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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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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我似乎懂了父亲;懂了这千万将士。他们初来军营的目的虽各有不同;也明白此一去是九死一生。可他们心中所想,何尝不是一样的。所愿不过身后山河无恙,家国永安。

    于是我戒骄戒躁,更为刻苦的训练。但说实话,第一次上阵杀敌时;我的手都是抖的;甚至于之后连着一个月都在做噩梦。不过这些你外祖父都不知道,而自从第一次躲在无人处哭过后;我也再没哭过了。

    因为习惯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殊死搏斗。渐渐也发现了,一旦你露出怯懦同恐惧;只会更接近死亡。三年后,敌国来犯。我们兵分两路本可以将敌军一举歼灭,奈何军中出了细作。让敌国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就连你外祖父也差点丧命。

    我临危受命,带着尚能战斗的兵士;重新部署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勉强退守到了附近的一个关隘。在那里,你外祖父将军权交给了我。我为了将所有人带回去,也明白如今只能兵行险招。

    可最重要的是要先揪住细作,于是我故意透露在西南山面我们仍有援军。第二日,敌国当真派人去了西南山面的关隘查看。而在他们确定那里当真有人后,我看着飞来报信的信鸽也明白自己的计划奏效了。

    “等等,我有问题。”娘亲看着打断她的我,问我又有何要问的。我很严肃的分析道:“第一你们偌大一个军营,难道没有收到一点有细作潜入的风声。第二要是你当真想兵行险招,又怎会调虎离山;所以娘亲这其中怕是有诈吧。”

    娘亲只是夸赞我还不算太笨。我一脸无语,反驳道:“要是连这点都算不到,那我怎对得起娘亲你的悉心教诲。不过要是你们早算到了这点,又为何要故意演着一出。”

    娘亲解释道:“我玉家能得历代帝皇器重,一是因我玉家世代为将;二是因为我玉家手上有能破万军;杀人于无形的神兵利器。但唯有我玉家之人方知它并非神兵利器,而是夺命魑魅。故到了你曾外祖父那一辈,此物便也被锁了起来。可皇帝不信,你外祖父多次想要辞官更是被拒。因为他想要你外祖父交出那件神器,而关于细作之事我们根本没有收到一点消息;于是我和你外祖父便知是皇帝想要借刀杀人。我们便打算将计就计,自此脱身。至于西南关隘的兵士,他们都是自愿加入的百姓兵。用来填补已故将士的位置,继续保障边关安全。即便后来朝廷又派新兵前来,他们仍会一代又一代帮着他们一同守卫关隘。而我再抓到细作将其秘密处决后,也同你外祖父带兵分头剿灭敌军平定了边关之乱。归去云京复命时,皇帝准了你外祖父的请辞。可却将统帅三军之职,交到了我手上。”

    我刚想拒绝,你外祖父便代我接过了圣旨。回去后,我问你外祖父何以要替我应下此事。他可知皇帝此举并非信任于我,而是再要我命。我当兵不过三载,所学所会;哪比得上一个统领将士数十年;有作战经验;得将士之心的将领。

    玄知气定神闲倒着茶,让自家女儿先消消气;听自己慢慢说。玉冷霜坐下接过茶,一饮而尽道:”不知父亲有何赐教。”

    玄知拂袖轻抿一口茶道:“皇帝对玉家有所忌惮,自然要将人放于自己跟前才安心。不然你以为我玉家,何以世代人丁凋零。大多都是战死沙场,没有几人能寿终正寝的。”

    ”那爹爹何不将皇帝所要之物呈交于他,以此保全我玉家。”

    “玉儿将上效国君,下忠苍生黎民。从不未一己之私,更不为一个头衔。毕竟要论功行赏,我玉家何以只得一个边关统帅之职。还有你觉得那件东西要当真还在我玉家,皇上怎会同意让为父远离云京。你怕是也同其他官家女一样,早被关进了那座四方笼子里。”

