧绝只是轻描淡写回了一句我知道。上官燕同床榻上的人听着此话,更是两脸震惊。萧绝道:“母后,没有一个生身母亲;会给自己儿子喂下的每一口吃食都是毒药的。其实我不在意真相如何?毕竟你的儿子早就是淌过黄泉的死人了。现在,该我送二老上路了。”
上官燕声嘶力竭质问萧绝难道这二十三载母子情,他当真半点不念。萧绝眼神冰冷,阴鹫着脸;无悲无喜道:“母亲,你养我二十三载。我五岁爬过地狱,十岁变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我遵照你的期望,活成你想要的样子;于你早无亏欠。”
上官燕扶着椅子把手起身道:“陛下,本宫没有其他所求。只愿你能好生安葬我同陛下,这云京天下不断送在你们这一辈之手。”
萧绝神色凝重自殿中而出道:“传旨下去,帝后同天而逝;本王哀痛欲绝。罢朝百日,举国哀掉。令命司因署,务必办好帝后丧仪之事;不得有误。”众人领命,便告退离开了。萧绝独行于风雪,捂着胸口吐了血。
跑来的青霜扶住快要倒下的人,将他送回了寝殿。萧绝让青霜先去灵堂守着便是,不用担心自己。青霜回着明白,关好门离开了。萧绝看着那盏忽明忽暗的灯,体会着寒霜攀爬全身的凄寒;也抱紧自己第一次哭了。
清晨时分,天空阴霾笼罩;窗外仍就大雪未停;让人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白昼还是暗夜。来到西家的忘归,看着一手算盘打到飞起;清算着账目的人也明白自己给她服下的药奏效了。
林秋看着站立于门口的人,停下手中活让忘归有话进来说便是。忘归看着给自己沏茶,让她有话慢慢说的人;开门见山道:“我只想要一个真相。”
林秋告诉忘归自己并不知全部,只知当年大娘曾去过日月楼。忘归捏碎手中杯盏,谢过林秋相告便离开了西府。林秋看着那只残留着鲜血的杯子碎片,也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多嘴。
伫立风雪中的沧澜看着归来的忘归,那柄刺入自己胸口的刀刃;眼眸含泪;口吐鲜血;狼狈不堪;跪于她脚边坦白了真相。“是我灭了林家满门,裂绝亦在我手上。”
听着此话的忘归,竟不知此刻究竟是自己掌心的那道伤更疼;还是那心上裂开的口子更疼。眼泪落下的一瞬,忘归咬牙问道:“我娘同她究竟因何而死。”
沧澜只是告诉忘归以命借命,逾期当还八字。忘归着这八字,气急攻心;再度吐了血。沧澜刚想起身去扶,忘归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沧澜,这样窒息又自私的感情;我林忘归要不起;也不敢要。此后愿吾与君,碧落黄泉;两世相隔;天地不见;再无纠葛。”
沧澜看着隐没于风雪,再不见其影的人双膝跪地绝望的落下了眼泪。“你明明答应过的,不会再丢弃于我。可卿卿为何,你从未兑现此诺。”那天,云京白昼不见;肆虐的风如刃割的人体无完肤。
得偿所愿的萧绝,成为了真正的云京之主。忘归则离开此地,踏上了前去西北的征程。思渊看着跪于雪地中,孤寂落寞的那抹身影不怕死的上前问道:“帝君你怎的一副被人甩了的表情。”
沧澜缓缓站起身,让他想清楚了再说。思渊立刻认错道:“是我错了,还请帝君恕罪。我就是想来问你可有看见陆鱼,我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她。”
“她走了,还有我另有一事要交托于你。”思渊领命便先回了昆仑。前去皇宫的沧澜,看着满城缟素同白幡;也加快了前行的步伐。跪在灵堂外的百官看着前来吊唁的沧澜,也以为是他已然认可了萧绝这位君主。
萧绝看着来人,让守在灵堂中的几人先行退到了殿外。“皇叔恭喜你离计划又进了一步。”沧澜道:“陛下,如果你未行差踏错;又怎不是一位明君。可为何,你偏生非要自掘坟墓。”
