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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年之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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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燕将春会留下,命其他人退守到了殿外。春会看着怒火中烧,将供品挥落余地之人;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心中憋着一口气的上官燕扶着桌子怒斥道:“我费尽心思为他铺路,可他呢不思进取;不知感恩;一意孤行。让我多年苦心,一朝倾覆。早知如此,当年何必留他。”

    春会看着怒火未消的人,抱着视死如归的无畏跪下道:“娘娘其实有些话奴婢一早便想说了,可因怕寒了娘娘的心;便一直未言。可眼下,即便今日说了可能会死;奴婢仍要冒死进谏。”

    上官燕念着十几年的旧情同春会的忠心与她道:“你言便是,本后饶你不死。”

    春会谢过上官燕直言不讳道:“娘娘人非草木,更何况是自小被你当作傀儡养大的殿下。”

    春会的一针见血,让上官燕明白自己该放手了。不然等到来日殃及池鱼,怕是在难脱身。上官燕让春会起身二人一同离开佛堂后,春会也为上官燕重新梳妆换上丧服前去了静心殿吊唁。

    守丧中的萧辞看着前来吊唁之人,赶忙起身回了礼。上官燕让萧辞节哀,莫要太过伤怀才是。萧辞拜谢过上官燕,试探着问道:“娘娘太医院每年四季的药膳食谱都会经由你过目才敲定,难道那时太医院的太医未同你说过我娘亲身患有疾需调整药膳。”

    上官燕刚想回答,萧盛抢话道:“皇后这两年身子也不好,所以我将药膳之事交还给了太医院定夺。你母妃的病,朕叮嘱过太医院要好生照料。只是生死有命,这也是没办法之事。”

    萧辞暗自握紧双手当着两人的面跪下道:“父皇母妃身前所愿葬于故居,故请父皇恩准儿臣带母归家。另外,请准儿臣带简云离宫。”

    萧盛准奏,同上官燕一同离开了静心殿。萧辞看着苍凉凄怆的静心殿,走到棺椁前同丽妃道:“阿娘,我们回家了。”萧辞合上棺木,捧上丽妃的牌位;带着简云同送行的葬仪队出宫回了北王府。

    将人送回凤栖殿的萧盛同上官燕提点道:“皇后,朕希望你莫要自掘坟墓。毕竟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上官燕回着明白,目送萧盛离开的同时;也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两个不知所踪两年的人未被他寻到。准备回屋休息的陆余看着停在院门口的马车,抱着某人下车无视自己直接进屋的沧澜;后脚跟上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沧澜让陆余赶紧看看榻上之人的伤势,便先行去了屋外。陆余看着遍布忘归周身大小不一的伤给她上完药,立刻把起了脉。之后将人扶起逼出体内残存的淤血,帮她换好衣服关门来到了屋外。

    沧澜看着出来的陆余赶忙问起了忘归的情况。陆余告知沧澜忘归的情况并不乐观,甚至于要是在晚一步怕是救不活了;随即她问沧澜此事是否有他手笔。沧澜只是告诉陆余若非事出有因,自己根本不愿走到这一步。

    气不打一处来的陆余只是告诉沧澜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只是他自己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掩藏了他不愿让忘归知晓的真相。可等到来日真相揭开,他定会追悔莫及的。

    沧澜何曾不知后果,可比起那个后果;自己更不愿她面对那个难以承受的真相。”如果她踏向人间的每一步,要我堕入地狱以换取;那我心甘情愿。”

    陆余深知劝说无果便妥协道:“帝君既要装聋作哑,那我自不敢多言。只望来日尘埃落定,你与她非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做结局。”

    沧澜藏起心中酸涩只回与陆余一句缘聚缘散,于我同她何足道哉。

    陆余看着说来轻松,却难掩狼狈之人;只是宽慰他事在人为;不必急着下定论。此时飞来的雀鸟将城中变故告知沧澜后,沧澜也将忘归暂且托付给了陆余。陆余送别他,便去了药庐配了药。

