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情深深藏
于崖顶厮杀的白明,看着靠近的千雪;眼中透着不舍大喊龙族宁死不降;死在了冷熠剑下。千雪扔掉手中竹杖,大喊爹爹;一路跌倒;爬起;穿过阻挡的人群;跑向悬崖的那一刻;黑纱被风吹散于风;连同她再也抓不住的那个人。
冷熠双膝跪地道:“卿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千雪一把刺进他的心口,又留了三分力。“冷熠我全部想起来了,关于娘亲的一切。其实我不恨她,可我也不爱她。因为,她也曾经想将我杀死;甚至一出生就将我扔在了静海。后来,你为我填补了那个噩梦;我很感激。可冷熠我所想是龙族太平,是百姓安居乐业。所以,该各归各位了。”
冷熠心口刀刃起身道:“好,我帮你护法。”
千雪看着伤悲难掩之人道:“冷熠我本为万物所化,乃天地之灵。所以,人间在;我自在。珍重自己,护好苍生。”
冷熠应下,看着从自己手中脱离;向空中而去之人也飞身护她护起了法。此时藏于兵士中的绿绣闪现至空中朝冷熠击出了一掌,可千雪穿过冷熠身体为其挡下了致命一击。念若一箭击中绿绣,令她脱离倒向了地面。
冷熠看着逐渐化为云烟,于自己怀中消散的人;也落地抽出绿袖神骨;震碎了她的内丹。绿绣疼的整个人口吐鲜血,蜷缩着身体不断磕头哀求冷熠饶她一命。同他解释自己是因被天帝下了傀儡咒,才犯下了弥天大错。
冷熠让戚拂把她扔去归凡,管自己回了天族。那日后,冷熠将自己关于玄冥宫七日未出。那七日,天地无光;为万盏长明灯不灭。十二界灵力倾泄,许多灵物因此得以化形成人。静海众生,再度复归;生活在了恢复如初的静海之上。
白明听闻此事,也去玄冥宫见了冷熠。“卿卿,她走前有过交代。要是来日你闭门不出,便让我来见你一面。”
冷熠让白明落座,给他奉上一盏茶道:“前辈请说。”
白明这才将冷熠未知的一切告诉了他。“当年你同千雪在佛不语相遇时,她便已然看出天帝封印了你的神识。于是,她拜托我同她演一场戏。至于先前因你天族而死的静海众生,都是千雪创造出来的以假乱真的假人。还有从堕神台跳下那日,闹闹便收集齐了千雪的魂魄。外界传言我生祭整个龙族生灵复活千雪是不假,可我所用的是龙穴中先祖的神骸同龙珠。但两次生死,让千雪的身体早再难撑过此生死劫。话说完了,老夫便也告辞了。”
冷熠送别白明,不禁感叹道:“到最后,还是你赢了;卿卿。”
七日后,长命天灯于苍穹化为了落于天地间的灰色尘烟。十二界万物凋零,盛世安宁消散在了人间疾苦之下。第十日,冷熠走出玄冥宫。祛除天灾,令十二界恢复了从前的太平安宁。之后,他也去见了被关押在堕神台的锦意。
皮开肉绽,奄奄一息的锦意抬眸看着来人道:“是天帝所为,何以要我承担罪责。”
“伤她的,不管其罪;原由都是凶手。我不杀你,但能否存活;皆看你自己命数了。”锦意下坠的一瞬,冷熠也转身去寻了暖悠。暖悠看着来人,感觉不对劲想溜之大吉时;被冷熠勒令阻止了。“坐下,我们聊聊。”
暖悠无奈坐于石凳上问他此来又有何事?冷熠让她暂代天帝一职,并告诉她记得每隔半年便去四方神殿查看一下封印是否有所松动。暖悠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可最后还是应下了此事。冷熠让她有事用纸鸢传信后,便去往了凡间。
于人间济世苍生的十五年里,冷熠每晚都会亲手放一盏自己所做的天灯。独自看尽人间朝暮四景,山川湖海的各色千秋时;眼中也透着无尽相思同落寞。
百姓口中的冷熠被描述的风光霁月,温润如玉;却又充斥着生人勿近的凉薄。爱慕于他的人,也会说虽然冷熠一直都副冰山脸。可偶尔他不知因为原因而笑时,也会令人如沐阳光;移不开眼。
冷熠对于赞誉,毫无感觉。念归便劝自己的师父,别总是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活像个没有生气的活死人。冷熠总回着记住了,可眼神仍就空洞无光;面无表情;冷的令人不寒而栗。于是念归不禁在想,自家师父怕是没救。
北辽十二年春,随着穆家之女降生;冷熠会心一笑道:“欢迎回来,卿卿。”
之后,冷熠带着念归来到盛京;创立了日月楼。明面上做着酒楼生意,私底下以人之所愿;来交换自己所要之物。明白一切的忘归,为弄清楚另一事前往了浮世云烟。转动手中笔,令前生记忆现之人;也让忘归看见了沧澜藏起的前尘往昔。
万年前,天火焚世后的天地;空气浑浊;苍穹之上飘下的是灰色尘烟。目之所及是断壁残垣,寸草不生的荒山;干涸开裂的江河湖海。本就艰难的世道,我们不止要保证自己不被饿死;更要提防将我们当作食物的妖物;还有瘟疫。
于是每次出行,我们都会选在午时;带上能用的武器;出去觅食。可寻到都是些妖物不要的断臂残肢,同好不容易从地脉中挖出的黄泥水。起初那些肉,于我们难以下咽;甚至痛恨同类为食的自己。
可后来,为了生存我们别无他法。而也并非每次出去觅食,都能平安无事的。有好几次,妖物突袭之下;赤红的血点亮了黑暗;倒映于眼前的支离破碎成了我们一生难以治愈的伤痛与噩梦。有些人因受不了天灾人祸,病痛饥饿的折磨;选择了自戕。