“皇叔,你觉得要是我想做世人口中的明君;又怎会做尽昏君之事。皇叔我求的从来不是一个帝皇之位,至高无上的权利。我要的只是为自己所遭受的不公,为我娘亲讨一个公道。如今,我夙愿得偿;已经没有遗憾了。”
沧澜拿出一枚平安结告诉萧绝这里面有他娘亲的一缕魂魄,等他了却此间事;可去佛寺将她超度了。萧绝谢过沧澜,送别他看着那两座牌位;嘴角却挂着最讽刺的笑。清理完坟冢四周杂草的忘归,将带来的糕点同青梅酒摆上;焚香祭拜完坐于墓碑前同玉冷霜聊起了心事。
“阿娘,十六岁你从西北将我带回林家;说此后我便是你的女儿林忘归。可骨肉分离之痛,何其要命。我的阿娘,那时该多疼。娘亲,女儿此生所欠一生难还。能做的,也寥寥无几。来生,女儿祈愿你一生顺遂;无病无灾;事事如意。”
忘归拜别玉冷霜离开墓地,来到界碑处时看看着等候在此的人下马走进凉亭寒暄道:“小医官,没想到你还生的一副倾国绝代的美人皮。你说我怎的就没生成男儿身呢,不然定不会错过这么漂亮的美人。”
陆鱼看着油嘴滑舌的人,拿出银针道:“你说我是不是该把你的嘴给缝上,这是帝君托我给你的北辽消息同全境图。还有你应当知道了吧,他隐瞒之事”
忘归看着突然而至的雨,不自觉言语了一句还真是应景啊。“所以,你们唯独瞒了我一人。”
陆余明白他定没有将真相告知于她,于是便同忘归道:“帝君有命,我们只能听命。但忘归有些事,我觉得我该告诉你。当初自西北将你救回的是帝君,将你交给玉冷霜的也是帝君。你娘亲因为不想欠林家,想复活自己的女儿;便求到了帝君处。于是林家有了四载安好,至于你娘亲之死同帝君并无关系。”
“所以,他便可以轻易定她生死;为我续命。可以让娘亲承受丧女之痛,又让她养着借她女儿之命活着的我四年是嘛。小医官,神一旦有了私心;便就做不到一视同仁的。”
陆鱼这才明白她当真是最懂沧澜,且活的最清醒;同通透的。“你同他当真再无可能。”
忘归一笑道:”小医官我也告你一个秘密吧。我的真实身份是北辽郡主穆卿,可是十六岁那年我家破人亡。此后,我一心所想只是复仇。可我明白孤立无援的我,必须要寻一个最大的助力;才能事半功倍。所以,我同青鸾用刺绣坊作为掩护;招募能为我所用之人。还有我知道自西北开始,便有一人暗中一直相护于我。我也知道萧家的两位殿下,同日月楼的那位有交情。于是,我曾偷偷去寻过萧绝;同他做过一个交易。阿姐,我从来都不是囿于情爱;能折自己羽翼;收自己野心之人。至于我同他,不过一场算计;有何情分可言。”
陆鱼听着那字字诛心之言,又觉得她像极了从前的她。爱恨分明,由始至终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而看不破,放不下的反而是困于局中的沧澜。忘归看着放晴的天空,同陆鱼言咱们上路吧。
两人策马而去的同时,沧澜听着雀鸟带回的消息;看着那株凋零于冬雪的梨花;也只是惋惜道:“还真是一场空。”此刻鸣钟响彻云京,两口棺材自宫门而出;被抬往了寒山。
百官劝谏萧绝若将祖辈之骸葬于龙脉破损,浊气侵蚀之地;定会祸及子孙。萧绝两耳不闻道:“所以我这不是想着用萧家英灵来镇压浊气嘛,况且我早寻钦天监算过;只要将萧家皇陵迁至于此定能保云京千秋万代。所以,诸位大臣可还有意见。”
众人深知萧绝秉性,便都选择了缄默不言。随着萧绝的一声落棺,萧盛同上官燕被安葬在了浊气最盛之地。此时惊雷震天,形成的黑云如同两个巨大的鬼魅将寒山整个包覆在了自己的脏腑中。百官看着飞沙走石的景象,听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飞起立于地上的棺材板吓的四散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