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百姓见状面露惊恐,有跪地求饶的;有拔腿逃跑的。可面具破碎,长舌卷人;在吐出口中骨的一幕;也令冷熠明白了面具是一个媒介;用来镇压恶魔的媒介。冷熠看着那三个毁城,吃人的怪物;开枪射击一气呵成;根本没有给三人攻击的机会。
百姓怕死,全都趁冷熠吸引火力之际;逃走了。冷熠收好火枪,落地捡起沾染尘土的残损面具;带着它离开了街市。隐去真身化作岁愿之貌的夜恒,向妇人走去解开绑住她的绳索;问她为何非要撞南墙。
妇人让岁愿莫要在街市交头接耳,拉着她去了自己居住的小院。岁愿看着干净整洁的院子,那棵开的正是时节的桃花树;用花藤做成的秋千架。用上好的玉石搭成的石桌同石凳;邀自己坐下的人;接过她递来的花茶道:“姐姐定很爱惜这院子,日日打扫吧。只是你同方才街市上那人,是怎么回事?”
妇人剪着花枝道:“他是曾与我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夫君。心有鸿鹄志,想走一条仕途路。可惜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有想多少人能挤入官家的。夫君挫败了许多次,可仍就不服输。一年前,他告诉我打算最后再拼一次;便离开了家。一年后,他金榜题名;再度回来却忘了我。那时我便知他去寻了那个人,将别人的命途换成了他的。可逆天改命,反噬的也是自己。我想唤醒夫君的最后一点良知,想他及时止损。奈何苦心白费,一切徒劳。”
岁愿劝妇人人生大好光景,不必只眷恋眼前春景。妇人将裁剪好的花枝,插入瓶中长舒一口气道:“的确该释然了。姑娘你可知城中百姓何以冷眼旁观,不愿施以援手。因为他们许多人同我夫君一样,披着外人的面皮太久;早丢了原本的自己。姑娘你同那两位公子的皮囊和命格怕是抢手货,你们自己当多留一个心眼。”
岁愿谢过妇人提点准备离开时,妇人接下来的几句话令岁愿直接愕然。“夜恒,回去告诉楚沧澜;顺便帮我带句话给修阎;执迷不悟;注定一无所有。还有那屋中人同此地百姓大多都是可怜人,届时望冥帝能饶他们一命。”
夜恒低垂着头转身道:“我会转告于他。”此时那真容难窥,身穿朱颜酡罗的女子也消失在了此地。在别苑泡温泉的冷熠,看着回来的夜恒问他查的如何?
夜恒看着在这里躲清闲的人,也立刻脱去外衣下去泡起了温泉。“查清了,是因为有位改名师偷了他人的命途给此地之人。还有你的一位故人,托我转告你一句话执迷不悟;注定一无所有。”
冷熠自温泉中走出换上一袭沧澜圆领袍坐于石凳上拿起雕刻刀雕着那张残损的面具问夜恒是否也觉得自己做错了。
夜恒拨弄着池中水道:“你二人之事,我何必多言。只是你事事瞒着她,就不怕当真来日覆水难收。”
冷熠的手心不慎划出一道渗血的口子时,沾染冷熠鲜血的面具也突然生出意识从他手中脱离飞向了空中。夜恒看着自面具中暴涨而出的黑影,于水中换而出换上一袭鸦墨色直裾;飞出尘心斩向了黑影。
冷熠看着化出人形,朝自己杀来的面具人;发现他一招一式都在模仿自己。可冷熠一掌废他实体,一拳便击碎了面具。可随即自面具中飞出的那缕神识钻入冷熠脑中,令他失去了意识。夜恒收回尘心,飞身接住倒地的冷熠;将他扶回了房间。
梦境中冷熠看着出自雕刻师手中诞生栩栩如生的面具,爱惜他所做面具的百姓;也觉得那时的雕刻师应当是幸福的;有一群能懂他的伯乐。可某一日,随着一位带着三岁稚童的女子寻来;雕刻师脸上的笑容再没了。
女子泪眼婆娑唤着他兄长,恳请他收留她们母子二人几日。雕刻师欣然同意,两人也在这小院住了下来。可半月不到女子就留下其子,不知所踪。
自第二年起,雕刻师手中雕刻出的面具不知因何成了邪物。夺去了百姓的皮囊,让百姓变作了那一张张于岁月中残损破败的面具。冷熠惊醒咳出一口血之际,夜恒也倒了一杯茶给他。“以你的修为不应该被附身才是,还是说你是故意为之。”
冷熠漱完口将杯子一放道:“那面具上有一重牵神咒,大概也是她的杰作。所以我才会着了道,好在并非一无所获。对了,你可知化冤地之人恩仇得解后;都去了何地。”
夜恒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道:“有仙缘的,羽化登仙。能轮回的,送回冥界投胎。非自然死亡的,或非本愿离开的都会去姑姑的生死渡。怎的,难不成破局的关键在生死渡。”
