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埋岁月的故事

    白时犹豫半晌，鼓足勇气;又紧张万分;抓耳挠腮看向梦蝶道：“梦蝶姑娘，小生倾慕姑娘良久;不知姑娘对小生是何看法。”

    梦蝶看着紧张不安的人，听着他直白以告的真心。内心有难以抑制的雀跃，可也有不安同害怕。她沉思良久开口道：“白时其实我是妖，而妖妄动情爱;只会害人害己。所以，公子还是另觅佳人吧。”

    白时虽有一瞬的诧异，可很快又恢复正常同梦蝶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是我与姑娘的真心，而我欢喜姑娘只因你是我心上之人;无关其他。只是来日我早于姑娘之前苍老，不复少年时;还望姑娘莫要嫌弃才是。”

    梦蝶看着于自己并无惧怕的白时，听着他的肺腑之言;也道出了自己真心。“欢喜可以始于皮囊之美，可矢志不渝的爱;它并非败于容貌;更不会输于流年岁月。而我所求君心如故，我亦如故。”

    我同阿时在一起后便去见了你的祖母。可你祖母并不喜欢我，并暗中寻到我;将你父亲的身世告诉了我。“我和阿时的父亲，并非互通心意的有情人。不过是一对被父母之恩;强迫着结合在一起的一对怨偶。于是龙王仙逝后，我和尚在襁褓中的阿时被他赶出了龙族。而他，迎娶了自己的心上人。他恨我的横刀夺爱，恨他父亲的一意孤行。可我同样恨他的怯懦无能，虚情假意。所以，我只想阿时能不再步我后尘;安稳一生就好。姑娘，你是一个好女子。我也明白，你对阿时的情谊。但我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你们放过彼此吧。”

    你祖母以命要挟，让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可我同你父亲有过约定，彼此永不欺瞒;于是我将此事同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白时，若你当真待我真心;那便将这当作老天给你我的考验吧。你若想见我，这纸鸢自会带路。你要是来日对旁的姑娘动了心，那这身喜服;便当作我送你的贺礼。祝你与她百年好合，恩爱不疑。另外你娘怕是身子有恙，你记得带她去医馆瞧瞧。还有这人参同灵芝，记得给她。你也要照顾好她，保重自己。”

    白时心疼的拉着梦蝶的手道：“此生得蝶儿倾心以待，是我白时三生有幸。还有哪有新娘子，给自己送新婚贺礼的。再者君子一诺，若是无稽之谈;何配君子之名。这梳子原本想等你过生辰之日，送你的。就当提前送你，祝你生辰快乐吧。还有这平安环，本是一对。如今我将另一半给你，愿它能替我护你平安。”

    分别的三年里，我们靠着书信;互诉衷肠;以解相思。可三年后，书信再无;我便也斩了情丝;成了静海之主。但未曾想，我同你父亲还有再见时。

    第二年，静海春日梨花开的正甚。我独自在林中对弈时，也见到了久违的故人。“当真是稀客啊，你我有八年未见了吧。”

    岁愿坐下同梦蝶对弈着开口道：“若非你总去人间，我定日日往这清幽地跑。也好过被娘亲整日催着履行婚约，被她说教。对了，我今日来是想你同我去一个地方;见见我的那位夫君。”

    我本不愿去，可奈何实在架不住她三番两次的苦苦哀求。“小梦儿，你最好了。就陪我去一次嘛，好不好。”“小梦儿，只要你同我走一趟;来日我都听你的可好。”“小梦儿，你看这是我给你寻来的上等玄铁石。用它锻造的兵器，定非同凡响。”

    梦蝶看着实在不堪其扰道：“难不成他生的不好看，你便不嫁了。还有你要是当真不想嫁，同你娘亲说清楚：她又怎会逼迫于你。”

    岁愿摆手道：“他也不是说生的不好看，我也不是推不掉这门亲事。只是这婚契是他们在我们儿时给我们定下的，所以要解也要双方共同解契才行。但我不好意思一个人去谈此事，好梦儿;你就陪我走一趟嘛。等到此事了却，我定加倍报答于你。”

    梦蝶放下手中书卷道：“只要你不日日来烦扰于我，于我便是最好的报答。”

    “行，我保证日后定不会再日日来烦扰于你了。”岁愿拉着我前去龙族时，隔着一扇屏风;我见到了那位风光霁月的龙族殿下。可那一瞬我如坠冰窖，拉着岁愿便想走。

    她却一掌打落屏风，让我们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四目相对，我连质问都不敢;便落荒而逃了。岁愿看着离开的人，无动于衷的白时问他当真不去追。白时袖中双手紧握，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道：“我本如履薄冰，前路不可知。又何以要拖拽着她，同我负重前行。到是姑娘何以非要将她卷进来，难道当真是为一张婚契。”

    岁愿问白时可愿同自己谈一场交易。自己助他夺取龙族，得偿所愿。可同样的他和梦蝶需断的干干净净，不再有所牵扯。白时应允，将已然作废的婚契给了她。岁愿谢过，便离开了龙族。白时摊开掌心看着那道血痕，也只能噙着泪;苦涩的笑着。

    来到静海的岁愿看着坐在海中央的梅花树上，借酒消愁;脚上挂着铃铛晃荡着脚的人;坐于她身侧道：“他有和我提及过自己在人间有一位心上人，只是未曾想那人是你。还有同我定亲之人非他，而是他的弟弟;先前的龙族殿下。只是可惜他命不好，定亲前便就撒手人寰了。龙王不愿放弃我族的支持，便说他尚有一子在人间;婚约无需作废。梦蝶我无意伤你，要是早知你同他之事;便不会缠着你陪我去龙族。不过他不会是你良配，你也莫要太过伤怀了。”