    于莲池喂养锦鲤的少年看着飞来的雀鸟,听着它的传话当即放下食盒离开了日月楼。北王府守备森严的偏院中,随着巡逻兵士的增加;暗哨也多了一倍。少年避开所有耳目,出现在圈禁于此的人跟前时;内侍以为是来暗杀的杀手刚想喊人直接被念归一掌拍晕了。

    秦太医看着上手帮自己解开镣铐的人,起身一拜谢过将一枚蓝晶吊坠交给了他。“请小公子帮老夫转告公子,老夫很感激得他相助;实现了毕生所求。也请他放心,老夫明白何为有所为;有所不为。”

    少年收好吊坠,拜别秦太医悄无声息离开了北王府。自知难逃一死的秦太医,坐于桌案后落笔于纸的同时;此生所历也如走马观花再度清晰了起来。弱冠之年,微臣考入太医院时;本以为可一展抱负。但奈何官场争斗,人心险恶;令吾辈受尽打压。入仕不过三载,同窗;恩师相继被害。

    自己更因党派之争,锒铛入狱。可微臣不愿含冤而死,抱憾终生;便同日月楼做了一桩交易。微臣自知万死难辞其咎,更再不配医者二字;今日愿以死谢罪。秦太医搁笔,将信封好同从怀中拿出的日志放于一处;取下发簪拿出暗藏的毒药自尽了。

    “忘儿。”隔着一道门,忘归看着站于梨花树头;身着素衣轻唤自己的妇人;也落着泪奔向了她。可当我以为能拥她入怀的瞬间,那个代替自己与她相拥的却是方才十六的自己。此时我才惊觉,原来如今的我已桃李之年;而我的阿娘早入土为安。

    我看着十六岁能得娘亲疼爱,有团圆美满的自己;也不禁笑起了如今心生妒忌的自己。此时院中四季开始轮转,银装素裹的冬日里;我和娘亲正打算围炉煮茶;不成想被突然造访的来客打断了好心情。

    内侍言明来意,娘亲也将揣于怀中的木牌还给了来人。内侍拜别离去后,我看着略显失落;坐回火炉旁的人。坐于娘亲身旁,边生火边道:“阿娘,那木牌是何来历;还有你以前当真当个女将军;上个战场。”

    玉冷霜看着自家女儿一脸狐疑的样,莞尔一笑问道:“怎的不像。”

    我赶忙摇头,解释道:“怎会,看你整日训斥我练功的样;我就知道我的阿娘定不简单。只是不曾想,还是位女将军。阿娘,你同我说说你以前那些丰功伟绩吧。”

    娘亲只是轻声叹息,丰功伟绩四字你阿娘着实担不起。不过这旧时之事同你说上一说,到也不可。你外祖母生下我那日,因为血崩便去了。你外祖父又因尚有军务在身,你外祖母丧期未过;便回了军营。

    于是,我自小便是由你曾外祖母一手带大的。因我是家中独苗,自小被娇宠着长大;行事作风不免蛮横霸道了一些。于是,便也落了一个不太好的名声。你外祖父回来那日,听说我打架生事;逃课惹祸之事后;那是对我一顿骂。

    ”堂堂将军府的小姐,不说熟读四书五经;能文善武也就罢了。你还同一群官家子弟整日打架斗殴,吃喝玩乐:简直就是不学无术。人家闺阁女子个个知书达理,出口成章。你再看看你,你会什么?”

    我也不客气,直接同你外祖父争论了起来。“父亲说的是,我的确不如别的世家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也不如你,英勇善战;年纪轻轻就名扬天下。父亲要是觉得女儿给你丢人,辱没了将军府的门楣;大可同我断绝关系便是。”

    你外祖父气急,抬手便给了我一巴掌。我留下一句恨他之言,便跑出了府邸。后来我听伺候我的丫鬟说你曾外祖母,痛斥了外祖父。你外祖父,也在你外祖母坟前跪了一夜。说是有负她临终所托,更对不起我。