冷熠变出一张绘制好的画像让夜恒去生死渡把此人带来。夜恒收好画像,去往了生死渡。冷熠不解明明改命师的术法,皆是自幼年便学起的。可他怎能在一年之间,就能从登峰造极的大家跌落至半路出家的新手。难不成,冷熠明白过来什么后;想着那人真是够狠的。
来到生死渡的夜恒拿出画像问夜萝画中男子可在此。夜萝瞅了一眼画像,让夜恒跟自己走后;带着他穿过墙壁来到了安置法器的房间内。两人推门而入之际,夜萝看着那张支离破碎的面具同夜恒道:“这便是你要找的人,不过除了来之前显露过真容。之后,就一直是这副模样;且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夜恒走进结界,本想召魂唤人;可惜面具毫无反应。于是他直接祭出冥玺威胁道:“我只问你一事,问完我自会渡化你。可你要是继续装聋作哑,我自会让你见识一下何为真正的生不如死。毕竟,比十八层地狱更折磨人的地方;冥界地府;罗刹鬼道;修罗鬼都比比皆是。”
面具晃动几下,现出几乎残破的真身跪地哀求道:“求,求冥帝开恩。”
夜恒借冥玺之力恢复其肉身,让他将知道的尽数道来便是。男子起身回禀道:“小生名唤木匡,出自以木雕面具为生的雕刻世家。一日胞妹带着遗腹子前来寻我,让我收留她们一段时日。我答应了她的所求,收留了她们。可之后,她非要让我制作一张人脸面具。我不愿,第二日她便一字未留不知所踪了。之后,我独自抚养了她的孩子三月。三月后她再度回来时,给全城百姓下了毒;让我用一张面具换全城百姓活。”
夜恒打断他道:“可我听说木家的改命术,只传男不传女。若你早身死,那之后的那些面具她又是如何制作出来的。难不成你木家破了规矩,将此术传给了她。”
木匡打消夜恒猜忌道:“她为我吃了真言丸,在我临死前;逼着我说出了改命术的术法。可是因为那术法最忌心浮气躁,急功近利。所以,她才会修习失败。每个几月,或者几年;那些变作面具人的百姓就会被重新更新换代。
夜萝听了半晌,有一点未想明白。便出口问道:“面具生灵,是因为改命师赋予的本源之力。你是天生的改命师,自然不会耗损太多的本源之力。可她一个半路出家的新手,又无人教导;怎么可能维持本源之力不散。”
木匡回着不知,告诉夜恒若他想见那人自山海云中去即可。夜恒除去木匡身上咒枷,将其渡化了。夜萝让夜恒带句话给冷熠,就说那小帝姬现在罗刹鬼道。夜恒谢过,回了化冤地。
于院中清扫枫叶的冷熠看着回来之人,看到人了。夜恒言语着查清了,将木匡所言之事告诉了他。可夜恒紧接着道:“但要是此地有秘境,你我怎会未曾察觉。”
冷熠管自己继续扫着地,告诉夜恒玄机自己已明。“月海水中花,初阳见云生。所以昼夜交替之际,山海云中自可见。走吧,去会一会那人。”
两人准备离开别苑时,面具人也包围了整座别苑。夜恒同冷熠看着那群上门找死的人,一人负责一半;不过半柱香便就清剿了所有人。可夜恒看着已经将身上衣物换成莲花白的沧澜不禁吐糟道:“你这爱干净的性子到真是未变。”
冷熠轻咳着边走边解释道:“因为她不喜血腥味。”
夜恒听此一笑道:“果然能让你有人情味的只有她了。”
两人谈话间,昼夜交替的一瞬;山海云中也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可紧接着又一群黑影化作的面具人包围了他们。夜恒让冷熠先走,自己留下解决这些杂鱼。冷熠隐去自己踪迹进入山海云中之际,夜恒也料理起了面具人。
坐于回廊下身穿一袭霁青罗裙雕刻着面具的梨画眼眸未抬开口道:“看来他都告诉你们了。”
冷熠告诉梨画自己此来并无敌意,只为一个真相。梨画听此笑出声,将手中刻刀飞向了冷熠。冷熠看着化作几十个黑影的飞刀,只是站在原地未动分毫。而那黑影子止步于冷熠半步开外,化为了尘埃。
冷熠微怒手中凝聚能量波打向了梨画,梨画勉强挡下未让自己倒下;咳出了一口淤血。“我不甘心,凭何同为木家之后。他能成为改命师,名扬天下;随心所欲的活着。我就要听命于家族,过着身不由己的一生。我偏要向木家,向世人证明。改命术非男子可学,女子同样亦可学。”
冷熠只是反问梨花她既要为自己正名,何以又要藏于他人皮囊之下;站着别人的功成名就。之后,冷熠也将木家藏起的另一个秘密告诉了梨画。“姑娘你可知何为改命,何以你兄长从未动用过改命术。因为他明白改命既为逆天,而逆天终究要付出代价。所以你以为木家男丁何以活不过二十,你家族当家人皆为女子。不过照你如今容颜未改,戾气滔天的情况来看。你应当不止残害了此地百姓,更杀了自己的孩子;来修炼邪术令自己永葆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