    手中酒壶自梦蝶掌中滑落，激起涟漪的瞬间;那自云雾散开后露出辉光的明月也打落在了两人身上。“我同他于人间分别的那别，我送了他两件礼物。一件是纸鸢，另一件是喜服。起初分别的三年里，他字字平安，句句勿念。我便以为他当真安好，可原来并不是。之后杳无音讯的两年里，我夜夜难寐;日日醉生梦死。觉得心口似是被人剜去了一块，明明疼;就是不见血。好在一年后，我能安然入睡了;再不夜夜梦魇。白日里，也能吃些食物了;心口的钝痛也缓慢了。那时我便明白，我的心再不会因他泛起一丝涟漪。所以，你不用担心。”

    岁愿问梦蝶那她方才何以要逃。梦蝶落于海面，站在随风而舞的梅花间;望向岁愿道：“因为害怕，害怕将死之心;死灰复燃。愿儿，我已然斩了情丝。若再生情，太疼了。那切肤入骨，断命之痛;我着实不想了。”

    岁愿一个响指变出同红梅相衬的漫天银蝶，弹起了八角琴。梦蝶随乐曲起舞的一瞬，身上所穿罗裙也变作了一袭银霜色的舞裙。之后的三日，岁愿没有再来。只是听闻龙族发生了大事，龙族太子起兵谋反;杀了自己的父亲;成了龙族的新任帝君。

    我则趁着清净的这几日，去了凡间游历。可不到两日，族中便传信来召我回去;说是出了大事。我回去一瞧，你父亲同静海的两位长老正在我的住处等我。大长老告诉我自我走后，他就来了。在此等了两日，说什么都不肯走。

    二长老则在离开前提醒我，他如今是龙族帝君;不可怠慢。两人走后，我同你父亲久违的谈起了这五年间发生之事。“三年前，你突然音讯全无;是因为回了龙族对嘛。”

    白时摩挲着茶杯杯沿道：“他来寻我的那日，以娘亲为要挟;令我不得不回了龙族。可回去的第一日，他便杀了娘亲。说我不需要一个出身卑贱的人，做我的娘亲。而龙族之人虽看似人人尊我，敬我。可背地里谁都能捅我一刀，令我备受打压。第一年，他们为测试我是否有资格担任护卫龙族之责;举办了一场试炼会。而同我斗法的人，都是修为在千年以上的。于是我修成的灵脉尽碎，奄奄一息倒于血泊中听着那些嘲讽。龙王骂我废物，又亲自敲断了我一副骨。之后，更是将我扔进了寒渊;令我自身自灭。可惜无能如他所愿，我在寒渊死里逃生的第二年;开始不分昼夜的修习术法;重塑筋骨灵脉。第三年，他命人来寻我回去时;我便知道复仇的机会来了。于是，我用婚契同岁愿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助我改朝换代，荣登大宝。我不想将你牵扯进此事之中，便想着断了联系也好。”

    梦蝶问白时可记得当年彼此许下之诺，永不欺瞒;彼此坦诚。可笑，有些誓言便如他们的情分;终究是薄如蝉翼。白时的心隐隐钝痛，良久才道出了一句对不起。梦蝶宽慰道：“情出自愿，爱过无悔。你我总归是不欠的，只是如今也都回不去了。”

    白时掩去眼底悲愁变出了自己带来的锦盒。“物归原主，日后我不会再来了。”

    梦蝶送走白时，打开锦盒看着自其中飞出的纸鸢;同那身喜服也释然的笑了。两年里，我专心治理静海;护卫山海村;偶尔得空还是会去人间走走。可是我没料到那时天族便盯上了我，并且他们在人间围剿了我。好在岁愿赶来，救下了我。

    而静海那边，也差点被天族一锅端了。好在你父亲相帮，才免去了一场祸端。岁愿看着自醒来后，便愁容暗生的人同她道：“如今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必去锋芒，带着静海众生搬去别处。毕竟，天族既盯上你;定是因为感受到了威胁。第二同龙族联姻，静海虽有庇护。可稍一不慎，两族便会一起消亡。”

    梦蝶谢过岁愿，便回了静海。此次归去，我再次见到白时;只让他不要再来静海。白时只是拽着欲走的梦蝶道：“我以龙族为聘，求静海之主求娶;不知帝姬可愿迎娶小生。”

    梦蝶挣脱开白时之手问他可知此举乃是万劫不复。白时拉着梦蝶来到伤患聚集之地时，目之所及是遭受天火焚骨;雷劫所苦的众人。“梦蝶，龙族同静海已然生死与共。所以，这一次能否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一起共同守护住这个家。”

    梦蝶让白时给她几日时间，考虑清楚自己会给他答复的。你父亲走后，我召集全族告诉他们撤离静海的决定时;他们却都不愿再走。说静海便是他们的家，哪怕要死;也要死在这里。他们不愿再过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生活。

    于是，我去寻了你的父亲;告诉他我的决定。我也叮嘱静海众人，若无事便不要在插手人间事了。因此我们得了三年安好，直到你出生那日。十二界祥瑞笼罩，静海生命之息涌现;天地撼动。

    于是那时我和父亲便明白，你不能留在静海。并且，我们要为你规避一切可能的危险，保证你无忧。所以，我将你送去了众生地。可要是我知道因此会让你我母女互生嫌隙，我定不会这样做的。对不起，卿儿。