    可我却觉得他就是个负心汉,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将我抛下这么多年不说,一回来便只知训斥于我;我怎甘心。所以我回来后,连着几日没有理他。你曾外祖母见此,将那年你外祖父离去的原因告诉了我。

    “玉儿,你父亲是护卫天下的将军;有国之重担在身;顾此失彼也实属无奈。当年皇命在身,你父亲若不归军营。届时咱们将军府,也难逃一死。你只知你父亲一去十六载,可每年你生辰他不也差人不远千里给你送回了生辰贺礼嘛。玉儿,父母之爱子;非方式不同。可到底那份心,都是相同的。你父亲难得回来,去见见他吧。“

    我不忍祖母为我同爹爹之事忧心,便也去见他。那时你祖父卸去了军装,身着一袭素色长袍。到有些不像个武将,反到像个儒生。面容清秀,又略带了些沧桑之感。胡子拉碴,可眼睛又炯炯有神。五官俊朗,不显老态。没有云京世家身上带有的酸臭之气,反而给人一种看淡俗世纷争的洒脱不羁。

    ”父亲,先前是女儿不该出言不逊;女儿特来同父亲负荆请罪了。”

    玉玄知看着同自己跪下认错之人,虽不知她何以转了性子。可明白要想去了她这一身顽劣,就必须下狠招。他让玉冷霜起身,坐下同他说话便是。那时我本以为你外祖父原谅了我,此事便也过去了。

    可我刚一坐下,他便告知于我他已经决定将我送去军营试炼。我刚要反驳,不成想你外祖父反拿话激我。”要是没胆子,直接拒绝便是。反正除了这云京之人,没人会笑话我将军府出了一个贪生怕死;只会在自家门前耀武扬威的小霸王。”

    玉冷霜气恼,起身跪于玉玄知跟前道:“女儿愿意随父亲上战场历练,也请父亲放心女儿断不会令您同列祖列宗失望的。”

    离开云京的前两日,我让曾祖母为我剪去了养了十六年的长发。那天,我哭了最后一场。随着你曾外祖母剪完最后一剪子,我也擦干了眼泪。

    ”女子惜发,你到好将这一头长发全给绞了何必呢。再者你自小娇生惯养的长大,军营那般苦你去了怎扛得住。”

    “祖母,我好歹出生将门:怎能给自家列祖列宗丢人。再说了,我这是断发明志;以表自己的坚定意志。还有锦衣玉食,又不代表我吃不得苦。所以,祖母宽心便是。只是我走以后,祖母也当好生保重身子:莫要太过忧思。也要记得常写家书于我,要是军中事务不忙;我也会书信给祖母的。”

    “祖母会的,你也要保重;同你父亲一道平安归来;如今祖母也只剩这点挂念了。”

    我看着祖母日渐苍老的面容,也只盼着她能长命百岁;无病无灾。两日后,我同父亲离开时;祖母也坐马车一路相送到了界碑处。我和父亲拜别祖母,踏上了前往边关之路。

    我去时信心满满,想着定要有一番作为。可去后的三个月后,我便打了退堂鼓。于是你外祖父,第一次对我动了军法。父亲告诉我不要觉得只我一人吃不了苦,其实人人都是一样的。而我应该去问问那些同我一起入营训练的新兵,他们何以非要来此吃苦受罪。

    我看着讲到一半停下的娘亲,给她沏着茶道:“所以,娘亲你去问了缘由没有。”

    玉冷霜放下茶杯道:“自是去问了。有些人说是为了挣功名,让自家人能吃饱穿暖。有些人则是为了能护卫山河,保家国长安。我问他们为何非要走一条仕途路,难道当真不怕死。”

    一个兵士告诉我寻常百姓家,比起死;有更怕的。那便是吃不饱穿不暖,没钱治病;没瓦遮头。还有人间虽有千万条路可走,可哪一条又当真好走。既然都是一样的,为何不遵循本心走一条自己想走之路。而他们虽有私心,可却又没有后悔过走了这条路。毕竟这山河要是无人站出来守护,又哪来的国泰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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