    玉冷霜顿悟转而道:”女儿这便不解了,皇上既得自己所求;何以又要提防整个玉家。”

    玄知再度续上一盏茶道:“因为裂绝开启之法,唯有我玉家之人才知。所以此物虽在其手,可也不过无用之物。玉儿为父能力有限,只能尽我所能;护着你周全。至于日后之路,便该你自己去走了。仕途之路,虽不好走;可为父也望你能心无愧。”

    玉冷霜起身拱手作揖道:“父亲女儿虽资质有限,未必能如你同先辈立下功业。但定也不会让祖上蒙羞,给玉家丢人的。”

    三日后,我随大军回了边关。你外祖父,也再那日进宫;为我求了一安好。我看着欲言又止,悲从中来的娘亲;试探着问道:“可是外祖父出了事。”

    玉冷霜眉头微蹙,剥着手中已经微凉的橘子道:“那年也是这样的隆冬时节,你外祖父跪在上殿外;告知先皇愿用裂绝开启之法;保我顺遂。”

    先皇自是懂得权衡的,于是他给了你外祖父一道保我周全;保玉家满门安好的圣旨同免死令。之后,你外祖父已自己之血;解开了裂绝的封印。可先皇不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既是我玉家之血能开启之物;自然也唯有我玉家之人能破。

    先皇当下震怒,待奈何大总管已然带着圣旨去了玉家。于是,他也只能咽下这口气;当此事从未有过。你外祖父自鬼门关走了一遭,伤了腿;身子也因寒症同行军打仗多年的沉疴顽疾早一日不如一日。

    可他只是来信于我,说家中一切安好;让我不必挂念。边关五年风沙摧折,刀头舔血的九死一生。磨平当年娇蛮任性,金尊玉贵。也让我更明白了你外祖父所言的将上效明君,下忠苍生为何意。

    起初我带着任命来此时,愿意帮衬的也有;落井下石;不服军令者也有。可我明白,离心背道;便注定溃不成军。于是,前三日我亲自摆擂赤手空拳同不服者打了三天三夜。那时军师告诉我拳头只能让他们闭嘴,怕是不能让他们真的心服。

    我自是明白,想让他们心服口服急不来。眼下只要他们能专心训练,于我也算是成功了第一步。可我没有高兴几日,流匪联合其他部族前来抢粮时;除了杜老将军手下之兵和枭凰营的女兵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其他将领早都带着自己的兵士,去了别处训练。

    沙场之上,战旗于风中飘扬;战马嘶鸣;兵戈相交;我带着不到两万的将士披坚执鋭;浴血奋战。可是渊国本就善战,更何况他们更有雪狼相助。所以,一战下来。我虽退敌成功,却也输的一败涂地。那方才来时的积雪路,也早露出了黄土之姿。

    归去后我看着那些坐于训练场中休息的兵士,同坐于营帐的将领;直接命人将他们全都绑了。“大帅,你岂能滥用私刑。”

    “卢将军说的这是何话,本将军怎能算是滥用私刑。本将军,不过是朝廷同陛下清理一些光吃军粮;不做事的花架子罢了。还有,你们因不服我;便不听军令;有违军规。我作为主帅自当罚得,还是说诸位想藐视皇威;犯上作乱不成。”

    支统领因怕当真被砍了脑袋,见风使舵道:“大帅不是末将不听你号令,实在是我一个统领;不敢违背几位将军之命。他们都说你一个乳臭未干,不过借着家族才得势的丫头;怎配为统帅。便就想着搓搓你的锐气,好让你能退位让贤。可属下一开始便是反对,请大帅明察啊。”

    杜老将军听罢,痛斥自己的几位同僚简直糊涂。岂能因着一己之私,便就耽误军机大事;害得这么多兄弟枉死。我双手握拳,传来的痛楚令我保持几分理性的同时:眸中早已猩红一片;泪水滑落的一瞬;我怒不可遏道:”一万将士,便就因为你们不服于我;身首异处;埋骨他乡;你们当真该死。卢将军,干将军同刁统领不遵主帅之命;于阵前斩首示众。至于他们手下之兵,杖责一百;收回兵牌;永不征用。“