那时我们曾相信神明,以为他们能救世。可原来末世衰败,神也无能为力;铁石心肠。我们也能同活在阴暗之地,与恶为眠的怪物一样。没有良知,没有感情。只为了本能的生存,去相互争夺残杀。
万年后,白昼降临日;一位不知来历;有着一双宛如彩虹透明状瞳色;生的冰肌玉骨;身穿美人祭同梅子青两色飞天裙的女子出现在了这片大地之上。而她途径之地,更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诛邪退散。百姓陆续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那日随着笛声清扬,山林变作了一片盛开幽蓝色彼岸花;鬼蝶飞舞的忘川。而我在被渡化的亡灵中,也看见了自己的爹娘。那一刻,手中果子掉落于地化作了脚下果泥。在我跑向他们的同时,他们却在我眼前化为了穿过我身体飘散于空的烟尘。“吾儿,珍重。”
我声嘶力竭喊着不要,言语着还我爹娘;挥拳打向了她。可来自她的威压,令我周身根本无法动弹。“天火焚世,生离死别;家国再无;不见你们慈悲为怀;普渡众生。饿殍之地,善恶泯灭;血肉为食;黄泥果腹;你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现在摆出一副救世之姿,怎的是良心发现了;还是又需要我们这些信徒来衬托你们的伟大。万年前,我们就不再信奉神明;现在你又为何要来荼毒我们。”
“少年郎,要是你想杀我。那就暂且收起你的愤怒,让自己强大到所向披靡吧。还有天下之大;走出去看看吧。”她留下此话离开后,似乎消失在了天地间;在无人见过她。我也在帮爹娘重新做好坟冢后,离开故土去了仙山拜师学艺。
三年后,人间瘟疫肆虐;我奉师命下了山。可一路行来,所见是世人安康;盛世太平。打听之下,我才知是有人在瘟疫暴发前;给了各地医馆一张预防瘟疫的药方。而当我同他们打听那人的音容样貌时,他们言辞一致皆说不知。
我只愿不是她后,继续踏上了修炼之路。可不知是上天捉弄,还是我与她命中有缘;兜兜转转我们还是遇见了。那时她同瘟神正在战斗,可她的力量不知为何减弱了许多;使出的剑气也根本毫无杀伤力。
反观因人间戾气暴涨,修为大增的瘟神;几招之内便令她四肢溃烂不堪。“帝尊又如何,残破之躯杀我真是笑话。你的本源之力,是我的。”
沧澜看着腾空而起,体会百刃穿心之痛;一声不吭之人;也出剑斩杀了瘟神。随即,他又赶忙接住了下坠的玥葭。前去医馆的路上,他看着怀中一头霜雪白;血色全无;一身狼狈的人也不懂这三年她都经历了什么?怎会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大夫看着急匆匆跑进医馆让自己救人的人,帮玥葭把过脉;将人交给了自己夫人。走到外堂告诉沧澜他送来的那位姑娘,怕是熬不过今年冬了。沧澜言语着怎么肯能,让大夫能不能想想其他办法救救她。
“公子老夫医术浅薄,实在无能为力。 但天下之大,或许另有能人异士能救她也说不定。”大夫说完去抓了药,沧澜独自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想着原来她也并非无坚不摧。万年,她究竟是如何撑过来的。
此时妇人从门中飞出的一幕,令两人震惊的同时;大夫赶忙上前扶起了自己的夫人。沧澜看着摇摇欲坠的屋子,同两人跑出医馆的瞬间;医馆也被夷为了平地。沧澜看着周身黑气环绕,立于苍穹之人。
出现裂缝的屋舍同地面,飞身施咒让玥葭恢复清醒;带着她落于地面同大夫与其夫人赔过不是;将一袋银子交给了妇人。妇人让沧澜不用放在心上,好生照顾她便是。大夫也将抢出来的药方给了沧澜。沧澜谢过两人,抱着怀中人去往了客栈投宿。
玥葭感受着暖风徐徐,稍稍睁眼望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气若游丝道:“明明恨我,又为何救我。”
沧澜看着不知何时苏醒的怀中人道:“那你呢,明明为神;何以护自己一生无虞都不能;还有当年谢谢你救我一命。”
玥葭欣慰一笑道:“小孩长大了,你爹娘应该也会欣慰的。还有小孩,我从来都不神;我也会经历生老病死的。只是我想在自己有限的生命力,能对得起自己而已。还有这句话我只告诉你一人,要是可以我想做为人活一世。想不再满目疮痍,一人独走风雪;太累了。”
玥葭说完再度昏睡了过去。沧澜踏入客栈,将人安顿好望着熟睡中的人;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此后我护你千秋无虞,岁岁安好。为你横刀立马,挡风霜雨雪便是。也望你此后心无忧愁,能喜乐常在。”
沧澜关门离去的同时,一滴泪也在玥葭眼角落了下来。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天火焚世时;两个拯救世间众生的神。可随着灭世之劫被平息,回归寂静的天地里;只剩了那抹独立于苍穹上的孤寂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