    众人这才悔悟,央求起了玉冷霜。”主帅,我们知错了。还请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干将军啐了一口痰,一脸睥睨嗤笑了起来。“将军你自己自视甚高,打了败仗;却要将过错推给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你就不怕百年之后,无颜面对你玉家先祖。想当年大帅带着五百人,便就灭了渊国一万兵士。可你呢,不知用兵之道;资历更是不足。又凭何将此罪迁怒于我们,让我等为死去的将士赎罪。”

    玉冷霜看着非要同自己争论之人,同他语重心长道:“干将军你说的没错,我入军营的年岁的确不如你们这些跟随我父亲多年的将军。至于这大帅之位,我更是受之有愧。但我且问你,为军之责是什么?是如你们因不服我这个晚辈,便就可不服军令;插科打诨。那你们身上的这身铠甲,穿的未免太轻松了。还有我虽不如父亲用兵如神,可也并非不懂治兵之道;不知听取他人意见。杜老,老师我问你们在出兵前我可未听取你们意见,擅自排兵布阵。”

    杜老作揖回禀道:“自然不是,将军同我与虞将军商量完应敌之策后:我同虞将军也是对大帅禀明了的。”

    虞欢看着自家被欺负的徒儿本就心中有气,此刻看着这几个无耻之徒;这般耻笑自己的徒弟也痛骂起了他们。“我的徒儿和我们本计划好了三军联合,将流匪同渊国的将领一举拿下。可你们呢,不听军令;以下犯上:还这般说我徒弟;你们当真以为这军营当真无人护她了不成。还有大家一起行军打仗多年,你们是如何能狠心弃自己手足同胞不顾的。”

    玉冷霜心下感动之余,冷峻着一张脸吐出了行刑二字。将士看着被斩首示众的三人,心有余悸之际;也彻底被玉冷霜的雷霆手段震慑了。“今日诸位言我是滥杀无辜也好,说我杀鸡儆猴也罢;本帅都担着。不过我也想诸位认清一件事,那便是如今的麒麟军之主是谁?本帅来此第一天便就说过,若有不服者自可同本帅直言。之后,本帅也曾规劝过你们。可你们油盐不进,便就怪不得本帅不念同袍之谊了。”

    将士跪下异口同声道:“我等誓死效忠大帅。”

    玉冷霜让众人起身后,也将收回兵牌之事交给了杜老负责;差虞欢去办了另一事。忘归听着自己娘亲的壮举,满眼崇拜道:“阿娘,我都有些后悔未见过那时一身玄铁骨;横刀立马;恣意不羁的女将军了。不过后来究竟发生了何事,才会令你添了这一身伤病;再无年少凌云志。”

    玉冷霜看着自己身边拐杖,摸着自己一到秋冬便就隐隐作痛的双腿;也握紧了手。“其实当年我并未斩杀那三人,而是用从战场抓回的俘虏李代桃僵换下了他们。之后,我便让师父暗中秘密将他们押送回了云京包括我给先皇的一封信。毕竟,他们本就是先皇为防我玉家拥兵自重;放于麒麟军中的眼线。我要是当真先斩后奏,怕也不过自掘坟墓。”

    而我给先皇的陈情书非是一张纸,而是兵符。萧任看着虞欢呈上的兵符,震怒将其扔于虞欢脚边道:“她玉冷霜这是何意?难道当真想挑战皇家威严;自掘坟墓不成。”

    虞欢拱手作揖道:“陛下息怒,大帅非此意。只是大帅认为国之利器,自当握于陛下自己之手。毕竟军营之中,也不乏奸佞小人。大帅也言眼下自己资历尚浅,怕有负陛下所托。故才将兵符上交,也好让陛下不必忧心有谁能动摇国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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